“據說人可以操縱自己的夢境。”


    希北風道:“雖然我沒有試過,額,也不算,可能試過那麽一兩次,隱約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似乎是操控住了夢境,或者說是影響到了一部分。但是那種影響相對來說比較小。基本上原來在做什麽夢,還是在做什麽夢,而自己原來會怎麽選擇,依舊還是會怎麽選擇,隻是具體做的時候,操作可能不太一樣了。”


    “能說一下那個夢嗎?”解諸道。


    “咳咳。”希北風咳了兩聲道:“這個可不太方便說,畢竟夢這種東西,有的時候,大家懂得,比較不方便跟外人說。”


    “額……莫非是?”解諸玩味著道:“那種夢吧?”


    “咳咳,基本上跟你想的應該沒差了。”希北風道:“不過確實感覺不錯,但是怎麽說呢,本來就要做的夢,這個具體怎麽做,隨自己操控,還是挺爽的。”


    “您真厲害。”解諸笑著道:“別的夢無法操控,倒是那種夢能操控。”


    “食色性也。”希北風笑著道:“隻能說,可能當時的意識比較強烈一點,所以更能操控?不過也可能是相反作用。畢竟所謂的操控自己的夢境,很有可能隻是錯覺。我以為自己在操控,但其實隻是看見了那個夢。要說是操控的話,其實也是挺勉強的。”


    “結果還是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的作用?”解諸道。


    希北風道:“嗯,至於那些自稱能控製自己夢境,做清明夢的人,我反正是將信將疑,很多時候,人都以為某些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其實從宏觀來看,也不過是個牽線木偶,被人吊著走,還自以為是地認為是憑著自己的意誌在玩。”


    “但我還是相信,走馬燈不可能完全等於以前發生的事情。”解諸道:“人的一生有多長?反正我們自己是記不住的,或許可以說某些事情存在深處,但是短短的一瞬間怎麽可能充分挖掘出來呢?別說是一生了,就是一些重要的事情,都迴憶不過來。所以說,之前您說的走馬燈,一次又一次地循環,其實是錯誤的。”


    “從正常的角度來看確實是這樣的,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卻未必。”


    希北風笑著道:“古希臘的學者曾經提出一個著名的龜兔賽跑悖論。


    是這樣的:烏龜先爬了一段在a1點,兔子在起點b點。兔子想要追上烏龜。但是,它在追烏龜的同時烏龜在往前爬。兔子想要追上烏龜,就必須到達烏龜開始所在的點a1。當它到達a1點時,烏龜又爬了一段到達a2點(它們之間的相對距離減小了)。然後兔子又必須追趕到達a2點,可是此時烏龜又到達a3點(它們之間相對距離繼續縮小)。兔子想追上烏龜必須到達a3點,可是烏龜已經爬到a4點……


    這樣下去,兔子和烏龜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小,也就是,一直跑下去,兔子和烏龜之間的距離會達到無窮小,但是,兔子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烏龜。”


    “這個又是一個陷阱吧?”解諸笑道。


    “確實又是一個陷阱,因為這個悖論裏,用來衡量二者的不是一個相當長度的時間,而是一段距離,一段烏龜爬出去的距離。”


    希北風笑著道:“實際上,這個悖論裏也有說,相對距離在持續減小,但他描述的就是減小的這個過程。仔細想想,烏龜爬了一段到a1點,這個時間假設為一息好了,接著從a1爬到a2,這裏的這段時間,其實假設為半息好了,爬出去的距離其實也減半了,反正就是這麽切,在兔子超過烏龜之前的這段時間和這段距離裏,一直這麽切,讓烏龜爬出去的距離越來越小,把咱們被困進一段又一段越來越小的時間裏。”


    “差不多能明白。”解諸道:“說到底還是文字遊戲。”


    “文字遊戲,就是邏輯遊戲,邏輯遊戲,不就是你所認同的理嗎?”希北風笑著道:“這種時候你不該認這個理嗎?”


    “我知道你是想說,人臨死前的時候,一個瞬間跑完一次走馬燈,接下來半個瞬間跑完了有一個走馬燈,接著四分之一的瞬間跑完一個走馬燈。”


    解諸道:“但這樣很沒有道理吧,為什麽能越來越快呢?”


    “難道我們過日子不是越來越快的?”希北風笑著道。


    “……”解諸無語道:“好吧,我服氣了。”


    希北風笑道:“當然了,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那就是第一個瞬間跑完跑完一個走馬燈,之後半個瞬間跑完半個走馬燈,然後四分之一個瞬間跑完四分之一個走馬燈,以此類推,無窮無盡也是跑不完啊。”


    “厲害厲害。”解諸沒好氣地道:“您繼續扯,信了算我輸。”


    希北風笑著道:“咱們看下一則論語吧。”


    子曰:“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這句話好,剛好能說明咱們剛才的一係列話題,說得深淺其實都無所謂,反正中了就可以。”希北風笑著道:“方向總是更重要一些的,方向錯了,一切都是白費力,方向對了,基本上是事半功倍。”


    “然而,世上很多事情,不是方向對了,就對了。”解諸道:“最後還是得成果說了算,有些事情不做到某個程度,等於是白做了。”


    “或許在你眼裏是白做,在他本人眼裏也是白做了,但是在某些人眼裏卻不是白做。”


    希北風道:“比如孔子就認為,中了就好,好過不中。能不能射透,則是看個人的力氣,但是要比的又不是這個力氣,而是準不準。”


    “戰場上,射中了跟沒射中確實是兩迴事。”解諸道:“但是射透了跟沒有射透更是兩迴事,射中了,沒有射透,連個皮甲都射不穿有什麽用呢?等於白費力,還不如省點力氣呢!”


    “然而,比賽射箭,並沒有要求射透了才好。”希北風笑著道。


    “射箭不就是為了殺傷,練習射箭就是為了殺敵,比賽射箭更是如此。”解諸道:“這些技巧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殺傷,如果沒有殺傷作用,那就等於是白練習了。”


    “但是很顯然,你口中的殺傷技巧,在這種時候,已經不是殺傷技巧了。”希北風道。


    “隻是現在不是而已,但關鍵時刻還是得是。”解諸道:“這難道不是本質嗎?”


    希北風道:“很可惜,在我的老家,這種射箭比賽,早就不是為了殺傷而舉行,而是為了,額,就是比賽。至於說是什麽精神,我就不說了。比賽精神,永遠不可能是友誼第一,而是勝利第一。當然了,該遵守的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您的老家可真是輕鬆,不過也對,除非在軍營裏,否則的話,一般人玩射箭,不就是玩個新鮮有趣嗎?外加比賽贏過別人出點風頭嗎?”解諸道。


    希北風道:“隨著時間環境的變化,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但是射箭這種東西的本質,其實還是沒有變的。”解諸道:“隻是現在不是那種時候,但如果因為現在不是那種時候,就說射箭的本質不再是殺傷,其實才是真的的漠視本質。”


    “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並不管用。”希北風道:“至少對於那些玩射箭比賽的人沒有用,他們的規矩就是射中了就好,至於射穿多少能加多少分,這個就,除非是有特殊規定吧,否則的話,其實都是一個樣子。”


    “突然就注重臨時性的東西了,你的想法還真是隨時都能變。”解諸道。


    希北風道:“誰讓現在就是那個樣子呢?”


    “但你一直不是都不相信表麵的這些東西的嗎?”解諸問道。


    希北風道:“表象有的時候就是本質,本質有的時候就是表象,隻不過有些是過去的,有些是現在的,人總得活在當下吧。”


    “隻可惜孔子說了自古以來。”解諸道。


    希北風笑著道:“別那麽死心眼嘛,孔子說話向來容易出差錯,不過這射箭比賽,確實也是自古以來就不強求射穿。隻是射箭本身,最好能夠射穿罷了。”


    “結果還不是要射穿。”解諸道:“好了,這個問題且放過吧,反正都說不通。”


    希北風道:“讚同,直接看下一則。”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


    “這個其實說到底又是追求表象了。”解諸道:“話說,想了想,孔子還真是很注重表麵功夫。”


    “表麵功夫都做不好,內裏又有多少可能做好呢?”希北風道:“不可否認,有些人確實可能表麵吊兒郎當,但其實內心還是相對穩重的。但這種事情,我覺得就跟賭博一樣,基本上是賭不中的。有句話叫什麽,一個人能有多不正經就能有多深情。你覺得怎麽樣?”


    “比您扯的東西還不靠譜。”解諸評價道。


    希北風道:“你這話我十分讚同。不正經的人有多深情呢?嗬嗬,還以為個個都是小說主人公嗎?或者是高人氣配角嗎?現實生活中哪裏有那麽多的好人呢?當然了,我覺得我還是見過幾個的,確實吊兒郎當,但是也確實是個好人。我也相信他們深情。但是全部推開來,直接一個人能有多不正經就能有多深情,怕不是腦子有問題了。”


    “一般不正經的人,要麽是個渣,要麽還是個渣,相信不正經的人有多不正經就有多深情,一般來說也是個渣,隻不過這個渣可能喜歡被別的渣糾纏,幻想自己就是小說裏的某個主人公。”


    解諸道:“其實,我覺得這話基本是男人用來幻想自己的吧?至於女的要是信,恐怕也是小說看多了。”


    “咳咳,你說的很有道理。”希北風道:“不過你這個可是地圖炮。而且剛才我也說過,我是相信有這種人的,因為我見過,大約隻有寥寥幾個,當然了,更多的不正經的人,還是更像個渣。”


    “例如您?”解諸道。


    希北風道:“抱歉,我是真的屬於那種,能有多不正經,就能有多深情的漢子。”


    “不要臉。”解諸道。


    希北風道:“好吧,確實不要臉了。但其實,準確說來,我並不是不正經,相反,我是太正經了,所以才深情。”


    “能再不要臉一點嗎?”解諸額頭滿是黑線。


    希北風道:“好吧,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有些人內心放蕩看起來外表吊兒郎當,有些人則是內心豪放不羈看起來放蕩了點,咱們總結一下,一般遇到此類人,最好的方式就是遠遠避開。當你想不到一個人能有多深情的時候,你往往也想不到,他真要傷你的時候,能傷你多深。”


    “額,這話怎麽聽著像是經驗之談?”解諸道。


    “抱歉。”希北風笑道:“這一就是我瞎扯的。咱們看下一則論語。”


    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


    “這話其實,可以看出來,孔子還是太死板了。”


    希北風道:“明明現在大家都已經不遵守那種禮儀了,他還非要遵守,就好像現在大家見麵打招唿都是用招手問好,點頭示意,而你偏偏還要拱手鞠躬什麽的,豈不就是顯得禮太多了,太有一種上趕著的感覺了。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表現的太過熱情,就算當事人不覺得怎麽樣,別的人也會覺得你那是諂媚。”


    “孔子真冤枉,明明不守規矩的事別人,結果守規矩的他卻要被別人噴成諂媚。”解諸道:“不過想想也沒有辦法,一把年紀了,跟不上潮流,在正常不過。”


    “跟不上是一迴事,但是孔子是跟不上嗎?”希北風道:“他隻是不想跟上而已。”


    “不想跟上,跟跟不上,表現出來都是跟不上。”解諸道:“您不是要看表麵嗎?現在正好可以看表麵,表麵上看就是,孔子十足地跟不上。不僅如此,他自己跟不上,還希望別人跟不上,陪著他一起成為老古董。”


    “為老古董默哀一下。”希北風道:“希望他下輩子能跟得上潮流,放棄那些無聊的執念,把下限拉低一點,說不定還能找到另外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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