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需要掙紮的泥濘和顛簸,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頓時加快了兩倍有餘。堅實的路麵哪怕被無數馬匹踩過,依舊沒有出現凹陷或印記,這讓隊伍中的所有人都嘖嘖稱奇。


    “公爵大人,如果咱們能一直維持這個行進速度,估計三天以內就能趕到埃爾森城了!”


    因為公爵身份高貴,負責保衛的隊伍由大騎士提圖斯親自帶領走在前方,此時在公爵馬車旁說話的是一位身居副隊長職務的騎士。他心裏略一計算,就得出了這個驚人結論。要知道在此之前,他認為這趟行程15天內走完都算順利。而現在…如果這條馬路能夠修完,那麽往返兩座城市之間的時間將迅速縮短到四天,如果有足夠的驛站換馬,晝夜兼程的話估計兩天都有可能!


    這不單單是埃爾森與霍利爾城的問題,一條馬路不僅僅是連接了兩點,更聯通了途徑的各個領地和城市。馬路提升了移動速度,也等於變相縮短了各個城市之間的距離。這背後便意味著整個艾弗塔的資源更加整合、市場更大、影響範圍更廣!


    這些自不是護衛隊長思考的問題,而是莎莉心中在這一瞬間冒出的想法。羅迪建立更強大的軍隊、擁有更廣袤的領地都不會讓她感到驚訝,但她現在卻感覺…羅迪正在無可阻擋的改變著這個世界。


    雖然馬路隻是冰山一隅,但莎莉的確意識到這種改變正在迅速滲透著整個王國。紙張的發明、印刷術的推廣、報紙的傳播、即將推行的“公務員考試”等等,原有的秩序就像生鏽的鐵傀儡,儼然被甩在了羅迪建立的新秩序後方…


    莎莉望著遠方想了很多,但寒冷的風很快讓她小臉凍得發紅。約翰管家趕緊扶著莎莉返迴了馬車上——平穩安靜的車廂此時已經有了堪比府邸臥室的舒適度,雖然羅迪不太擅長在給她寫的信中夾帶情話,但這一條縮短兩人距離的道路,對莎莉來說卻勝過了任何花言巧語。


    天色尚早,莎莉重新拿出了紙張開始閱讀領地的各項簡報,同時也翻看起了即將召開的“內閣會議”綱要。到目前為止,“內閣”的成員們都安分守己,數個月來戰戰兢兢的執行著羅迪下達的政令,事實證明這樣的施政手段高效而有用,隻不過讓莎莉擔心的是…與皇室矛盾的日益凸顯,會不會讓“內閣”漸漸出現分歧?


    答案其實是肯定的,但她卻不知道這種隱患將會在何時出現。


    ******


    萊斯·帕富裏伯爵的領地位於埃爾森城東邊80公裏左右的位置,因為修通了馬路,現在想要去埃爾森隻需要一天時間便能抵達,這個速度讓他感覺首相大人真是無所不能。


    艾弗塔的“內閣”雖然是羅迪的一言堂,不過真說起來,另外六位貴族真的沒有一位是草包。萊斯伯爵今年四十歲,身材富態,為人謙和,曆來以治理領地有方出名。然而從去年開始,艾弗塔政治結構的改變讓他實在是有些難以適應:在以前,領地的一切都由他一言而決,甚至連法律都是他說了算。可現在他卻被剝奪了大部分權力,對領地不再是“擁有”,而隻有“監管”權。


    換了其他任何一個時刻,這種改變是沒有人會答應的。然而災難和戰爭麵前,他絕對是把“生存”放在第一位的——能讓帕富裏家族延續下去,才是他的最大目標。


    因為站隊正確,萊斯伯爵成功的在內閣謀取的一席之位,並且依靠自己的出色才能貫徹了羅迪提出的一條條政策…無論內心有多麽不舍,他敏感的政治嗅覺都已經讓他成為了這場戰爭迄今為止的贏家。


    不過…接下來呢?


    說到底,任何人都無法逃脫時代帶來的局限性。正如此刻萊斯伯爵並不認為羅迪的“內閣”會取代封建製度一樣,他腦海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魯西弗隆家族成為下一個“皇室”。


    卡倫王國的分裂已經不是預言,而是正在發生的事實。不過他也很清楚,最近幾年內,恐怕雙方很難有正麵戰爭來一決勝負了。


    “老爺,人已經到了。”


    管家的聲音讓他從沉思中迴過神來,這位伯爵並沒有去正常的會客廳談話,而是穿過府邸的暗門,在一處隱蔽的地下室會見了來人。


    他一再小心,因為此時見麵的人身份太過敏感——對方是查理二世手下的一位守護騎士,掛職在皇宮,卻也有個子爵頭銜。


    這位騎士出現在這裏,目的不言而喻。不過萊斯伯爵在和對方的談話中並未透露任何口風,雙方都是泡在權力中心多年的老貴族,嘴上套話很多,真正交流的東西卻很少。


    這番見麵不過半個小時便結束,返迴書房的萊斯神色不變,似乎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對於查理二世的試探和拉攏,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拒絕。因為現在大勢穩定,身居高位的萊斯伯爵並沒有需要冒險的餘地——不過對於一位政客而言,留一道退路卻都是近乎本能的思路。


    貴族、門閥、家族最希望看到的是什麽?答案永遠是階級固化,是家族永遠延續乃至登上頂峰。現在隻擁有“監管”權的萊斯明顯不認為“內閣”會永遠這麽持續下去,那麽當“清洗”再度來臨時,誰會真的能夠放下手中的權力?


    “老爺,內閣會議的事情…”


    “準備好了就出發,別讓首相大人等。”


    萊斯伯爵目光望著麵前燃燒的壁爐,眯眼答道。


    *******


    雖然《卡倫時代》最近數期內容都在大肆渲染“冰霜龍族領主維克多和埃爾森簽署數項協議”的消息,但說起來,這些內容其實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完全就是“為了簽協議而簽協議”,遠比不上拉西曼和艾弗塔合作那般涉及數百項內容。


    這是因為維克多在龍族內部推行的“與人類結盟”方針,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徹底得到認同——如果各個龍族都沒意見,那來埃爾森的定然不止冰霜龍族。所以當前的協議僅僅涉及到了科斯沃地龍的處置、卡戴珊的留守和“時空裂隙”歸屬三項。


    不過這三項無關緊要的內容,卻結結實實的奠定了埃爾森城“魔法之都”的地位。因此羅迪現在可謂對卡戴珊放開了絕大部分權限,讓她能夠肆意瀏覽任何地方而不會被阻攔。


    正如此時,卡戴珊走過一間間在門口寫滿“演講題目”的報告廳後覺得無聊,便邁步走上了魔塔的第十二層——從這裏開始,便是“埃爾森魔法研究部”的區域。


    其餘參與交流會的法師們根本沒有權限進入,就連克羅恩、斯特蘭奇這樣的大牌魔導師同樣如此。不過卡戴珊來這裏卻暢通無阻,兩側的衛兵和研究員們看到她都恭敬行禮,甚至還有一位容貌不錯的女性魔法學徒被安排跟在她的身旁,詢問是否需要茶點或介紹,這種舒適體貼的服務自然令卡戴珊開心,她背著雙手,一臉好奇的挨個溜達了起來。


    “羅迪研究的這都是什麽?”


    “迴大人,這裏麵包含了不同的項目課題小組,每個小組的研究項目不盡相同,涉及到了各個方麵,每個實驗室的門口都會有說明。”


    這位叫瑪莉蓮的魔法學徒其實內心緊張得不行,她並非出身貴族,而是家裏世代給一位子爵當傭人,機緣巧合成了法師後,又慕名而來,通過審核後進入了研究部,卻不曾想被安排了這樣的活計。好在卡戴珊收斂氣息後和正常法師沒區別,所以短暫的聊了幾句後,她很快適應了這種節奏。


    “聽你這麽說還不少呢,什麽最有意思啊?”


    卡戴珊目光從“雜交培育”的標牌挪開,顯然對裏麵那位身上掛著草皮的德魯伊不感興趣。


    “迴大人,如果說有意思,當屬最大的‘車輛研發’和最近剛開啟的‘飛機研發’這兩個小組了。”


    瑪莉蓮一邊說一邊帶著他推開了寫著“車輛研發”牌子的大門,一進去卡戴珊便被擺在門口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最左麵體積最小的是一輛兩輪載具,說白了就是“摩托車”。前後輪都是沿照“火弩箭”的設計,提供動力的“引擎”法陣位於皮質座椅的下方,豎著插放的三枚充能晶石作為能源。車架是木質圓柱打造的編織造型,表麵並沒有覆蓋裝飾,而是將這一切裸露在外。前輪上方放了一個小型的照明法陣,套上了圓柱形的燈罩。


    碟片刹車、懸浮減震都已配置,這種造型在卡戴珊眼中自然是新鮮至極,聞所未聞。她本想坐上去試試,但因為穿的是長款法袍,這樣動作實在不太雅觀,於是作罷。


    旁邊則是“火弩箭”的改進版,即真正擁有方向盤和四個輪子、被命名為“原型二號”的“車”。這台車體積和火弩箭相仿,中置後驅,覆蓋車殼後活脫脫就是異界版的方程式賽車。卡戴珊上去坐了坐,因為駕駛席低矮,覺得這樣半躺著開車真是別扭,便跳了下來,隨即走向第三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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