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了,”少年將頭伸了迴去,這次總算帶了點羞澀,隻是眸子依然清亮,“你是不是很不習慣,我們家鄉有一種花,可入食,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呢。”


    月光似紗,唯獨少年的容顏清明而蠱惑人心。


    迴到房間後沈晉之還有點迴不過神,因為體諒沈晉之的睡眠,此時白肴在離他不遠的地鋪上打坐,陳舊的屋裏裝飾也難掩其姿,白衣清瘦,淡定自若。


    他的思緒如少年指尖白蒙蒙的光絲,一縷一縷,淡淡幽微。


    沈晉之心裏十分複雜,他自小風流又花心,這也不完全是不肯真心,他對每一個人都真心,隻是每一段真心都早早地停止在他厭倦之後,像宋妍蓮,他有真心,真心地喜愛過,隻是那喜愛的程度到不了愛,於是他清晰地明白,這也是維持不了多久的真心。


    那個自小受過高等教育的母親,輕輕撫了一把高高編織起來的發髻,睨著眼睛看他,說,愛是細水長流,是日漸深厚,你這樣的算什麽真心?


    沈晉之依舊一臉小爺生性便是如此瀟灑豁達,既然要這樣麻煩,那小爺也無在乎什麽真心真愛了,於是擺擺手依舊花天酒地。


    但其實他心裏明鏡似的,不過是愛未到深處罷了。


    不,現在的關鍵是……他從來不曾喜歡過男孩子啊,從前那狐朋狗友裏縱是有過這種風氣,可大部分人也不過是圖個新鮮,即使如此他也毫無興趣,他確定自己更在乎於少女清亮的語調,柔美的容貌,有致的弧線。


    那少年美則美矣,可半分少女的柔軟都沒有。


    倒還真是美貌惑人不成?


    沈晉之思之甚煩,倒頭便睡,一夜匆忙,醒來已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間他望向了不遠處的地鋪,那裏卻是空落落的,沈晉之也不在意,那少年心性如此單純,完全是一副不會騙人的模樣,想必應該不會不告而辭,然後又憂慮了起來,少年心性如此單純,這都快大中午了,之前看到這四周的市集那麽熱鬧,大概是出去逛了逛,說不定就被騙了呢。


    然後又不免想道,你怎麽知道人家就是如同看上去那般單純呢?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腦海中浮現出少年那雙瞳眸,仿佛對那樣純淨的少年產生防備是一種罪惡。


    歎了口氣,沈晉之眯著眼睛,有些懶懶得伸了個懶腰,然後眼角就不經意地瞧見了那本《五行訣》,昨夜對話一下子湧上腦海,於是心下自然是一片湧動,畢竟這麵前便是修仙大道,若是如傳說般那樣的叱吒風雲,長生不死,大概除了看破紅塵生死的人,其他人看到難免心緒起伏罷。


    沈晉之正了正神色,認真翻看了起來。


    除了第一頁的導言,接下來便是第一章引氣入體了。


    因為那位編著的大能是五靈根的緣故,在此大量寫了五靈根修行的注釋,其實還解釋到了,五靈根雖然為修士中最為廣泛,也是最為差的靈根,但是五靈根和五靈根之間也是有差別的,如同單靈根有優勢的原因一樣,五靈根中四細一長為優,在判別靈根後最好的那個屬性可以成為日後突破的重點,因為五靈根之所以弱於單靈根,是因為單靈根在吸收天地靈氣時,隻是純粹的吸收一個屬性,所以速度極快。


    而五靈根則無論如何都要吸收五種屬性,並且一一分開,如此五靈根者往往修行速度奇慢,因為五種屬性在修真初始之時往往難以分開,所以靈氣吸收也頗為斑雜。


    長期以往,五靈根者大大弱於單靈根者,並且在同一層次之時,單靈根者單屬性能力極強,而各個屬性皆較為薄弱的五靈根者往往難以抗衡。


    而五靈根者唯一的優勢便是可以多修習屬性技法,遇到單休技法者可以克製,如水克火,火克木等,然而單休技法者實力往往過於強橫,對於五靈根者完全碾壓,對於屬性相克實在是沒什麽太大的作用。


    沈晉之微微蹙眉,的確如這本書上所言,五靈根實在是沒有什麽優點,若是沒有奇遇仙緣,修為實在難以大成。


    其後大意是雖然五靈根沒有什麽優點,但是修仙之路何其漫漫,說放棄之類的話還是言之過早的。


    沈晉之皺了皺眉,翻過了這一頁,然後就是正文了。


    正文很生澀,沈晉之看得是一知半解,因為那裏的話實在是太玄乎了,最開始隻是教授打坐的方式,其後便是“閉目而坐,順體內經脈之流,感天地之靈,觸靈後,引靈入體,導入真田。”


    然後便是一些極為生澀的詞匯,他實在是看不大懂,可惜白肴不在,隻好先按照書上所說雙腿相盤打了個座,雙手拇指與中指微觸,然後閉目。


    首先他隻感受到了陽光的暖意,然後漸漸聽到了鳥鳴,大概是昨天睡多了坐了一會兒也並不覺得困倦,然後便覺得有些愜意,又過了一會兒雙腿開始發麻……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他才有些放棄地睜開了眼。


    果然這引靈入體也不是什麽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事兒,何況他現在連門邊還沒摸到呢。


    隨著饑餓感的出現,他揉了揉肚子,凡人啊,總還是要先解決腹中哀鳴。


    他看了一眼天色,微微皺了皺眉,已是正午了,白肴卻還不迴來。


    他不會……真的不告而辭了吧,說起來,他也沒有什麽包袱,連判斷他有沒有離去的辦法都沒有。


    沈晉之懶得多想,向小二叫了一頓飯後思緒也慢慢消停了下來。


    他想著外麵天氣這樣好,街市又非常熱鬧,原本打算出去走走,然而眼角一掃到那本《五行訣》一下子又移不開了,對於一個從小生存在無神論世界裏,又是重生在一本小說中的人來說,這本書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原本也隻是抱著再試一試的心態,然而這一次沈晉之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開頭都是一樣的,隻是這次喝了那紫淼酒,隻覺得猶有餘勁,經脈有些發熱,於是不經意間他便順著那經脈大致得走了一通。


    突然間五感變得極為薄弱,太陽的暖意與蟲鳥的聲音似乎都變得很遠,仿佛在另一個世界之中,接下來的感覺沈晉之為之一怔,明明是閉著眼睛處於黑暗之中,可是竟然能夠感受到身邊有一些極為微弱的小光點,微弱到他根本看不清顏色。


    這些小光點環繞在他的四周,忽遠忽近,數量不多而且模模糊糊,


    莫非……這就是靈氣?


    沈晉之一喜,然而就在他想要仔細看清楚那些光點的時候,這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又消失了。


    微暖的陽光,清脆的鳥鳴又迴來了。


    沈晉之微微有些失落,然而又是極為喜悅的,首先他能感觸到靈氣那便說明他的方法還是有效果的,也證明了紀初柏的的確確是擁有靈根的,其次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十分喜歡,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舒適感。


    並且如此地神秘。


    於是沈晉之便開始了下一輪孜孜不倦的嚐試。


    白肴迴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夕陽下那名青衣的少年麵容稚嫩,初見俊美,嘴角噙著似有似無的笑。


    當然,與他相比的話青衣少年著實算不上好看了,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看上去十分的順眼。


    順眼總是有不一樣的順眼的,有人是天生的親和力,讓人一看便覺得安心,想要接近,也有人長得中規中矩挑不出一點的錯,粗看之下沒有什麽特點,長久下來卻十分的耐看。


    然而沈晉之一條都不符合,他的順眼是那種……魅力,是一種吸引,他不禁迴想起那個少年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很深,尤其是微微含笑的時候,單單是深邃的眉目,便讓人覺得不是少年人的青澀,而是曆久彌新後的魄力。


    白肴輕輕推開門,然後慢步走到少年人的身邊,歪了歪頭,似是悄悄地打量對方的眉目。


    然而下一刻他卻忍不住失笑。


    原以為他是在好好地打坐修行,分明是打坐得累了,到後來早已經睡過去了。


    不過,他掃視了一眼少年人身邊附著的微弱靈氣,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感受到靈氣,資質不敢多說,悟性倒是能看出不錯了。


    要知道,即使是天青門原來那位雙靈根的大師兄也是在一月之內悟到的,至於單靈根他未曾見過,並不清楚。


    正當他細細打量沈晉之的時候,一團黑色的薄霧在他的身邊慢慢形成,白肴神色一冷,便見片刻間那黑霧已經形成了一個人形,而那樣貌竟是與他一般無二,除了身著一襲黑衣,嘴角笑得極為輕佻。


    沈晉之的笑容再輕佻也不會讓人覺得妖魅,可那黑衣人麵容若白肴,原本應是山間明月與清潭芙蕖,這一笑竟是邪氣萬分。


    白肴皺了皺眉,隨即麵無表情地輕喝道,“滾迴去。”


    那黑衣“白肴”也不惱,舔了舔嘴角,輕輕笑道,“滾迴去?你讓我滾到哪裏去,嗬,我不就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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