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給我一本印刷精美的《聖經》。雖然在解放前看過一下《新約》或《舊約》,但是是作為故事來看的,覺得並沒有什麽精彩的地方。來到這裏,人已漸漸老了。對於人們所說的:《聖經》是一本有關生命的書,一本指向生命之道的書,一本談及神、人、生命、天地的書,也理解不了。於是我從《舊約》的《創世紀》到《瑪拉基書》,又從《新約》的《馬太福音》到《啟示錄》,都翻完了,仍然不知其真味所在。特別讀《舊約》時,不時感覺到有一股暴戾之氣溢出。終於不可解。  在96年的6月底,當我的油路工作已有若幹進度的時候,在我去非非已近兩年的時候,我與公司內部同仁一道作了一次郊遊。而且,專門去了一次當地的教堂。教堂位於距我們住地不過20餘公裏的地方,但是隻走了幾公裏的好路線即進入一個爛路線的新境地了。不過仍然是眾多的河流湖泊,仍然是高草低樹,仍然到處是翠綠中的灰黃。

    有人說,附近有“一條大河波浪寬”,我們都急於一看,及至去了,不由我失笑起來,仍然是一灣平者常也的小河,水緩緩的流過,水波不興。幾位有誌於垂釣的同仁,沒有一絲收獲。不過,仍然到處都有鮮花、水果、有咖啡、香蕉、木瓜;不遠處,可以看見不少的村落,不高的園形住房,上麵是園錐形的屋頂,周圍有圍牆或在蘺芭隔開。看見不少的青年婦女,她們穿著長僅及膝的無褶裙,而且短發和淺發的甚多。彼此相遇,大家也互道一聲“灑瓦”。不過,無論從衣著或是臉色,都不能夠把他們稱之為健康或者快樂。

    崎嶇的道路並不難走,才經過幾個彎,就看見了一所頗具規模的學校,今日星期天,並無學生上課,倒是一位高個頭的教師與同行的吳工談了幾句話.吳是一位青年才俊外語水平頗高,據他介紹說,這是一位數學教師,當地人,是畢業於首都大學的。我們彼此展示友好的笑容拜拜而去。

    不到百米之遠的教堂,居然修在一個山頭上,是我們在無數地方見過多次的那種建築風格,但是屋頂上的十字架,在這曠野之中,倒令人自然有一種肅穆之感。一位神父出來迎接我們,讓我們去到那禮拜的殿堂,但是殿堂中,除去一位身著白色衣裙的修女外,並無其他的人,令我頗為詫異。我不會去動問為何缺少教徒,因為在坦桑,除去部分人信奉天主教基督教外,還有不少人信奉伊斯蘭教以及五分之一的人信奉原始拜物教。禮拜堂很高的屋宇與外麵炎熱的陽光照射,形成一種鮮明的光色對比。我放下手中用以拄路的花杆手杖。而靜靜地從一排排的座椅的縫中走去。我不懂上麵供奉的是天主或者耶穌。但我都看見了禮拜堂兩側的牆上,有很多的壁畫複製品,都是無例外的聖經故事,因為不識字,我無法去了解所述說的內容,我竭力去迴憶聖經,但無論如何也聯係不上。

    從禮拜堂出來,我才想起放在屋中的手杖,去時再度看見了那位修女,彼此致意問好。門外,是人工種植的樹林和花草,有用石塊鋪就的道路和被塗白的方磚路緣石。我不是教徒,也不懂得教義。我突然感到,我在讀《舊約》時感到的那種暴戾之氣,說不定是我世俗心靈的反映,而真正的教義,說不定是與之剛剛相反的,因為在教堂裏,我突然產生了一種虔誠的、恭順的、自覺卑謙的感受,卻我又說不清這是對於誰的。

    之後,我們又應邀去了神父的工作室,參觀了他的數以千計的藏書。因為沒有一本是漢文的,所以,一概不懂。又被介紹去看了壁畫,其中的幾張似曾相識,一張是聖母瑪利亞抱著耶穌,還有耶穌和他的十二的門徒,以及最後的晚餐等等。

    在教堂的塔樓上,神父讓我們眺望自然風光,坶林巴盆地就整個的顯現在我們麵前,無數的溪流,在其間穿插繞繚,據說此地的名稱叫“塔惹拉”,是依法卡那省中一個有名的地方。於是我想起了由吳水總書寫的那一篇《告山神河伯》祭文中的句子。

    神父年約40歲,中等個頭,已經開始發胖。他說,他並非是這個教堂的神父,而主持著另一個禮拜堂。而且,他說,與中川公司是有過交道的。又說,他今天恰逢汽車已壞,所以不得不乘自行車到這兒來。我不知道此話是什麽意思,而在坦桑,有汽車的人是非常少的。

    臨行之前,由同仁吳工代我在一本留言簽到冊上寫上了我們的姓名。這是我行年六十,第一次走進教堂之中。我沒有感到什麽震撼的力量,但我本能的虔誠起來。為何為此,於今我也沒有悟出道理所在來。

    在大家的郊遊地點,不但有燒烤,還有鹵好的雞肉、牛肉和豬頭肉。更有羊肉串、白酒的香味撲鼻。帶著一點迷惘的醉眼,我的眼光又落在教堂塔尖上的十字架,而耳邊聽到的卻是國內的現代通俗唱法歌曲。

    我獨自一人又拄杖去了河邊。獨飲了一罐啤酒。心裏想到,東非這一塊土地,不但神秘,而且非常之好,較之我天府之國的川西壩子,是毫不遜色的,特別是那清新的空氣,漫山遍野的樹木與草叢,於是我又走到林邊看那樹木、葛滕和野草,以及聽那些不知名的美麗小鳥的啁啾!

    雖然有歐文的大事,雖然公司一直處於行將癱瘓的地步,不過,公司的換上保中擠下的政策,尚未深入到我們工地上來,反之,在原經參告別,‘三把’趕赴烏幹達之後,辦事處主任在“分田分地真忙”之餘,仍然要穩住坦桑這一塊,因為這是責有攸歸的事情。所以,三天兩頭,不時下來安撫一番,主要的意義,在於催工。小王經在一番舉棋不定之後,又沉穩了下來,知道眼下不能迴總部去湊熱鬧,因為搞得不好,有可能會被一鍋端了。所以,也來忙於抓收尾工程。

    由於總的形勢在收,所以,不時放人迴國。眼看時機已到,我又一次提出申請。辦事處主任和小王經又來勸慰一番,希望我善始善終。於是,我也抓緊了趕工的步伐,到了八月十四日,油路的鋪築工程告結束,於是又小小歡慶了一番。除去有一筆獎金之外,還特別安排我們幾個主要人員到密苦米天然動物園去參觀一番。

    非洲大陸的野生動物極其眾多,飛禽走獸,蜂蚊魚蟲,各具奇特秉性,不知你該親近還是害怕。其實對於坦桑的很多動物都見過。大個的如象、野牛,美麗的如長頸鹿、斑馬,嚇人的如鱷魚、蟒蛇,靈巧的如狒狒、猴,奇異的如河馬、羚羊。當然見到的地方各不相同,就先說幾件小東西吧。

    由坦桑尼亞首都達累斯薩拉姆向其西南高原的坶林巴進發,行程還不足600公裏,中間要幾度跨越有名的坦讚鐵路,但在沿途,我們卻不時可以見到成群狂奔的野牛、狀似驚恐的羚羊、雙耳不停搖擺的斑馬,看見身披彩衫一副卓爾不凡姿態的長頸鹿,穿瓦灰大衣表情癡呆旁若無人的大象,以及從高草低樹中突然竄出的極具智慧的狒狒,和跳撻輕狂吱吱亂鬧的猴群。

    在工房未修好以前,我們曾經借住於一個鐵路小站的職工房,距火車站較近,白天還偶爾有火車通過。但晚上12點以後,不時會聽見狼嚎犬吠,使你從清夢中驚醒,令你不免毛骨悚然,頓生恐懼。

    我們上山測量的第一天上午,就在草叢中見到一條長達四米、身如水桶的巨蟒。大家嚇得屁滾尿流,悄然逃竄,一直迴不過神來。下午上工時,我們雇傭了當地十餘名小工,大家一路唿嘯,而且撥草搖樹而上,意思是打草驚蛇,請長蟲大哥趨避,達到大家不見麵的目的。雖然教科書說大蟒無毒,不攻擊人,不過,在山林草叢中,借一個膽子,你也不敢去觀光。

    我們家鄉有‘龍虎鬥’的說法,說是貓能避蛇。我也親眼見過小貓鬥大蛇的場麵。在蛇緊緊纏繞小貓時,小貓盡量鼓氣,使肚子變得老大,隨即又唿氣乖巧的擺脫纏繞,乘機去咬蛇一口,這樣幾個迴合以後,多半是蛇歎息竄去,而貓安然無恙。為防蛇,也為防盜,我們工房修好以後,養了數十隻貓狗。雖然味道不很好聞,但是人們卻不厭惡。因為,按項目規定,在工棚周圍,每晚必輪值巡夜,每當晚上十時開始巡察的時候,這支貓狗大軍就責無旁貸的充任起先鋒的角色,為王前驅,義無反顧。狗兒用極靈敏的鼻子嗅地,一有異味,就群起攻擊;貓則閃著亮眼,左竄右跳,情況不對時,就‘唬唬’作聲。開始我們還不時發現被咬死的鼠兔等小動物,幾個星期以後,周圍就相當安靜了。看來一物降一物是謂生態,是屬天道。

    不過,有時又另有情況,我們曾經對於另外兩個小玩意兒卻感到奈何不得。在住地附近有不少鄉村小道,這些小道上經常可以看見凸起的土丘或土樹,有高出地麵二三公尺的。開始我們頗感奇怪,近前一看,才知是螞蟻山、螞蟻樹的。特別是螞蟻樹,千枝百杈,結構精巧,門路迷離,忙碌的黑色大螞蟻,進進出出,井然有序。這種螞蟻樹卻異常堅硬,我們用測量的花杆都撬不動。我曾問一位當地人,螞蟻用當地的粉沙土為何能構築得這樣堅實。他說,工蟻在建築螞蟻王國大廈時,它們口中要分泌一種粘液,與沙土混合,如水泥一般,所以不但能經風受雨,而且一般動物也奈何它不得。由於螞蟻山、螞蟻樹比較多,人們往往也就繞道行走了。這當然是一種惹不起就躲的意思。但是對螞蟻,我們常有躲都躲不起的尷尬。我們在通過螞蟻聚居區,通常是穿高統皮鞋、工作長褲,褲腳還要綁口,上麵是長袖工作服,頭上是遮陽帽,但是這還不行,還必須雙腳不斷走動,因為你一停頓下來,可能馬上會碰見蟻軍入侵,幾隻、十幾隻的螞蟻上身之後,叮咬固然不舒服,而一旦由表及裏,從你的頸部進入內衣,你就會頓時會感到無法打發。因為這樣,測量人員在架設儀器之前,一定要把事前備好的噴射殺蟲劑的噴槍帶去,在進行一番掃射之後,你才能司儀讀鏡。我們在房建時,下基之前在地上就要噴灑長效滅蟻劑,而一切木製的枋柱板條,都應先行以藥劑蒸煮。作為定例,已赫然載於施工規範文本之中。

    另一個奈何不得的就是蜘蛛,山地林木草叢、沼澤濕地,昆蟲極多。夜晚開燈,趨光的蟲蛾就不斷襲來,有時窗紗也抵不住。於是不少的簷口屋角、窗紗內外,就有蜘蛛大師來布設它們的網羅了。不過雖然它們有捕殺瘧蚊之功,但也難抵粘灰積塵之過。特別是一些大蜘蛛,它那一付大肚子、長毛腳的姿態,很不雅觀,而且,爬行很快,令你害怕。還有一種極小的紅蜘蛛,很愛作網上秋千活動,比較容易飄蕩在你的身上,一旦上身叮你一口,你的口水或者萬金油也不能止癢消疼,而必須去一趟醫務室。

    有一位同仁曾送我一隻小猴,非常乖巧。我為它做了一個小木籠,每日喂以牛奶、香蕉,半月之後稍長,放出之後,它的跳撻頑皮的本性就完全凸顯出來。看電視,它開始坐在你身旁,一會兒又跳入你的懷中,忽兒又爬於你的肩上。每當電視畫麵上有大野獸出現時,它又吱吱亂叫而逃。平時辦公,它端坐於你的辦公桌上,有時作閉目休息狀,而當你一轉身時,它會抓起你的鉛筆,或者偷走你的橡皮,有時還會打翻墨汁,汙染圖紙,然後逃之夭夭。更有甚者是不時跳至廚房、去到餐廳,幹一些掀碗翻勺的惡作劇,引起眾人反感。一個同仁為處罰它,曾反縛它的雙前肢,它公然能昂首立行,儼然象一位紳士背手闊步。但一見熟人,就馬上挨挨擦擦,作痛苦狀,人不堪其擾。當時又有非洲艾滋原於猿猴的說法,於是經上峰指示對於它要放歸山林。在一次上工途中,把它棄置在幾十公裏外的山邊。但此物似有靈性,公然候於路旁等工程車過,而且拚命追趕、哀鳴。據說兩天後,有一次它猛撲向工程車時,不幸撞車死去。估計它已無法適應生存於山林,一心想迴歸工地,於是發生了這一慘劇。聽後,我好久都感到不安。

    我一位同姓的同仁,曾經在一沼澤邊拾得一枚蛋卵,以後孵出,不期竟是一條小鱷魚,長12公分,但是扁長頭,園暴眼,腳鰭長尾俱全,想到這種嗜血者的可怖,而其幼稚時的可愛,感到造物主深不可測,曾經要求同仁割愛送我,未獲同意,以後,他有事情出差首都,請我代養。一天過去了,我感到它似乎不會進食,不知道如何處理。有人告訴說,應該在水中注鹽,我以為很對,就照辦了,想不到次日它雖仍圓睜雙眼,但已經死得硬綁綁了。同仁迴來,著實埋怨了我一番。

    今天領導安排我們一行五人去數百公裏之外的密苦米天然動物園參觀。我本人的孤陋寡聞,從來就不“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人們說,坦桑尼亞最具觀賞價值的是羚羊大遷徙。人們還說,坦桑尼亞是一個對比鮮明的國家,從白雪覆蓋的乞力馬紮洛山峰到塞倫蓋蒂的無邊無際的草原,有陽光明媚的桑給巴爾島到維多利亞湖的沙灘,都是頂刮刮的好去處,不過,我何人斯,豈可妄想。人們說,坦桑尼亞的國家天然公園比較多,野生動物保護區,也不少,但是也不知如何天然,怎麽參觀法,就欣然去了。

    我們上午七點出發,開始道路尚好,沿山行走,約40公裏後,即入山區,人眾穿著已顯示出貧困的光景,但每隔20公裏即有一村鎮小學,男女學生,著白上衣、藍褲或藍裙,人稱這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安排。前方又看見有一朝鮮人所辦的農場,是我們經常買菜的地方,雖占地多,也有規模,但據說仍入不敷出,稱已租賃於日本人了。

    及至到了160公裏以外的‘依法卡拉’省,因為靠近城市,人眾的精神麵貌稍好。我們去了一家名為‘密苦米飯店’用餐,隻是其米飯的油多、丁香味很濃,而且太硬,我不敢於食用,又要了油炸土豆條、啤酒來充饑。飯後上路,公路可以說是平坦高級,人們說這是美國人所修的坦讚公路。據說,這條公路的通車,使我們援助的坦讚鐵路行車量大減,遠不如原來那樣風光了。到四時左右,我們到了一家賓館。

    人們說,凡參觀密苦米動物園的多住於此。賓館結構奇巧精致,是用木料為主的建築物,這是一種什麽風格的建築我們不懂。據說也是他國援建。宿費頗高,每人是一宿80美元。賓館附近,不時可以看見長頸鹿、斑馬、野牛等。天風過處,有一陣陣腥膻味。不遠處可以見到大象,於是照象多張。賓館中也有不少白人,彼此簡單招唿,或偶一點頭而已。我們坐於木板地上,從車上取出威士忌酒,和著蘇打水飲用,味道不錯。

    七時半賓館晚餐,夥食甚好。還播放非洲風格的音樂,節奏感很強,於是引起白人或當地土著跳舞。我們同仁又叫上一種意大利的白葡萄酒,味道香濃,我飲得略多,至九時,力不勝酒,要求早休息,上床即入夢鄉。

    次晨六時起床,賓館外見有白色巨鳥五隻,在館外嬉戲,或飛或停,以為是鶴類,問之同仁,大家均不知名。七時半乘車出發,至八時到了密苦米天然動物園,門口有大野牛頭作的裝飾,並且陳列有其他的禽獸皮毛頭腳,我們也不知道什麽名字,隻好又照相幾張。後由公園方麵安排一名18歲的操英語的青年做導遊。導遊說,大家來到動物園,當然以看非洲雄獅為首選項目,但有無機會,就看各人的運氣了。

    原來我以為會是如國內動物園一樣,分門別類將動物圈養,任遊人參觀,但這兒完全不是,除有一蛇館之外,其餘一律天然。我們不想看蛇館,就在導遊的安排下上路,不幸的是,我們在導遊指導下花了近三小時,行程70餘英裏,見到的仍是斑馬、野牛、野豬、羚羊,以後見到長頸鹿、馬鹿。另外還見到七隻一夥的大象群,又見有離群的老象一隻,孑然獨立。前後共有三支這樣的老象。導遊說,象的特點,是象老珠黃,不見容於子孫輩,多孤獨死去。因為唯獨沒有看見獅子,很感遺憾,又請導遊繼續,以後倒是看見了在樹上酣睡的非洲豹,見到了黑狐、猴群、河馬。隻是參觀的全過程,都是人在車上,隔窗而觀。到了一開闊地,導遊說,請大家在近處方便,因為他們這兒曾發生遊人方便時,突然被草叢中竄出的非洲豹傷害的事。到十二時仍未見到雄獅,導遊說,昨天他也上班,見到獅子是三次,今天不行,沒有辦法。於是,大家識趣的說相約以後,就離館了。出館前,還與導遊各自合影。

    當我們又到昨天用飯的地方,店主人的熱情倍於昨天。大家一再以“馬菲克(朋友)”相稱,不但夥食比昨天好,主人又拿一瓶中國酒來招待我們,一看居然是‘杜康酒’,大家不覺一笑,並且與主人同用。以後,我們又到一處,稱之為國家森林自然公園的,隻是好象沒有參觀的。去問,說是入園費每人為40美元。望去,林木蔥鬱,時有雲霧繚繞其間,也許好看,不過我們一方麵心痛錢,二方麵無人介紹,所以終於未去。

    坦桑為多森林國家,森林麵積占國土的百分之四十五以上,我的印象較深的是高草低樹,一般在秋季,草高兩米以上,而一般樹木也不過三五米,而且草特別茂密,所以時有動物竄出。冬天,當地有燒草習慣,有時入夜見到燒草的火龍長達數裏,非常壯觀。次日視之,草已燒完,而樹子卻無恙。這也是一件費解的事情。

    據說,坦桑尼亞的名貴樹種為香樟、紅木,但我印象極深的,卻是參天的芒果樹,它樹冠寬闊,枝葉茂密,果實累累,食用可口。還有是一種叫栲樹的林木,不甚高大,但質地致密,比重大於1,入水則沉,坦桑的栲木雕製品很多,取形大象、犀牛及土著男女同胞頭像,價格不菲。此外,有非洲神木,每任鋸取一段,養於水中,則下生根,上發芽,漸成枝葉,色碧綠,甚可愛,迴國時,見國內市場亦有。此外,丁香也多,特別是桑給巴爾,遍地皆是。還有,我時常見到一些枯樹,不知道怎麽叫法,十分高大,樹葉一張也沒有,但枯枝密布,形狀很美觀。

    據說,坦桑尼亞礦產中以金和金剛石最為名貴,且出產甚多,我沒有運氣去拾到金剛石,因為,我們工地附近,根本沒有金伯利礦脈。但經常見到大塊的水晶,以及一尺見方的黑色雲母。另外,紅色橄欖石及坦桑藍較多,我不但購有橄欖石及坦桑藍的戒指,還從當地人那兒買了不少的天然即未加工之橄欖石及坦桑藍,但是不但不知成色,也不知真偽。

    俗話說: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資深老編告訴我,要用‘紀實’的態度,有什麽寫什麽,耳目所及者,都可以寫的。於是,我自然的想起了水總吳師給我說的隊內的一件趣事。

    那天,因為心情鬱悶,我便信步到了水池。聽見吳水總正在聽一首什麽曲子。敲開門後,吳問:“陳總緣何到我處一走,必定有什麽見教的事情吧。”我說:“煩心的事太多,首先就是你們公司的行將就木的事,其次是我走而未成行的事,還有就是公司內部,盤根錯節說不清楚的事。”吳說,何必為這些俗事煩惱,豈不聞憂則傷身,怒則傷肝,你完全應該超脫達觀一點。這樣吧,你來一趟不容易,而且,下麵各種趣事逸聞又不容易上達到你的耳朵裏。下麵我給你講一件可能無趣但卻是十分實際的故事,這事已經是兩三個月之前的老故事一樁了,是這樣子的,你耐心聽一下。我說:“我還為你提了一瓶酒來,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談吧。”吳說:“好,我還有魚皮花生米呢。”他就開始講故事。

    那天到了下午四點半,“顧水罐”還不拉最後一車水來,不免令人生氣。因為吃飯之前,我還有些小事要收拾;吃飯之後,是我讀《新約》、聽“音樂”的時間。

    七點左右小顧來敲門時,還氣喘籲籲,我問他:“怎麽了?不舒服?”。小顧吞吞吐吐地說:“吳叔,對不起了。”我說:“算了,我把水池門打開,你去放水吧。”小顧說:“水,沒拉成。我是來請你簽‘水已送達’的條子的。請你老千萬要放我一馬。如果老板知道,扣點獎金是小事;說到我哥那兒,就麻煩大了。”我說:“就是這樣,你也要說一個來頭嘛。”

    小顧從懷中摸出一瓶“威士忌”來:吳叔,你我一邊喝一邊談吧。於是,他說了下麵這樁事情。

    “我是江蘇人,隨父入川,一直在成都長大,在我哥姐他們考研讀博走仕途的時候,我去研究開車,作為幺兒,父母倒不多說什麽。前幾個月,因為一件生活小事,與人打了一架,照理說是對方不落教,本來那位的士高的座台小姐,我們已經是老網網了,這小子偏偏又來插入一腿。我教訓他是重了一點,給他小腿放了點血。誰知這小子有點背景,搞不好,聽人說,可能我會去勞教。這當兒我哥是‘學而優則仕’,已經被公推某專區的副專員後備人選了。主要怕影響不好,才由我老爸拉關係,我到了赦的可來開車,而且,我哥哥交代了,要找一個艱苦的地方,讓我加強改造鍛練。

    “原來聽說出國,就想起了電影電視裏的摩天樓、熱鬧街,車水馬龍,美女如雲;想起那惹人心猿意馬的色情場所,那令人驚心動魂的賭博王國。哪裏知道來這個鬼地方。隻說女人一樣,不但見不到我家鄉那兒嫋娜的吳女,也看不見麻辣的川妹。還有那偶爾晚上放的‘毛片’,搞得我一天心慌火急。更有甚者是老板的政策,在大會上公然說:當地要給我們發安全套,我們隻好尊重當地俗習。但這兒是艾滋病流行區,花柳病多發地,你們要自愛,你們生命的事,我管不著,歸閻王管。我也沒法一天跟在你們屁股後頭轉,但是如果發生問題,一經查實,我們紀律上訂了:馬上遣送迴國。後果自負。真不是東西。況且,我一個愛“白主義者,講究家鄉的‘女要俏、一身孝’的老套路,這裏的情況,就不多說了。

    “上星期六我去修車班緊螺絲,忽然看見眾兄弟正在圍著接受申訴,我湊上去一看,才發現是一個肥實的粟發碧眼的白妞,在那兒東指西指,說我們亂倒廢油要汙染環境之類。而唐翻也在哪兒跟著起哄,說凱瑟林女士是聯合國的宮員,為檢查東非的環保而來,大家一定要聽招唿。那白妞也是一副顧盼自得的樣子,在那兒嘰嘰喳喳叫過不停。但是,我懂的那幾句什麽‘海’、‘卡’、‘三克油’、‘好都有毒’、‘狗吐火’之類的話一句話也沒有。況且,比起‘毛片’裏的那些妞來,她也不算老兒,我就無精打采的去了。

    “下午我出車,車子剛到洛普蘭,忽地從斜刺裏衝出一輛車來,我一腳刹住。對方也禮讓三先停了下來。從門窗裏伸出頭來的,正是那位白妞,而且笑客可掬的對我一‘海’。我也急忙的‘海’了轉去。並示意女士優先。白妞會車時,不但露出白牙,甜甜一笑,而且說了一聲‘殺兒累’、‘三克油’。這時我發現比起上午,這位白妞漂亮多了。但是沒有辦法,不能溝通,豈可交流。

    “事情就壞在二和尚那小子身上,昨天晚上串門時,他問我今天看見‘凱子’沒有?二和尚說,‘就是聯合國來的那位白妞呀’。我歎了口氣:‘看過一眼’。二和尚問:‘想不想看深入一點?’我說,‘怎麽深入’,二和尚說,你這人少學習,你沒聽見領導講話,看事物就是由表及裏,全方位,多層次嘛,她在超車時‘海’你一下,說句‘殺兒累,三克油’,真是沒意思。依我,就要把四萬八千個毛孔,一個一個數清,三百八十六塊骨頭的銜接一一搞懂。直是,你枉直比我大一歲。聽我說。

    “根據二和尚講,這位白妞,倒是兩天三頭到工地來,除去環保,還要查看黑娃夥食,說一些什麽維生素、卡路裏的空話,但我去跟蹤了一次,她是一位講衛生的模範,愛大自然的先鋒。隻要是來工地之後,都要去克漢斯河下遊去嫋水呢。我問二和尚:這說明什麽,二和尚說,‘我們可以去欣賞出水芙蓉呀’,我說,‘你不要異想天開,誰讓你欣賞。’二和尚說,‘我去偵察過了,洗澡的地方,有樹有草,我有兩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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