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重誠的心裏,陳嫂溫和善良,對他比對親生兒子還要好,甚至超越了陳玉飛在他心裏的位置,所以周重誠從來沒覺得陳嫂說出的話是帶著惡意,隻是覺得年紀大的人說話不好聽罷了。


    父母輩的人嘛,說話都那樣,說不來甜言蜜語,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直大炮似的。再加上不是自己親人,包容度也更大一些。


    周重誠沒有覺察,還在拚命捉錢楚的手,錢楚笑著躲開:「不跟你鬧了,我剛約了朋友下午喝茶,我得提前過去,隻能我等別人,不能別人等我呀。」


    周重誠失望:「又要走啊!」


    錢楚點頭:「嗯。不走我怎麽賺錢啊?」


    陳嫂在旁邊又說話了:「現在的年輕女孩子,跟我們那一輩不一樣了,我們那一輩都爭當賢妻良母持家有道伺候丈夫孩子的好妻子好母親,現在的年輕人就喜歡往外跑。」她說著伸手拽了拽床單被褥,「走了也好,重誠啊,我心疼你,你留下陪你說話聊天。也確實用不著別人插手。錢楚是吧?你忙就先走吧,不耽誤你賺大錢。」


    周重誠隻好擺手:「好吧,楚楚那我不耽誤你賺大錢了。」


    錢楚笑著點頭:「好呀,等我賺錢了,給你買糖吃。」說著,錢楚拿手在周重誠的臉上上捏了一把,跟陳嫂和張阿姨打了招唿,款款出了病房。


    陳嫂一臉難以置信,那是女朋友該做的動作?她急忙彎腰看周重誠的臉:「重誠啊,你這臉被捏的疼不疼啊?你女朋友看著挺溫柔賢惠的,怎麽下手這麽重呢。」


    周重誠笑眯眯道:「陳嫂,一點都不疼,楚楚捨不得擰我的。」


    「這都紅了還不疼?」陳嫂擰著眉頭,「以後你得多說說她,沒這麽對自己男人的。」


    周重誠覺得一點都不疼,哪怕有一點疼,他也不覺得那是疼,那分明是自己跟錢楚的情趣嘛,怎麽就變成疼了?


    「沒事。」周重誠說:「陳嫂你別擔心,我們好著呢。」


    「你媽最近忙,一堆的事,每天早出晚歸的,隻能讓我來照顧你。」陳嫂說:「你爸倒是清閑些,不過他來迴趕也不是個事,以後中午啊,我給你送飯。「


    周重誠高興:「嗯,辛苦陳嫂了。」


    「辛苦什麽呀?」陳嫂笑嗬嗬的說:「不過都是小事,跟自家孩子似的,哪有那麽多說頭?」


    張阿姨洗碗完就搬了凳子在旁邊坐著,不管有事沒事,張阿姨反正都是跟病人待在一起,到了吃藥的時候拿藥,遛噠的時候就陪著遛噠。


    張阿姨從床底下拿了三個蘋果,拿去洗幹淨迴來,打算給周重誠削一個蘋果。她覺得周家的人都不錯,不小氣,她一開始也不好意思吃僱主家的水果,畢竟現在水果也挺貴的的,按時僱主家裏誰都讓她吃,不管什麽時候洗了,都會多洗她一個,張阿姨那是真心實意覺得周家人好。以前她遇到過那些看似熱情,不斷勸她吃東西吃水果的僱主,可是當她盛情難卻,真的拿起來吃的時候,他們又會心疼。


    陳嫂立馬把水果刀拿過去,幫周重誠削水果,邊削邊說:「削水果這也是技術活,做不慣的人,削個水果都浪費,皮削的厚了,那吃到肚子裏的果肉不就少了?」


    張阿姨看了陳嫂一眼,然後拿手機出來看看娛樂新聞什麽的,打發時間。


    周重誠現在是康復到第三月,個人問題都能解決,除非是彎腰拿東西的動作,需要張阿姨的地方也少了,所以張阿姨這個月開始就輕鬆很多。原本張阿姨是說實際需要人照顧一個月就行,但是周策擔心,非讓張阿姨幹滿三個月,張阿姨樂得輕鬆一點。


    原本沒別人的時候,沒有大事需要張阿姨,張阿姨就管給周重誠削個蘋果,倒杯水之類的小事,但是現在陳嫂來了,這些事也輪不到張阿姨,張阿姨就拿了一個小一點的蘋果,連著皮一起啃著吃,她是粗人,沒那麽講究的,一邊啃水果,一邊拿手機看。


    陳嫂一看到,頓時就覺得周家的錢真是白花了,一個護工好吃懶做怎麽行?


    她看了眼垃圾桶,對張阿姨說:「哎,你過來把這垃圾桶倒了,這都快滿了,怎麽都不主動倒了呢?這種小事就不能讓人家說出來,自己要自覺。」


    張阿姨放下手機,笑嗬嗬的應了句:「好咧。我這就是等你削皮呢,削完了我就倒,要不然套了新垃圾袋,再削皮,天熱了招蠅子。」


    陳嫂拉著臉,又看她一眼,滿臉不悅的表情,等張阿姨倒垃圾去了,陳嫂才對周重誠說:「重誠啊,這護工是不是也用不上了?我看這裏也沒什麽能用到她的地方,一個月那麽多錢,也太浪費了。」


    周重誠正吃著果子看著雜誌,這是錢楚買來給他消遣用的,聽到陳嫂的話抬頭:「我爸付了三個月的錢,陳嫂人不錯,平時你們都不在的時候,她都陪我聊天說話,照顧的很周到。」


    其實周重誠是實話實說,但是陳嫂聽了就覺得周重誠在維護張阿姨,「你這孩子就是心軟,誰哄你兩句你都信。真擔心你哪天被人給騙了還不知道,時候後悔。外麵的很多人心術不正啊,那些年輕漂亮的吧,就想著騙男人的錢,各種溫言軟語哄得人高興啊。而那些年紀偏大的吧,也是利用年輕人心底好,做事偷奸耍滑,盡想著騙錢。」


    「陳嫂你是說那些人啊?那些人都是團夥作案的,說是是美女,實際上就是個漢子,這種的確實可恨,國家打擊呢,還挺嚴厲的。」周重誠說:「至於年紀大,哎,隻能說這年頭騙子多,防不勝防啊!」


    陳嫂覺得周重誠就是沒聽懂她的話:「你呀……還是抬嫩了點。」


    說話間,張阿姨已經進來了,她笑嗬嗬的拿了空垃圾桶進來,剛想繞過陳嫂拉抽屜拿垃圾袋,陳嫂已經搶先一步把垃圾袋拿了出來:「放著吧,就不麻煩你了,我來就行。」


    張阿姨把垃圾桶放下,又坐迴原來的位置,隻是這次她沒玩手機,而是笑嗬嗬的問:「這位阿姨,您是小周先生的什麽親戚啊?頭一迴來,我都沒見過呢。」


    周重誠急忙說:「張阿姨,我都忘了跟您介紹,我是陳嫂帶大的,關係親厚著呢。」


    張阿姨頓時做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明白了。原來是小周先生的保姆啊!」


    周重誠在介紹的時候,就是故意沒說保姆,畢竟說起保姆那就是外人,他自認跟陳嫂關係不一樣,不能用保姆形容。


    但是真要論起來,其實陳嫂就是周重誠的保姆,是周家請的帶孩子做飯洗衣的保姆。


    所以張阿姨這樣解釋,並不算錯。周重誠倒也沒計較張阿姨的說法,畢竟張阿姨也不了解他們的情況。


    但是陳嫂聽了張阿姨的話,就格外的不高興,什麽保姆?她怎麽就成了保姆了?她當初去周家,陳玉飛說的時候可是說幫忙的,她是去幫忙的,周家付錢那是給了她基本開銷,她早就算是周家的一份子,是周家人了。


    陳嫂自己主動開口:「我跟陳老師是親戚,當初呢,我也是有自己的工作的,隻不過陳老師那時候幾次三番去找我,請我幫忙帶孩子,照顧一下家庭,她那時候忙啊,我實在沒辦法,才辭了工作,來了他們家。這一幫啊,就是三十年,現在想想,跟做夢似的。」


    張阿姨又是一臉了悟的表情:「那您也真是不容易呀。我做護工吧,也做了這麽多年,照顧了太多的病人,能請得起護工的家庭,多少都還不錯。隔一陣就認識一些新朋友新家庭,挺有意思的。不過您就不一樣了,您隻給小周先生一家當過保姆,天天在熟悉的環境裏,老見著老周先生和陳老師兩個人,挺無聊的吧?」


    陳嫂氣得想指著張阿姨罵,怎麽就一口一個保姆了?剛剛說了那麽多話,就是為了讓她知道自己跟那些尋常保姆不一樣,她口口聲聲的保姆,故意的吧?


    偏周重誠這個大老爺們,對這種太過細節,而且在他聽來沒什麽營養的話絲毫不感冒,確切的說他根本就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麽,偶爾迴神才應一句。


    兩個老阿姨的話題,他能感什麽興趣?


    張阿姨說完這些,把剛剛咬了幾口的蘋果拿起來,重新吃了,又開始玩手機,等手機上設的鬧鍾響了一聲,張阿姨提醒周重誠:「小周先生,咱們下去走走吧。你躺了也有兩個多小時了。」


    周重誠把雜誌一放,「行。陳嫂,我跟張阿姨下去轉轉,要不你先在這裏歇著?」


    陳嫂立刻說:「我跟你一塊去。」


    兩個老太太較上勁了,還較的不動聲色,周重誠絲毫沒有發現。


    周重誠剛下樓不久,李真來到病房,在病房沒看到周重誠,問了同病房的人,同病房的人說周重誠下樓去了,李真打算到樓下找他,轉身看到唐之遠朝這邊走來,顯然也是來找周重誠。


    兩人沒有直接談過話,不過都知道彼此的存在,李真見他要進去,便開口:「唐醫生是吧?重誠下樓去了。」


    唐之遠愣了下,隨即對李真點點頭:「多謝。」


    李真看他一眼:「你是這裏的醫生?」


    唐之遠說是,打算要走,李真看著他的背影,隨即垂下眼眸,果然知道周重誠父母身份的人不少啊,看看,這不是一個兩個的都來套近乎了?


    隻有她最傻,跟周重誠相處這麽長時間,才知道周重誠的家庭背景。


    -


    陳甜中午的時候跟人吃飯,一個人發呆了很久,怎麽辦?她總覺得李總突然找她談話,還說什麽她是新人裏麵潛力最大,要給她做扶持活動的話背後透著陰謀。


    畢竟,所有人都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李總不喜歡跟人談話的,怎麽突然找她談話了?再者,就算是公司大事扶持優秀人員,樹立典型,那這個典型也應該是錢楚,輪不到她呀?


    錢楚的團隊有一百多個人,她的才有四十多個,就算錢楚的團隊刨去她的這一支,那也是有六十多人,怎麽都比她的人。


    陳甜覺得心惶惶的,但是又沒人商量。身邊的人都是組員,她的慌張不能透露出來,所以思考之下,她還是跟錢楚發了信息:姐,我需要你開導!


    錢楚很快迴覆:你還需要開導啊?那看來是遇到了不小的事,可以啊,手機裏說不清,你看晚飯時間怎麽樣?方便嗎?我請你呀!


    陳甜迴覆:晚飯時間沒問題,但是是我請你!


    畢竟她心虛,總覺得被李總談了話之後,自己背叛了錢楚似的。


    錢楚迴復了一個笑臉:行,有人請吃飯我還不高興嗎?那我就等你請我啦!


    兩人約好時間,錢楚見了下午要見的朋友,雖然對方沒明確表態,不過一次成功的機會本就不多,慢慢來吧。


    到了和陳甜約定的地點,陳甜一下趴在桌子上:「姐,今天早上李總好我談話了,我好慌!」


    錢楚好奇問:「為什麽呀?」


    陳甜哀嚎一聲:「李總突然找我聊天,我心中一陣驚慌!「


    錢楚看她一眼:「聊個天而已,慌什麽呀?」


    陳甜抿著嘴,看看周圍,才小聲說:「李總跟我說,公司打算推出一個典型人物,說我最適合。」


    「那不是挺好嗎?」錢楚驚訝:「這是好事啊?你慌什麽?」


    「哪裏好了?」陳甜敲敲桌子:「她這擺明了討好我呀!」


    錢楚:「……」


    陳甜進一步解釋:「姐,你不覺得她自從知道我跟哥是親戚之後,對我就特別關注?」


    錢楚看著她,陳甜繼續說:「她什麽意思不是一目了然嗎?分明就是想讓我成為她攻略我哥的助力之一!這次還跟我說要特別扶持我,根本目的就是想挑撥離間,把我跟你的關係分裂。你知道的,咱們保險行業,師徒不和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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