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麽都無所謂,知道是叫我不就行了。”希北風哈哈笑了笑,就扯開這個話題了,深究下去的話可能會有點尷尬。


    一般人際交往都是由淺到深,偶然碰到一見如故的自然欣喜,但是再交往一段時間之後,恐怕這種一見如故反而可能會埋下禍根。


    不過他們兩個卻也不是一見如故,而是因為一些事情無可避免地糾纏到一起。要說的話就跟閃婚一樣,可能見麵聊天才幾次,然後就滾床單過日子了。明明還很陌生,但卻已經成為最親近的人,如果不去想的話,倒也沒有什麽,但是細細一想,再往對方臉上靜靜看一會,立馬就能尷尬了。


    大概目前他跟茅依依就是這種狀態,要說真正的朋友恐怕算不上,畢竟彼此三觀不合。他沒有閔聖人那麽極端,不過大概還是傾向於那邊的,但很可惜茅依依在相反的一麵,聖母得簡直有點令人發指。當然,要不是因為那樣,恐怕也不會認識對方。


    隻是,要說對立的話更談不上,起碼上次的衝突經過一段時間後,已經被淡化了許多,而且更關鍵的是他最大的秘密被對方抓在手裏,真是令人憂傷。另外,當初被婁皓月坑了一把,現在估計被當成半個人渣都有可能。


    憐兒也無意打探太多兩人的事情,一來確實不想幹涉太多,二來有求於人,三來因為幾天前被看了光摸了個遍,此時想來也是羞臊得臉有些發燙,於是便順著希北風的話說道:“那我叫你北風大哥好了。”


    “沒問題。”希北風趕緊答應下來。


    “不知道北風大哥有什麽興趣愛好,例如琴棋書畫什麽的?”憐兒若有所指地問道。


    “一竅不通。”希北風嗬嗬笑道。


    茅依依不滿地道:“我看你的畫還挺特別的,拿出來給憐兒妹妹看看又何妨,還是說你心虛?”


    “心虛?”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希北風幹笑兩聲道:“就我那三腳貓的功夫,便不在你們這種大家閨秀麵前擺弄了,免得太丟臉。”


    “依依姐姐認識的人,斷然沒有那麽簡單的,北風大哥可是看不起我?”憐兒玩味地道。


    “不敢。”希北風額頭冒出黑線,根本不知道這姑娘想做啥,偷了自己的畫還有膽過來討教。


    茅依依道:“不敢就畫兩幅畫出來,上次我見到的隻是個輪廓,相信已經完全畫好了吧?直接拿出來給憐兒妹妹看看便是,她可是我們擎天城裏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指點一下你完全沒有問題。”


    “依依姐姐太抬舉了,擎天城內亦是藏龍臥虎,妹妹能有一點兒薄名,全都是因為高人們不想出風頭。”憐兒意味深長地道。


    “比不過那些隱居的高人也沒什麽,在年輕一輩裏,恐怕就閔大哥和蔡明知,另外還有一個時經賦,能夠跟你比一比的。”茅依依有些羨慕地道:“你們幾個碰到一起便能切磋,要是夾了一個我在中間就談不成了。”


    “女子無才便是德。”希北風打趣著道。


    “去你的。”茅依依橫了他一眼道:“說得好像你很有才一樣,結果讓你把畫拿出來,或者是畫一幅就推三阻四,怕不是也知道自己真的是三腳貓功夫,不好意思拿出來給人看。”


    希北風無語地別過頭,茅依依最近的性子,好像是越發地不怎麽樣了,更年期也沒有這麽早的吧?


    好笑地看著他倆,憐兒咳了咳道:“還請北風大哥指點一二。”


    知道應該是推不過了,希北風心頭一動就打算順水推舟。直接把畫技交給憐兒的話,到時候就算對方被抓住了,怎麽也扯不到他頭上,可以完美地擋住所有猜測,除非憐兒主動咬出自己。


    不過那種可能性應該沒有,首先他好歹救了人家,雖然占了點不算便宜的便宜,但是最起碼是功過相抵,現在又是幫人找藥物,又是傳授畫技,怎麽都不該恩將仇報才是。


    在心裏說服了自己,希北風便取出工具,開始對著院子畫了起來,他可不想在茅依依麵前畫婁皓月,免得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茅依依和憐兒兩個人靜靜地看著,看著那一草一木緩緩成形,看著那桌椅茶具出現,再看著兩隻蜻蜓栩栩如生,一隻蝴蝶躍然紙上,都是不禁看呆了。


    “好了。”


    不知多久後,希北風終於停筆,對於這畫還是挺滿意的,盡管在另一個世界的人看來,或許會覺得很普通就是……


    “這就是你的畫法嗎?”茅依依呢喃,很難相信這東西是出自希北風之手,她此前見過對方畫的人物輪廓,隻覺得好像很有趣,卻沒有想到對方畫景,竟然像是把景物都完全重現在紙張上一樣。


    “當真絕妙。”憐兒讚許著道:“在北風大哥的畫之前,我的畫簡直不值一提。”


    “哪裏哪裏,畫技上還差了許多,也就是占了點技法新穎的便宜,若是你們學會了,保證畫的比我好上十倍。”希北風客觀地道,他的素描畫技確實蹩腳,勉勉強強糊弄下外行人而已,內行一看就知道他是外行的,但很可惜這地方,目前來說他就是內行!


    “哼,有點自知之明。”茅依依收起驚訝,看著憐兒真心佩服的樣子,心裏不覺對希北風生出一點惱怒,心中暗道估計就是跟某個名師學了點,倒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


    “可惜,還少了一個人。”憐兒話有所指。


    茅依依微微一愣,再瞧著畫確實也覺得空空蕩蕩,下意識地便想讓希北風畫一個人上去,但是話到嘴邊就立刻吞了迴去,眼裏變得有些複雜。


    “就這樣吧。”希北風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北風大哥的這種畫法,若是不畫人的話,恐怕是一大缺憾。”憐兒目光灼灼,她拿到的那副畫在畫麵表現上很誇張,形體五官等比例也很有問題,要說寫意的話卻又畫的很逼真,要說逼真的話又根本不像真人,仿佛是活在另一個世界裏。


    但是,現在看著希北風畫的景物,她便知道了對方還能畫出逼真的人。


    而她,也想畫。


    希北風沉默了片刻,差不多能猜到憐兒心裏的想法,頗為感同身受故而難以拒絕,最後歎了一聲便拿起筆,迴憶著那人的一顰一笑。


    許久後,畫裏便出現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少女,沒心沒肺地笑著追蝴蝶,卻讓看的人覺得莫名地憂傷。


    “果然是她。”茅依依幽幽歎了一聲,心裏一時間百感交集,活人永遠不可能跟一個死去的人爭。


    我竟然想爭?


    驀然,她心裏一跳,終是搖搖頭。


    她跟希北風是兩路人,她應該嫁給閔聖人的,希北風則應該走出來,找一個適合他的女子攜手白頭,而那個她便留在畫裏吧。


    “她是誰?”


    憐兒不禁問道,隨後又搖搖頭,這樣的問題問得太傻了。雖然畫裏的女子跟她拿走的畫裏的女子看著不相同,但直覺應該是同一個人,而希北風在茅依依的麵前,畫的卻是另外一個人,顯然那個人不可替代,其關係也唿之欲出了。


    不過,這一點卻讓她莫名有點難受,或許是為茅依依可惜,或許是為那畫中人可惜,也或許是為希北風可惜,更或許隻是觸景傷情想起他,為自己的際遇而難受罷了。


    “她是誰?”


    希北風呢喃一聲後,自顧自地拿著畫往外邊走去。


    茅依依和憐兒心中疑惑,卻也跟在了後麵,直到看見他在門口處停下才駐足。


    喝著酒的婁皓日一直醒著,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便是如此,希北風給他酒是想讓他把守大門,而他喝了酒自然要盡忠職守,否則以後還怎麽好意思討酒。


    此刻,見老板出來了,他的差事也就完結了,剛好喝酒喝得有點困了,便道:“沒事我就睡了。”


    希北風拿著畫,忍著臭,站到他的麵前,什麽都不說,就那樣靜靜地站著。


    對於其他的事情早已無興趣,更不用說琴棋書畫這些個有閑情逸致才玩得下去的東西,婁皓日瞥了一眼就合上眼皮睡自己的大覺。


    然而,剛閉上眼睛,就有一道身影浮現。


    霍然!


    婁皓日睜開雙眼,看著畫中的少女,怔怔失神,心頭有百般思緒流轉,最後隻喃喃道:“好像,真的好像,好像她。”


    兩行清淚滑落,洗不淨他臉上的塵垢。


    見他如此,希北風的眼眶亦是泛紅,微微側頭吸了吸鼻子道:“這畫歸你了。”


    婁皓日緩緩伸出手,卻在離畫隻有寸許距離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我想洗個澡。”


    “隨你喜歡。”希北風露出笑意,看著畫中人,心道總算是給了你一個交代。


    事情到這兒,茅依依和憐兒也不便再留,兩個人互望一眼後,就向希北風先告辭了。


    她們走得輕鬆,希北風卻得給婁皓日燒洗澡水,等忙後才發現其實可以找白眼狼來做的,登時就無語了,還好努力沒有白費,一個翩翩公子噴香誘人,拉出去就能坑幾個富婆迴來。


    “這麽看著我幹嘛!”婁皓日不自在地道。


    “人靠衣裝,看慣了你邋邋遢遢的樣子,這突然間清洗幹淨了換上衣服後。”


    希北風嘖嘖道:“果然是個好胚子。”


    “什麽好胚子?”婁皓日一陣惡寒。


    “拉皮條。”希北風笑著道:“你吃我的用我的,那麽久了沒給我一分錢,接下來就給我打工還債好了!”


    婁皓日頗為尷尬,他一輩子都沒有那麽落魄過,更沒有那麽無恥過,平時一身髒兮兮的,倒也能厚著臉皮吃吃喝喝,現在人收拾幹淨了,廉恥之心也一起迴來了,臉上頓時就開始泛紅,最後隻能硬著頭皮道:“剛好沒有地方去,既然東家願意給我份活幹,那皓日就感激不盡了。”


    “孺子可教。”希北風笑著將畫拿給對方:“想學不?”


    “學你的技法?”


    婁皓日笑著搖頭道:“有這麽一幅畫就夠了,其他的太多餘。”


    “有意思,倒有點大徹大悟的感覺。”希北風唏噓道:“現在我再想想,都不敢想象,當初那個喝了吐吐了睡,睡醒再喝再吐,循環往複搞得一身惡臭的人,竟然是你婁大公子。”


    婁皓日聞言愈加羞愧:“還不是你慣的!”


    “……”


    希北風無言以對。


    第二天,北風藥店正式多了一員,希北風也終於有個打下手的,最令人開心的是,出入門的時候不用再聞著一股惡臭的氣味。


    當然,生意,果然還是沒有的……


    跟葉乾開在同一條街道上,而且他這裏沒有請個大夫坐鎮,有幾個人倒是覺得冷清說不定看病快,進來問了一下後立刻又尷尬地閃人,重新到葉乾那邊去老老實實排個隊了。


    “店長,我看你這藥店幹脆關了吧?”婁皓日都忍不住吐槽道。


    “關什麽關?”希北風哼了一聲,拿出筆墨紙硯,遞給婁皓日道:“給我寫個條子貼外麵去。”


    “寫什麽?”婁皓日納悶道。


    “隻批發,不零售。”希北風霸氣地道。


    婁皓日沒好氣搖頭,接過來後寫下六個飄逸大字,轉頭就走出去外麵貼上了。


    “好字!”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赫然是蒙著麵紗的憐兒。


    婁皓日微微一笑,正要謙虛兩句,便聽見身後店長客氣的聲音響起。


    “還好,還好,過獎了。”希北風淡然地道。


    “北風大哥真是謙虛了。”憐兒笑著走進去道。


    臥槽!


    婁皓日無語地轉過頭,便見某個厚顏無恥的家夥笑嗬嗬地將憐兒請到後麵,順帶著還給他拋了個看店看門的眼神,至於竊取他勞動成果的事情壓根不在意。不過誰讓他現在是人手下,靠著對方吃飯,自然是隻能忍了。


    進到後院,憐兒笑嘻嘻地道:“外麵那字恐怕不是北風大哥寫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希北風笑著道,完全沒有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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