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是朝陽的,是以第二日清晨還未睜眼我就聞到了新鮮的陽光的味道,嗯,還有,藍菊的清香。睜開眼,阿笙一身月白長衫,佩帶上一塊青龍玉佩,神清氣爽地靠在窗邊,懶洋洋地轉著一支玉筆玩。溪邊正在吃早飯,桌上一支沾著露水的藍菊。

    許多年前的清晨,阿爹會在窗台上放上阿娘喜歡的紫堇花。

    我覺得心中有什麽突的跳了一下。“嘿,你迴來了?”

    出乎我意料,他昨夜去了太師府。他他他,他竟然去了梁落落的閨房,一個曼妙年華尚未出閣的青春女子的閨房啊,大晚上啊。

    阿笙好笑地看著我:“你做什麽這麽大反應?”

    我理直氣壯:“凡間女子最是講名節,你此番……總之欠妥。”“哦,我以為你會歡喜,我特特去梁家小姐房裏順了一支藍菊給你。”“……小溪邊,你吃不吃花?”

    我說不過他,隻好聽他說。昨夜他在季府轉了一圈沒有找著神規,轉而去了太師府,那太師府倒是雅致清幽,那梁落落的閨房門前是滿園的梨花,這個時節還能開出梨花,果然是有錢人家才供得起的風雅。昨夜太師告訴她要在季子揚出征前擺宴為他壯行,梁小姐應承了,瞧不出喜樂。聽到這裏我插嘴問了一句:“梁落落長得怎樣?”

    阿笙說:“他們凡人有句詩,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雖是誇張了些,梁落落倒也擔得起這樣的美譽。自然,凡間終究比不得我們那裏。她的貼身丫鬟為她更衣時你猜我看到什麽?”

    ……鬼知道你看到什麽,你就是看到什麽也不該用這麽輕鬆的口氣同我講啊……我還是個孩子。

    他笑了:“她脖子上係著一枚指環,那個尺寸,隻夠她當扳指的。還有,她的丫鬟問她明晨備了飯瓜粥做早點可好。啊對了,我走的時候還帶倒了一個花瓶。”

    我不明白什麽意思,阿笙叫我不要想了,他帶我去集市上轉轉。

    我懷疑阿笙從沒逛過集市,否則他不會放著那麽許多有趣的小攤不逛,偏偏帶我去逛菜市場。

    我們在賣南瓜的地攤前停下來,阿笙問賣南瓜的阿婆:“請問這是什麽?”阿婆道:“後生外邦來的吧,這是番瓜,煮粥最佳。”阿笙買了兩個抱著。

    迴來的路上他才告訴我:“你看,這季國稱唿南瓜為番瓜,而我昨夜聽那丫鬟說的是飯瓜——那是南木國的叫法。”

    我頓然開竅,也就是說,這麽敏感的時光,季國太師府上竟然有南木國的人。我問他:“那這兩個南瓜怎麽辦?”

    “哦,我雕個河燈給你玩。”

    還有一件事我沒開竅,於是我問:“你怎麽沒號脈就知道季子揚受傷了,還知道他傷哪兒了?”

    “哦,他受傷是那個小二說的,至於傷在右臂上麽,他射箭用的左手,用餐時用的是右手,可見他並不是個左撇子,所以隻能是他的右臂受傷了。”

    太過分了,本來阿笙看著就聰明,沒想到實際上也是這麽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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