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萍帶了兩個民先總部的同誌,想跟任維綱最後談一次話。


    同時,也可以先行控製住任維綱。


    華萍希望,能把任維綱親自交給組織處理。


    然而,任維綱自從與高橋豐一見過麵後,極度敏感。


    華萍對任維綱的行為也很痛恨,她還沒開口,任維綱就看到了她眼中的憤恨。


    這是一種,隻有對敵人才會有的目光。


    任維綱看到華萍身後,還跟著兩個人時,當時就知道不妙。


    任何一名臥底,隨時都會作好暴露的打算。


    “華組,你來啦,請坐。”任維綱拿起屋裏的板凳,朝華萍走去。


    然而,快到華萍麵前時,板凳頓時變成了開口,朝著華萍的腦袋,狠狠地揮了過去。


    不管華萍以前如何信任,不管華萍是不是他的入黨介紹人,此刻,他們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華萍原本就是弱女子,哪想到任維綱會突然動手呢。


    被板凳砸中的華萍,腦袋開花,血流了一地,當時就昏了過去。


    她身後的兩人,被任維綱的舉動嚇了一跳,任維綱將板凳朝他們一扔,人就衝了出去。


    “任維綱,你這個叛徒,別走!”


    身後男子的一句話,嚇得任維綱加快了步伐。


    華萍被緊急送往維多利亞醫院,然而,因為傷勢過重,華萍沒有搶救過來,最終犧牲了。


    驚惶的任維綱,並不知道他已經殺害了原來的領導。


    慌不擇路的跑了三條街後,他躲在一條小巷子裏,大口的喘著氣。


    民先隊那人說的話,讓任維綱確信,他的身份暴露了。


    可是,自己一向掩飾得很好,怎麽會暴露呢?


    此時的任維綱,沒有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他得馬上與主子高橋豐一聯係。


    一個身份暴露的臥底,他的價值迅速在打折扣。


    此時,隻有迅速與高橋豐一聯係,盡快端掉中共的窩點。


    在巷子口觀察了一陣,沒有發現異常後,他才找了個公用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任維綱用手捂著話筒,低聲用日語說了幾句話。


    半個小時後,他坐人力車到了達克拉道的咖啡館對麵的角落,等著高橋豐一。


    “上車!”


    任維綱正在四處張望時,一輛汽車突然停在他身邊,開車的正是高橋豐一。


    任維綱來不及想,拉開門便欲上車。


    突然,身後傳來“砰砰”兩聲。


    任維綱隻覺得胳膊一麻,他來不及看,馬上鑽進了車裏。


    “砰砰砰”


    又是幾槍,打在了汽車上。


    高橋豐一加大油門,開著車子衝了出去。


    “多謝高橋君相救。”任維綱感激的說。


    剛才竟然沒有發現有中共的槍手,實在太大意了。


    在他看來,到了達克拉道,自己應該就安全了。


    “你是怎麽暴露的?”高橋豐一迅速開著車子,轉頭看了他一眼,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次的接頭,被他們發現了。”任維綱逃脫後,一直也想這個問題。


    他一直隱藏得很好,深得華萍信任,怎麽會暴露呢。


    剛才的槍擊,讓他感覺到,很有可能,是上次與高橋豐一接頭,被中共發現。


    要不然,中共的槍手,怎麽會在這裏設伏?


    幸好高橋豐一及時趕到,否則他就要一命鳴唿了。


    高橋豐一也在猜測,任維綱為何會暴露。


    之前任維綱在北平民先隊總部擔任秘書,從來沒有被懷疑過。


    就連田南晨,對他都很有好感。


    或許,真的是自己大意了。


    高橋豐一的車子,在街上東拐西拐,終於開到了康伯南道22號。


    簡單的包紮後,高橋豐一帶他去見了中山良一。


    中山良一對任維綱的暴露,雖然很遺憾,但還是很熱情的接見了他。


    “中山隊長,高橋君,能否馬上去抓捕那些共黨?”任維綱急不可耐的說。


    他覺得,隻有這樣,才能發揮自己最後的價值。


    如果能抓到一批共黨,將是他迴來最好的見麵禮。


    “這個時候已經晚了,你知道的所有人,肯定全部轉移了。”中山良一搖了搖頭。


    他當然很想抓捕中共,可是,中共都能在達克拉道設伏了,還會等著去抓他們麽?


    而讓警務處配合,又需要一個過程,憲兵分隊還隻能旁觀。


    等警務處派人去,黃花菜都涼了。


    英租界憲兵分隊目前的任務,是監視整個英租界的抗日分子。


    可以抓捕一些抗日分子,但不能大規模抓捕,否則隻會竹籃打水。


    畢竟,憲兵分隊還沒有真正站穩腳跟呢。


    “中共正在瘋狂轉移抗日分子,讓他們這麽溜走,真是太可惜了。”任維綱遺憾的說。


    “我們沒有證據,無法抓捕,就算抓到了,也不能引渡。”中山良一說。


    如果是在市區,中山良一敢保證,所有中共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在英租界辦案,除非是自己抓到的人,否則隻要驚動了警務處,就會很麻煩。


    隻要中共的人,在英租界沒有犯案,警務處就不會積極。


    “以後,有什麽打算呢?”中山良一隨口問。


    “隊長,我有一個計劃。”高橋豐一突然說。


    “說說看。”中山良一詫異的看了高橋豐一一眼,任維綱暴露了,最好的方式是迴英租界憲兵分隊,加強情報室的工作。


    “我聽高橋君的。”任維綱看了高橋豐一一眼,馬上說。


    “既然中共可以組織各種抗日團體,為何我們不能效仿?”高橋豐一緩緩的說。


    “我們組織抗日團體?”中山良一吃驚的說,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不錯,我們也可以組建抗日團體,這兩天隊長不是一直在考慮,我們應該如何隱藏身份麽?抗日團體,就是我們的身份。”高橋豐一得意的說。


    他之前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直到任維綱暴露,才準備實施。


    畢竟,組建抗日團體,日本人是沒有經驗的。


    而任維綱就不一樣了,他是北平民先總部秘書,熟悉這樣的團體運作。


    “高橋君,你這的計劃很天馬行空,但也很妙。”中山良一越想越覺得可行。


    目前,各種抗日橫生,有些幾個人碰個頭,就可以成立一個團體。


    一旦真正的抗日分子找上門,可以悄悄送到總部審訊。


    甚至,還能把真正抗日團體吸引過來。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不要將此地當成抗日團體的總部?”高橋豐一說。


    康伯南道22號原來就是救國會的辦公機構,在這裏設立一個新的抗日團體,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但是,這會讓路承周、張思昌等人,第一時間就猜到自己的意圖。


    對中國人,高橋豐一心裏總是不那麽信任。


    “我先暗中聯絡吧,等有了規模,再將你們發展進來。”任維綱仔細想了想,這裏好多日本人,還是憲兵分隊機關所在地,不好營造氣氛。


    路承周晚上到康伯南道22號時,任維綱已經離開了。


    達克拉道的槍擊案,他也聽說了。


    但是,警務處並沒有立案,原因很簡單,沒有受害者。


    剛才迴來的時候,路承周看到了院子裏停著的兩輛車子,一輛小車和卡車。


    晚上光線不好,他隻伸手摸了摸,並沒有發現異常。


    還有輛小車不在,想必是開出去了。


    “路主任,感謝你借來的車子。”中山良一看到路承周,難得的主動握著他的手。


    中山良一沒想到,路承周不但借來了車子,還一輛就是三輛。


    原本,他已經與高橋豐一商量,以後準備租車。


    “我隻是跑了趟腿,不值一提。”路承周謙遜的說。


    路承周原本以為,中山良一應該跟他說點什麽。


    然而,中山良一除了問起,他借車的過程外,什麽都沒多說。


    至於高橋豐一,人都沒出現。


    想到有輛車不在,路承周似乎明白了什麽。


    走的時候,路承周去查了一下這三輛車的車牌,果不其然,渡邊已經將車牌換了。


    迴去的時候,路承周才收到了死信箱的情報:民先隊總部秘書任維綱叛變,盡一切可能找到他!


    除了這個情報,還有一張任維綱的證件照片。


    看到這個情報,路承周馬上想到,任維綱此時一定與高橋豐一在一起。


    他們會在哪裏呢?


    路承周腦海裏,迅速冒出一個地址:格林威道的渤海旅館。


    迴到家後,路承周迅速化了妝,他戴上了假發、牙套,換了套西裝,再戴了副平光眼鏡。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路承周並不是很滿意。


    這樣的化裝,騙普通人,或者沒見過麵的人,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他可能要麵對的是高橋豐一,如果被對方注意,肯定是瞞不住的。


    可是,再怎麽樣,路承周也想去一趟。


    從後門出去後,走到隔壁二十五號路,路承周才叫了輛人力車。


    到愛丁堡道後,再換人力車,直接到了渤海旅館。


    在門口,路承周注意到,停著幾輛車子。


    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位3432的車牌,正是被高橋豐一開走的那輛小車。


    也就是說,高橋豐一此時就在渤海旅館。


    而那個任維綱,也應該在裏麵的某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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