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肴輕抿了抿唇,眼神越發寒冷地看著他,那黑衣人也無所畏懼,他原本便是黑霧幻化出來的虛體,輕飄飄地便繞著沈晉之轉了一圈,然後嘴角一勾,輕諷道,“喏,你等了他那麽多年,他一點都不記得你了。”


    “……閉嘴。”


    “怎麽,戳到你的傷心處了?”黑衣“白肴”突然也露出一個神傷的表情,哀聲道,“也罷,我就是你,怎麽會不知道你傷心呢。”


    白肴蹙眉,夕陽投下的光從高挺的鼻梁開始,將他的麵容分為一暖一暗。


    “嘻,”那黑衣“白肴”變臉極快,方方還是淒淒慘慘的模樣,下一刻又變迴那副妖魅的笑,“你嫌我煩了是不是,我可是為你好啊……你順著我才能……”


    白肴見沈晉之神色微動,輕輕朝黑衣“白肴”擺了擺手,他保持著笑意,然後如霧被吹散,頃刻間便化作虛無。


    沈晉之睡得迷迷糊糊間看見前麵似乎有擋光的物什,一驚之下睜開眼睛,一看才發現是白肴,側站著,神色在夕陽下看不大清楚。


    見他醒了,白肴轉頭迴過一個極溫柔的一個笑,“你醒了呀。”


    沈晉之迴以一笑點頭,剛要起身才發現因為坐久了的緣故雙腿發麻,腰背酸軟,白肴很自然地過來搭了一把手,他感激一笑,“你之前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說走就走了。”


    白肴轉了轉眸子,少年人的心性頗為可愛,“我去之前見過的市集上看了看,本想帶你一起去又不忍心打擾你的美夢,一逛起來就忘了時間了,說起來那裏還真有趣,靈氣大概是因為這裏布了法陣的緣故也要充沛很多,看到了很多從前在天青門沒見過的……我挑了好幾樣東西,你不妨猜猜我都買了些什麽?”


    沈晉之見他這樣開心也不在意了,笑著敗下陣來,“我從沒去過那兒,從前也沒接觸過這修真一事兒,我可猜不到。”


    白肴看起來頗為得意洋洋,手掌一晃便出現了一瓶丹藥。


    “這……可是促進修為的丹藥?”沈晉之在小說中看多了修士服藥進階,下意識道。


    白肴搖了搖頭,“再猜。”


    沈晉之再次敗下陣來,誇張得歎了口氣,無可奈何道,“饒了我吧,那我可真猜不出來了。”


    白肴笑眯眯地打開瓶蓋,拿出一粒約莫指甲蓋大小的藥丸,“這可是個很稀奇的玩意兒,而且還是那店主看見我執意要賣給我的。”


    沈晉之也越發好奇,隻見少年毫不猶豫地吞下那顆藥丸,隨後麵色卻一臉痛苦。


    沈晉之從未遇到這樣的事,又想起修仙路兇險叵測,頓時大驚失色起來。


    少年皺著眉灌了一壺水下去之後才深深地唿了口氣,有些訕訕地笑了笑,“還以為能直接吞下去呢。”


    沈晉之哭笑不得,還以為他是錯服了什麽穿腸□□。


    等少年喝了水,垂下頭捋了捋氣兒之後,他才忍俊不禁道,“你真是……”


    然後不可思議的事兒出現了,少年抬起來的分明是張平淡無奇的陌生麵容,人這五官無非是那麽點東西,模子似乎還是那個模子,可是細小的變化導致的差別卻實在是太大了。


    白肴看著沈晉之吃驚的神色,得意道,“是不是很神奇,我從前隻聽過有易容的術法,還沒聽過有易容丹了,而且店主還保證說,除非是金丹期以上的,否則都是看不出來的,那可是金丹期啊,隔著兩個大境界呢。”


    說完還伸出手指比了個二。


    沈晉之失笑,“金丹……我可是連練氣還沒跨入,說起來我今天看了這本《五行訣》,迷迷糊糊間好像到過一種環境裏,五感變得很弱,但是感受得到周邊有光點……不知道這是不是感受到靈氣了?”


    白肴吃驚地眨了一下眼睛,喜道,“真的嗎,那大概是了,果然初柏你也是有靈根的,並且資質一定不錯,我從前那些同門,便是一年半載領略不到靈氣也是常事。若是一同到了落紫宗,我們也……還要在一塊兒啊。”


    沈晉之聽後也覺得驚喜,之前的數次嚐試都是有意義的,隨後又想起了公子肴的身份,頓了頓打趣道,“我自然是會和你一起的,隻怕你到時不要資質過人,得了奇遇,然後就忘了我罷。”


    白肴垂下頭,嘴角還是彎彎的,“我可沒什麽資質……何況不管多少年,我……都不會忘了你的。”


    沈晉之莫名覺得少年似乎有些失落,大概是對方敏感於這種問題,於是有些了然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打趣道,“好啦開個玩笑罷了,別在意,相逢即是有緣,無論今後誰好誰壞都要相互扶持,來抬起頭來讓哥哥看看你的臉。”


    白肴樂嗬嗬地抬起臉來,一臉容他好生端量的模樣。


    “恩,難怪那店家一定要賣你,也隻有你生得這樣好,用起來反差才大,”沈晉之讚歎得點了點頭,又挑眉問道,“說起來你從前頂著那樣一張臉……沒惹到什麽事兒麽?”


    白肴猶疑了一下,沈晉之心裏就一突,那白肴生的可不是一般好,不僅招女人……以他一個正兒八經直男的親身經曆來說,這白肴也挺招男人的,況且他在小說的後麵性格殘虐得有些變態,也不知……是不是這些年來,因為這張臉的緣故……


    一想起這個沈晉之就有些後悔,不該提這個話題。


    白肴隻是略微迴想,道,“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我幼時被師父撿去,我師父也是天青門的人,我自小是做外門弟子的,那時我倒是沒什麽事兒的,隻是有些師姐師妹常送些東西給我,後來檢測出靈根之後我便進了內門,那之後……有幾個師兄對我一直不太好,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沈晉之微微緊張道,“那他們……”


    “真的沒什麽大事啦,一開始隻是讓我不要接近小師妹了,”白肴若有所思道,“我本來便不怎麽找小師妹的,也知道不能生事兒,隻是後來二師兄還是會來找我,對我說些奇怪的話罷。”


    沈晉之腦海一轉,麵色不由得古怪起來,“……奇怪的話?”


    “恩,”少年側過頭去,縱然容貌平凡泯然眾人,可是少年的溫潤而優雅的氣質卻是難以效仿的,“無非是他老對我惡言相向,讓我把臉遮遮,說是會禍害人家修行,是大惡,又非要來指導我劍術,可是他的劍術分明已經沒有我好了。”


    沈晉之歎口氣,其實你那二師兄也不容易罷,若是女子之身還可以光明正大地愛慕,可偏偏……咳,打住,再說下去可不大好,千萬別感同身受起來,“這藥若是沒什麽副作用你確實可以用用,雖然我從前未接觸過修真界,可大宗門的規矩與凡間那些家族裏爭鬥估計也差之不多,你生得太好引來了貌美的師姐妹,也要引來一堆麻煩的。”


    少年乖巧地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轉過來,“你這樣關心我呀,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買這易容丹了。”


    沈晉之也不由得跟著少年心情愉悅起來,“另外那些玩意兒呢,你也給我開開眼界。”


    白肴道,“別的倒是也不是什麽特別稀奇的玩意兒,不如我們先去吃頓好的,待會兒再去逛逛夜市?”


    沈晉之想了想,“也好,說起來我中午正是喝了一壺紫淼間才領略到的靈氣,光從酒而言這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了,味正色濃,醇而留香,辛而不辣……對了昨晚一直不曾問你,你們修真人士吃這凡間俗物,恩……不會留穢物於體內嗎?”


    “會啊,”白肴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但是我未曾到達築基,也沒有辟穀丹,難道要餓死不成?”


    沈晉之了然。


    他喜愛清淨,便又是叫了飯菜在屋裏,完畢後方打開門,那身姿婀娜的老板娘已經出現在門口,手裏執了一把繡花團扇,笑吟吟道,“二位小公子,奴家這廂有禮了。”


    沈晉之微一皺眉,笑道,“老板娘這可不厚道了,你方才難道一直在偷聽不成?”


    “哎呀這是哪裏的話,”老板娘蹙眉,一臉的委屈,“兩位小公子可誤會奴家了,奴家可是方方過來要敲門,誰知你們便開了,奴家在這紫霞山這麽多年難道還不知這裏仙人眾多,奴家不過一個凡人,哪敢呢?”


    “那你來找我們何事,”沈晉之神色緩了緩,挑起一邊眉毛,“我可不記得拖欠老板娘房資了。”


    “嗬嗬,這位小公子真有趣,”老板娘抿嘴一笑,隨後將團扇放在嘴邊,輕悄悄道,“奴家是來賣兩位小公子一個消息的……關於這落紫仙宗選拔的消息。”


    沈晉之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白肴,白肴不僅一臉茫然,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老板娘說的話,自顧自在想些什麽,秉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沈晉之心裏已經打算要了,隻是依舊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這……我們身上可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奴家可不要什麽金銀財寶。”老板娘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示意要進去,“奴家隻要兩位小公子的一份人情。”


    沈晉之又用眼神向白肴征求意見,白肴這次倒是有反應了,直接手掌一揮道,身邊便出現了一層一層藍濛濛的光罩,“我設了結界,便在這裏說吧。”


    老板娘摸了摸雲鬢上的紅簪花,微微斂了斂眸子,嘴角一揚。


    “這麽多年仙宗選拔的規矩都是有靈根即可,這是不假,可是升入仙宗後是怎麽樣的……兩位小公子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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