壩上貧瘠之地,遠離中土,乃是軍隊駐紮之地,人群熙攘,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會很快的傳揚開來。以未曾踏入修行的體質,榮為千鬼斬,這種殊榮,隻有當年的小唐先生一人,昨夜出現的這位,雖是借助他人之力,但也足夠令人咂舌驚歎,有的人羨慕,就有人嫉妒。


    苑紫衣與易太便對那新兵營榮為千鬼斬的新兵充滿了嫉妒,他們本是潛淵榜上的天才,更是勢族名望子弟,帶著無數榮耀來到壩上,本以為憑自己的資質與名望,能在壩上軍中揚名立萬,振興門楣,卻沒想到,二人碰壁行舟守夜,讓他們在壩上軍中的威望將至了最低。


    十二明秀那些軍中怪才已壓製了他們的鋒芒,已讓他們有些不爽,無奈那些明秀在軍中已久,根深蒂固,他們自是難以動搖,於是他們將主意打到了那千鬼斬新兵的身上。


    現在,他們無論走到哪裏,都能聽到有人在議論那千鬼斬新兵,更有甚者,竟將那千鬼斬新兵與他們做比較,這對他們二人來說,那簡直是一種侮辱。


    向來驕傲好出風頭的易太似是難以忍受,前些日行舟守夜失敗後,他覺得每個人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帶著輕蔑和不屑,盡管那些人不說,他也能體會的到,原本醫務營那些對他頗有好感的姑娘,此時都對他是半搭不理,口中絮叨的卻也是那新兵營的千鬼斬。


    他拎著掂對好的草藥,很是氣惱的從醫務營賬內走出,卻是撞上也是麵帶愁容的苑紫衣。


    苑紫衣的臉色灰沉,就像是夏日裏陰雲密布的天,容家姑娘與他自小相交甚密,他本以為順理成章便能婚配嫁娶,熟知那容家姑娘被冊封為醫命,那容家曆代醫命以醫治蒼生為已任,若非堪破醫之大道,絕不會談論婚嫁。


    苑紫衣雖對那容蓉好感頗深,但礙於醫家祖訓,卻也不敢太過造次,卻哪裏想西荒漠遊曆歸來,那容家姑娘不知與那顏歡發生了什麽事,二人竟好似相互傾心,雖未言明,但他總感覺那二人有事瞞著。


    今晨,他本想找那顏歡麻煩,卻是無意間撞見方才來到壩上軍中的印宿遊俠百裏閑,正與顏歡在帳內吃酒攀談,還未等他開口,便被百裏閑一頓冷嘲熱諷,無外乎是行舟守夜失敗事。


    他哪裏是這印宿遊俠的對手,憋著滿腹的怨氣憤然離去,臨走時卻是狠狠瞪了那兩人一眼。


    “苑兄,急急忙忙,這是要去哪裏。”


    易太與苑紫衣原本並不熟,但兩人自從來到壩上,平時與秋怖馬首是瞻,逐漸的也是相互結交起來,追隨秋怖身後,在這壩上軍中自成一係。


    苑紫衣的心情糟糕透頂,見是易太,沉聲說道:“你還有閑心遊逛,你可知誰來到了這裏?”


    易太不明,於是問道:“誰?”


    苑紫衣道:“印宿遊俠那禿賊。”


    易太一驚,沉聲道:“你說那百裏閑來到了壩上軍營?”


    苑紫衣道:“正是那賊禿,此時正與那顏歡在帳內吃酒。”


    易太搖頭道:“那印宿遊俠乃是王爺的幕僚,我們還是不要輕易招惹他的好,何況連秋怖對他都是忌憚三分,憑你我的本事,奈何不得他的,話說,他怎麽會來到壩上?”


    苑紫衣冷哼道:“我哪裏知道。”隨後又冷聲道:“想必也是為那蒼白之陵。”


    易太無奈笑道:“先是那遮麵人搶了你我風頭,然後又不知從哪裏冒出個千鬼斬的新兵,如今這印宿遊俠又來到壩上。”他撫著苑紫衣肩膀,搖頭苦笑道:“苑兄,怕是這壩上軍沒有你我的一席之地了,現在軍中所有人都在談論那千鬼斬的新兵,根本沒人將我們當做一迴事。”


    苑紫衣沉聲道:“那新兵營的小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先不說那遮麵人與百裏閑那賊禿子,憑他也能榮為千鬼斬?昨夜看他那神氣的樣子,真把自己當那千鬼斬了,若不是有人相助,那小子哪有性命迴來。”


    易太笑道:“誰讓人家的運氣好?”


    苑紫衣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什麽,說道:“那說那小子與那遮麵人,會不會早就認識,否則那遮麵人,憑什麽救他,昨夜死了那麽多人,唯獨他被救了,難道你不奇怪?”


    易太搖頭道:“那遮麵人能夠一招震退詹司台,實力絕不在你我之下,再者說,昨夜你我也是瞧見,那小子的確是不曾醒識,哪裏會認識如此人物?”


    苑紫衣道:“嶽軍師也是不知怎麽搞的,明知那小子是沾了那遮麵人的光,卻依舊封其千鬼斬的稱號,你我來這壩上這麽久,還不如他一個毛頭新兵出名,想起我便來氣。”


    易太眼珠一轉,笑道:“那小子是不是裝出來的,一試便知,苑兄,你苑家精通讀心之術,我們不妨去試探一番如何?”


    苑紫衣笑道:“甚好,給他教訓也不錯。”


    兩人商量完畢,打算今夜便給那新兵少年一些教訓。


    待到晚間,兩人穿著夜行衣,借著月色掩著身形,來到新兵營內,遠遠瞧見那正在營帳內挑燈夜讀的新兵。


    苑家精通讀心之術,能夠掌控他人心神,他凝聚念力,但覺一股無形之力就朝著那新兵而去。


    憑諶仲如今五覺的靈敏程度,如何不知有人在施展念力窺探自己?


    他佯裝不知,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中書卷,眼睛偶爾順著幔帳縫隙瞄了一眼便收迴,便已瞧清是那苑紫衣與易太二人,他自然不明白深更半夜這二人來窺探自己是有何目的,索性依舊坦然自若不去理會。


    待那股念力臨近時,他卻是佯裝打了一個噴嚏,腦中靈識一閃,將那股念力原數奉還迴去。


    苑紫衣隻覺一股念力陡然反射迴來,竟將他的靈識微微震動,他心下大驚,竟趔趄朝後摔去。


    易太大驚,問道:“怎麽了?”


    苑紫衣晃著腦袋,隻覺頭暈目眩,強行挺起身子,沉聲道:“這小子有古怪,我的念力竟被反彈迴來,根本不能透入他的識海內。”


    易太蹙眉道:“莫非那十二明秀有人從中阻攔?”


    苑紫衣搖頭道:“我們先迴去找秋怖。”


    兩人不作停留,卻是來到秋怖營帳內,將事情一說,秋怖卻是冷笑道:“一個未曾醒識的新兵,也值得你們如此?”


    苑紫衣道:“我總覺得他古怪的很。”


    秋怖道:“哦?”


    易太狐疑道:“你有沒有覺得他像一個人?”


    秋怖道:“什麽人。”


    易太道:“諶仲。”


    秋怖臉色微微一變,沉思半響,忽然笑道:“據說那姓諶的小子已死在太阿二聖掌下,憑太阿二聖的掌力,若要殺一個未曾醒識的人,他豈能有活?就算是韋將軍將他救走,但要知道,五髒齊碎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得他的。”


    易太略顯疑惑點了點頭,忽然笑道:“那傅青弈得罪了客棧,為了那姓諶的小子殺了太阿二聖,客棧找****來,倒要看看,他如何應對。”


    苑紫衣也是頜首笑道:“天下誰不知原十娘是個極為護短的人,九穹傳世之一的殺生不留活,嘿嘿,便是明先生都要給其三分薄麵,傅青弈這小子以後有的麻煩了。”


    易太道:“這傅青弈的膽子也的確夠大,認為進入明樓便無所顧忌了麽?不過他兩劍殺太阿二聖兩人,這家夥的實力越來越不可測了。”


    苑紫衣想起傅青弈的劍便有些心怵,沉聲道:“那個家夥我們不要去招惹他,他做事從來不計後果。”


    對於傅青弈,他苑紫衣還沒有笨到去招惹,皺著眉頭,沉了半響,口中喃喃說道:“憑我的讀心之術,竟不能操控那小子的心神,當真奇怪的很。”


    秋怖撂下手中酒杯,淡淡的說道:“你們以為那十二明秀各個都是廢物不成?那明秀之首花天都的實力修為,便是我都沒有把握勝他,傳聞他天生盲目,精通念心催神之術,能憑念力操控萬物,你苑家的讀心術,你如今不過隻學到三成,如何能與其相鬥?”


    苑紫衣錯愕道:“憑念力操控萬物,那豈不是神遊境的大修行者才會有的能力?”


    易太道:“借花獻佛十二明秀之首的花天都,我從東海都曾聽過他的名聲,壩上軍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尋常的神遊境初期的大修行者,根本不能與其相比。”


    秋怖的臉色平靜如水,心底卻也是泛起波瀾,他低眉沉思了半響,緩緩的說道:“至於那新兵,你們暫時不要去找他麻煩,待到了那蒼白之陵中,還怕他能活著出來?”


    易太笑道:“要徒步通過雪海霧崖方能到達陵墓入口,我諒那小子絕不會活著過雪海。”


    秋怖冷聲道:“你們最好管住自己,不要壞了我的大事。”


    苑紫衣有些諂媚的笑道:“若尋到那口刀,那印宿遊俠如何還是怖哥的對手?”


    說到印宿遊俠百裏閑,秋怖的眼中便兇光畢露,他冷哼連連,口中恨聲道:“待我尋到那口刀,絕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那裏。”


    易太笑道:“也望怖哥助我一臂之力,我隻要那柄劍就足矣。”


    想起蒼白之陵內的那柄神兵之劍,他貪婪的模樣就像是一頭餓狼嗅到了美味,幾欲滴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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