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楚這個舉手有些突如其來,畢竟她二十分鍾前剛上台分享過。這個時候舉手,自然而然會被認為是她不滿於李真的點名批評了。


    眾人扭頭看向錢楚,發現她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十分恬靜的舉著手,希望能發言。


    李真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頗有應戰的味道,她大方的把手中的遞過去,遞過去之前還說了一句:「讓我們聽聽錢楚有什麽高見。」


    錢楚接了麥,站到了台上:「首先呢,我要跟我團隊的成員鄭重的道歉,因為我每天在督促你們保持一天三訪的時候,我自己卻沒有做到。關於這一點,其實不用李總說,我自己心中也是有愧的。其次,如果不是因為李總指出來,我應該還會隱瞞我偷懶的行為。我不想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影響到整個團隊的士氣,這是我隱瞞的原因。最後,這個原因我本來覺得公司是工作的地方,既然是保險公司,那我們就應該談和保險相關的話題,我盡量做到不知公司談私事,但是李總既然提出了批評,那我也就趁勢在這裏做個解釋。我沒有做到一天三訪是因為我男朋友和我的母親都因為很嚴重的身體原因住院,一個是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的男人,一個是情緒脆弱的說也不能說的老人,我沒把自己劈成兩個人,已經費勁了心力,所以我確實沒有做到要求大家所做的。」


    張菲菲在下麵問:「祖師爺,你男朋友,是不是汽修店的周先生啊?」


    錢楚點頭:「是的,我很高興你們都認識他。這就是我要說跟大家說的話,接下來的時間,讓我們再繼續努力吧,我也不會再偷懶了!謝謝大家!」


    團隊的人在李廣的帶頭下給錢楚鼓掌,李廣還起鬧叫好,「楚楚,我們支持你!」


    錢楚把麥還給李真,溫和的道謝:「謝謝李總提點,我以後會注意的。」


    李真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怪異,怎麽說呢,她確實在說話的時候懷了點惡意,也故意刺了錢楚一下,結果錢楚上來來了這麽一招,還重點強調了她的男朋友叫周重誠。這是什麽意思?宣告主權嗎?


    李真的心裏千迴百轉,不得不說錢楚的這招當眾宣布確實有點厲害,因為就算以後她和周重誠複合,錢楚今天的話也會引起別人非議。錢楚的男朋友怎麽變成李真的男朋友了?


    如果說李真的刺沒有紮中錢楚,那麽錢楚的刺一定紮到了李真的肉裏,刺痛,又說不出口。


    錢楚迴到座位坐下,一臉歉意的看著大家:「同誌們,我為了忽悠你們好好工作,撒謊了,我承認錯誤!」


    剛剛李廣領頭,這迴變成了陳甜:「姐,你都說原因了,我們又不是不講人情,再說了,你也是希望我們能勤奮一點,也多一點收入嘛。」


    溫姐跟著配合:「就是,開個玩笑可以,當真了可不行,我們一個團隊的人,就是一個大家庭,哪能不相互理解?畢竟,誰家沒個急事啊?」


    溫姐最後這句話頓時讓大家附和:「就是!師父你別放當真。」


    錢楚微笑著點頭:「那我就放心啦!」


    說話間,李真也在台上把麥給了內勤老師,她下台的時候,看了錢楚那邊一眼,什麽話沒說,出了培訓教室。


    李廣冷眼看著,等人走了才「哼」了一聲。


    錢楚最近規劃團隊的時候,發現陳甜那邊的人數已經有四十多人,為了培養和鍛鍊陳甜,她故意把陳甜的團隊從自己二早的團隊中擇出來,讓她單獨帶領自己的團隊開二早。


    李廣坐在錢楚下屬,一臉百無聊賴,趁著人還沒來齊的時候問:「楚楚,你讓她出去開二早,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單獨出去開二早啊?」


    錢楚詫異:「你現在才多少人?二十多個人,等你團隊的人數滿五十了,不用你說,我也會讓你分出去的。」


    溫姐在旁邊笑著說:「我不急,我巴不得跟你在一塊的時間多一點。我可不樂意分出去。」


    錢楚瞪圓了眼:「溫姐,你得分,你分出說明你團隊一定到了不得不分的地步,我可是希望你們發展的。」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時候,張菲菲跟大崔從外麵走了進來,錢楚看到大崔很驚訝:「你今天怎麽來了?沒上班?」


    大崔一臉惆悵道:「我連續休了一周的年假。」


    「一周?!!!你們公司挺隨便啊。」李廣說。


    大崔撇撇嘴,「之前不就說公司效益一直不好嗎?那時候公司一直在裁人,倒是不直接讓人走,就是合約到期了,不續簽。」她朝李廣看了一眼:「我合約這個月中到期,人事說我還有年假沒休完,我休完了,也不用去了。」


    「那你以後……」


    「沒錯,我以後就是全職保險業務員了!」大崔鄭重宣布,「師傅,我以後跟你混,你要溫柔待我呀!」


    錢楚笑著搖頭:「溫柔可不行,必須高壓政策!」


    大崔隻好點頭:「行,我認!誰讓失業的人沒人權呢?」


    開會之前,大家還湊一塊說了笑話,等人來的差不多了,才正式開二早。


    錢楚團隊的二早開的時間有點長,會前再次檢討必不可少,然後再讓大家總結前一天的拜訪,計劃當天的計劃,等這些都做完了,散會後,才發現其他團隊都提前散會了。


    錢楚進培訓教室掃了一圈,發現陳甜的包還在那邊,人卻不見了,她隨口問了句坐在裏麵跟人聊天的林霜一句:「林姐,看到甜甜了嗎?」


    林霜看她一眼:「……好像被培訓老師叫去了。」


    錢楚道了謝,看看時間,打算去醫院跟周重誠一起吃頓飯午飯,然後下午再去跑跑客戶或者增員,晚上還要再去看看她媽。


    對現在的錢楚來說,最近的事情有點多,不得不爭分奪秒的搶時間。


    完全不理周重誠肯定不行,不去看她媽也不行,所有的事情隻能慢慢的做,而不是耗在焦慮中。


    錢楚拿了一些保單和資料塞到包裏,以前簽過的單子保單剛下來,她要拿過去送給客戶,順便加深下感情。走到前台的位置,一眼看到內勤老師一個人坐在那邊,她朝門口走去,笑著說了句:「內勤老師,您不是跟我家甜甜聊天的啊?我還指望你給她鼓鼓勁呢,對我們家甜甜要溫柔一點呀。」


    內勤老師抬頭看到是她,笑著說:「你們家甜甜不需要我鼓勁,李總親自給她鼓勁去了。」


    錢楚走到門口的時候又頓了一下,李真?


    公司裏的人其實早已習慣了李真的風格,高姿態,不喜歡跟外勤人員談心,每次早會的內容隻要她開口講話,就一定是給外勤人員施壓,逼大家開單,以致很多人都很反感她。


    來了這麽長時間都堅決不跟外勤談天說地的人,竟然主動跟陳甜談心了?


    錢楚心中疑惑,不過還是對外勤老師笑了笑,離開公司。


    隻是心裏到底還是有幾分介意。李真什麽意思?她是知道陳甜和周重誠是親戚,所以打算特別照顧了嗎?


    一路雜七雜八的想著,很快到了醫院。


    周重誠已經認命錢楚中午不迴來,下午不迴來了,所以在很配合的吃飯,結果吃了一半,錢楚進門,周重誠:「???」


    他指著錢楚:「楚楚,你來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我要給打飯去!」


    錢楚伸手把自己提著打包盒放下來:「我買啦!」


    他的飲食跟自己不一樣,周重誠和張阿姨的飯都是周家人送過來的,所以她隻買了一份,她在周重誠旁邊坐下:「怎麽了?我來還不高興啊?」


    周重誠當然高興,「我是沒想到。楚楚,不知道為什麽,我每次看到你,心情都特別好。」


    錢楚點頭:「我看到你,也心情好呀。對了,誰給你送的飯啊?」


    常理來說要麽陳玉飛,要麽周策,這個點也不可能放下飯盒就走,大多是在家裏提前吃完了,然後來送飯,順便說下說說話。


    「哦,是陳嫂送過來的。」周重誠見錢楚表情茫然,便說:「陳嫂是我們家請的阿姨,她是我媽家的一個遠房親戚,我小的時候,她就在我們家幫忙,跟我關係特別親厚,人也超級好。」他解釋:「陳嫂覺得我床頭櫃上的被子太髒,去洗杯子去了。」


    錢楚點頭:「我還沒見過陳嫂呢。」


    要是陳嫂,在周重誠家的地位十分特殊,雖然是保姆的角色,不過周策和陳玉飛對她都很客氣,再一個,陳嫂作為陳玉飛的遠房親戚,其實是比陳玉飛長一個輩分的,不過作為保姆,也不可能叫什麽奶奶的,對外也說不清,所以全家都統一稱為陳嫂,輩分不輩分的,自然也沒人計較了。


    陳嫂年輕的時候結婚生孩子,周重誠家就當自家姐妹對待,嫁妝錢都是周策出的,還陪了一輛車,跟周家的感情確實深厚,再加上周重誠就是她帶大的,這份情誼就更與眾不同了。


    錢楚聽周重誠提到陳嫂就很尊敬的態度,也跟著點頭:「看來你跟陳嫂的關係不是普通的阿姨和僱主兒子的關係,而是更深厚的。」


    周重誠點頭承認:「是的,當初我媽不讓我這樣,不讓我那樣,還不給我錢的時候,都是陳嫂私底下偷摸給我塞錢的,她在我心裏,早就不是阿姨的角色了,而是家人。」


    以前的時候,錢楚也聽過僱主和保姆關係親厚的,沒想到周重誠和陳嫂就是這樣,也算是難得了。


    兩人麵對麵坐著吃飯,周重誠現在的腰已經不疼了,隻是還要帶腰圍固定,醫生都說周重誠恢復的很好,走路的速度也都快了一點。


    周重誠看錢楚碗裏的食物眼饞,剛要伸筷子,錢楚一把捂住,問:「你是不是忘了你上個月上廁所腳都蹲抽筋也便不出來的狼狽經歷了?」


    周重誠:「……」


    他默默的縮迴筷子,灰溜溜的吃自己的清湯寡水,覺得無聊至極,他天天吃蔬菜水果都快吃成菜驢子啦!


    錢楚當著他的麵完把沒吃完的事物紮在袋子裏,扔到了垃圾桶。


    周重誠:「……」


    真的是一口都沒吃到。


    周重誠建議她:「楚楚,我覺得你剛吃完,要歇一會,不能馬上就去工作,這樣對身體不好。」


    錢楚點頭:「嗯。我知道,我在這裏陪你坐一會,待會出門。」


    周重誠立刻高興的把身體往旁邊挪了挪,「楚楚,那你躺我邊上休息一會。」


    「病床小,你傷得又是腰,我不搶你的床位,你躺著吧。」錢楚說完,拿出手機跟微信朋友聊天,還是老套路,廣撒網,問候一下,然後從中挑選優秀人選,主動跟對方聊保險,隻要對方同意約見的,要麽是想谘詢,要麽是想做,要不然對方也不會同意見麵。


    錢楚靠牆坐著,一隻手被周重誠拉著,一隻手按著按鍵迴復,畫麵安靜又和諧。


    病房門口有人進來,錢楚正跟對方約見麵時間,所以沒看進來的人是誰,周重誠倒是開口:「陳嫂,辛苦你了。其實放著也沒事,張阿姨等吃完飯的時候,也會一起洗了的。」


    陳嫂看了張阿姨一眼:「別人洗哪有我親自洗了放心?」


    張阿姨飯吃了一半,一臉無辜的抬頭,哎喲媽呀,無妄之災啊,就洗個杯子嘛,怎麽她洗得杯子有毒還是怎麽著?


    雖然一個字都沒提到張阿姨,但是一句話就直接把張阿姨給得罪了。


    好在張阿姨做了這頓護工,什麽樣的人都見過,也沒當迴事,看了陳嫂一眼,繼續把剩下的飯給吃完了。


    錢楚發完迴復,這才抬頭,一眼看到床的另一半站著個彎腰麻利擦桌子的中年婦女,雖然也打扮了一下,不過看著比陳玉飛年紀要大,幹活的動作十分幹脆利索,大有風風火火的行事風格,這種風格陳玉飛應該會喜歡,難怪能在周家做這麽多年。


    周重誠見她抬頭,立刻對她說:「楚楚,這就是陳嫂,我剛剛跟你說的。」


    錢楚一聽原來這就是周重誠尊敬的那位陳嫂,立刻站起來:「陳嬸您好。」


    陳嫂擦了一半的桌子一下停住,她迴頭看向錢楚,周重誠跟她解釋:「陳嫂,這是我女朋友楚楚。」


    陳嫂伸手放下抹布,一臉熱情的看著錢楚笑,「哎喲,這還是我頭迴見呢。果然長的漂亮,是很多男孩子喜歡的臉型。對了,你們年輕人現在都稱為這叫什麽臉型來著?哦,叫……網紅臉?!」


    錢楚:「???」


    陳嫂笑意盈盈,長得一臉憨厚的模樣,隻是這話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


    不過錢楚還是微笑的應了一句:「是有這麽個說法。」


    周重誠急忙糾正:「陳嫂,楚楚這不是網紅臉,那些網紅臉都是蛇精臉,下巴尖的跟錐子似的,一使勁能紮頭鋼板,楚楚這哪裏是啊?她這是……楚楚,你扭過頭來我看看,」說著,周重誠把錢楚的臉捧著扭向自己,嘴裏說:「我家楚楚這分明是鵝臉蛋,大方有福氣,漂亮還洋氣。」


    誇人的話,他說起來特別土,感覺是老一輩誇人的說法,錢楚笑得合不攏嘴,「你可真會說啊。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周重誠不覺得:「我說的是大實話!」


    他們倆小情侶鬧成一團,張阿姨吃晚飯出去洗飯盒去了,留下陳嫂在屋裏,她臉上帶著微笑,隻是看著錢楚的眼神分別冷淡,帶著審視,也帶著排斥,就像所有婆婆看自己兒子帶迴來的那種不符合自己標準的準兒媳似的。隻是視線一落到周重誠身上,那帶著不滿的神色一下就變得柔和起來。她時不時盯著兩人握著的手看,又會麵帶微笑的看向周重誠,這種負責又奇特的神色交錯在她臉上,直到錢楚有所覺察,把自己的手強行縮了迴來。


    她也覺得在長輩麵前膩歪不好,偏周重誠似乎沒有這方麵的顧忌。


    陳嫂對錢楚是第一次見,但是因為錢楚而導致的陳玉飛家庭大戰,卻不是第一次。陳嫂最早聽說錢楚的時候,還是去年,陳玉飛和周策因為她吵了起來,後來也是冷戰,最後是以周策道歉結束。


    那時候陳玉飛跟周策冷戰,家裏能說話的人就隻剩陳嫂,所以她也跟陳嫂抱怨過,那時候陳嫂對錢楚就不是很好,一個很有心計一點點侵占周重誠家的女人,還有個潑婦一樣的媽媽,能是什麽好人家?


    雖然沒見過,但是陳嫂已經從陳玉飛那裏,得到了錢楚的所有信息。還是她這個掃把星,害得重誠做了這麽大的手術。


    從小到大,陳嫂照顧的周重誠都很少生病,體質超好,跟錢楚才相處多長時間?就把他害成這樣了,不是掃把星是什麽?


    因為她,陳玉飛跟周策又吵了架鬧了別扭,已經好多天沒說話了,還是因為她。這樣一個女人,誰娶了誰家宅不寧!


    再好的麵相也沒用,現在整容多發達?說不定錢楚那張臉都是整出來的,故意整個招人喜歡的福相,就是為了釣金龜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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