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遊被殺,京兆尹率先反應過來,手指著那名年輕兵卒,大聲喊喝道:拿下他!快快拿下他!


    嘩啦一聲,外麵的兵卒紛紛湧入進來。


    那名年輕兵卒把佩劍從周遊身上拔出來,仰天長歎道:大仇得報!哈哈,今日,我死亦瞑目!


    說著話,他手腕一番,將佩劍橫在自己的脖頸前,沒有絲毫的猶豫,狠狠抹了下去。


    當啷!噗通!佩劍落地,緊接著,年輕兵卒的屍體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衝進來的兵卒們到了近前,看到的隻是兩具屍體。


    人們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方轉頭看向京兆尹。


    京兆尹如同被抽幹了力氣似的,站起的身形跌坐迴榻上,久久迴不過來神。


    這便是在當時轟動一時的刺殺周遊事件。


    整件事都匪夷所思,周遊封隗囂之命,出使洛陽,結果隻走到長安,便被刺死在這裏。


    詭異的是,他不是死在長安的外麵,而是死在長安城內,還死在京兆尹府。


    要知道京兆尹可是把周遊敬為上賓的,以京兆尹為首的長安官員,還特意設宴,款待周遊。


    刺殺事件肯定和京兆尹無關,但周遊又確確實實死在了京兆尹府。


    刺殺周遊的兵卒,名叫王保,的確是京兆尹府的兵卒,而且他在京兆尹府做事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有兩年之久,以前根本沒人知道他和周遊有血海深仇。


    周遊被仇人刺殺在京兆尹府,可把京兆尹和長安官員嚇得不輕。


    京兆尹傳書洛陽,將此事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呈報給劉秀。


    消息傳到洛陽,洛陽朝廷也是大為震驚。


    不管周遊是被什麽人殺的,是不是死在仇家之手,總之,他是在長安的京兆尹府被殺,己方要對周遊的死負有直接責任。


    劉秀和朝中大臣商議此事該如此處理,伏湛和宋弘都主張朝廷應該做出相應之賠償。


    吳漢一聽就不樂意了,他沉聲說道:周遊是死在仇家之手,而且殺他的仇家已經自盡,我朝又為何要做賠償?


    伏湛意味深長地說道:可周遊終究還是死在長安,死在京兆尹府內!


    吳漢滿不在乎地說道:那是他自己合該倒黴!


    伏湛見自己和吳漢說不通,他轉而對劉秀說道:陛下,現在征西軍正在代郡與盧芳作戰,三輔空虛啊!


    這個時候,己方所做的應該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對,不該激化雙方之間的矛盾。


    吳漢不以為然地說道:即便三輔空虛,倘若他隗囂膽敢進犯三輔,我吳漢願親自帶兵,征討隗囂!


    宋弘說道:大司馬,‘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不用打仗解決,我們就應該盡量避免兩軍交戰的情況發生。


    稍頓,他看向劉秀,正色說道:陛下,隗囂肯派出使者到洛陽,這說明他對陛下還是有依附之意的,目前隗囂也稱不上是朝廷的敵人,朝廷最大的勁敵,一是公孫述,二是盧芳,隗囂起碼要排在他二人之後。


    現在與隗囂交惡,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啊!


    吳漢還要說話,鄧禹出列,說道:陛下可還記得周方出使洛陽?


    當時,便有人一心要置周方於死地,破壞洛陽和涼州的關係,現在周遊遇刺,如果因此而使洛陽與涼州交惡,恐怕是讓別有用心之徒,得償所願了。


    聽聞他的話,吳漢老臉一紅,鄧禹這就是在說自己嗎?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不滿地大聲嚷嚷道:右將軍可是在說不等他把話說完,鄧禹說道:大司馬不要誤會,當時要置周方於死地的人,可不是一撥人,我以為,周遊之死,隻是周方事件的延續罷了。


    劉秀的手指頭輕輕敲打著桌案,沉吟片刻,問道:那麽,以右將軍之見呢?


    鄧禹正色說道:陛下,臣以為司徒司空所言有理,以現在之局勢,我朝的確不宜與隗囂交惡,對於周遊遇刺之事,陛下應好言安撫隗囂,並給予隗囂一定之補償。


    劉秀又想了一會,緩緩點下頭,說道:好吧!


    他轉頭看向銚期,說道:衛尉。


    微臣在!


    銚期出列,拱手施禮。


    次況可安排些人手,送一批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到天水隴城,另外,再送去我的書信。


    是!陛下!


    因為西征軍正在代郡作戰,三輔空虛,偏偏在這個時候,周遊死在了長安,劉秀不想在這個時候與隗囂決裂,便采納了鄧禹伏湛宋弘等人的意見,決定給隗囂送去一批寶物作為賠償,將此事化解。


    銚期是衛尉,主管虎賁,他派出的屬下,自然也都是虎賁軍。


    這批虎賁軍總共有他真的有把自己當臣子嗎?


    一個人若想反,他可以找出千百種理由,而周遊的遇刺,劉秀補償的被盜,都隻是個引子罷了。


    隗囂在自家府裏大發雷霆的時候,公孫述的使者和陌鄢,再次來訪,向隗囂又一次提出雙方結盟事宜。


    這次,隗囂有做出了明確表態,他表示自己可以接受與公孫述的結盟,但既然是結盟,就必須得有個主事者,也就是盟主,那麽,究竟是由他隗囂來做盟主,還是該有公孫述做盟主呢?


    使者的態度也很明確,你隗囂隻是個侯,而公孫述,那是天子,天子與侯結盟,主事者當然得是天子,不過,隗囂也有好處,可以封王。


    而且公孫述把他的王爵封號都想好了,朔寧王。


    聽了使者的話,隗囂陷入沉思,久久未語。


    現在他和公孫述的地位是持平的,他有涼州,公孫述有益州,兩人都是一州之主,可結盟後,公孫述便成為主,而自己則成為仆,這與他依附劉秀又有什麽區別?


    使者看出隗囂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說道:隗公歸附劉秀,隻得了個毫不起眼的侯位,可當今之天下,有多少個侯?


    光是洛陽朝廷的侯,沒有一百,也有數十之多,隗公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而隗公若歸順陛下,可就是王了,堂堂的朔寧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隗囂眼眸一閃,這一點,的確是令他心動的地方。


    區區的侯位,他的確看不上眼,若能得到王位,那就不一樣了,那可是王啊!何況,劉秀現在對隗公既猜忌,又充滿敵意,劉秀現在之所以還沒有對隗公下手,隻是因為征西軍被北方的盧芳拖住了,等到北方的戰事結束,劉秀空出手來,接下來倒黴的必是隗公!隗公與陛下結盟,是隗公最佳的出路,還望隗公三思啊!


    公孫述派出的這位使者,的確是能說會道,思路清晰,講出的話頭頭是道,十分有信服力。


    喬裝成隨從的陌鄢,跪坐在後麵,低垂著頭,嘴角揚起,露出笑意。


    隻要隗囂不是個傻子,隻要他還稍微有點頭腦,勢必會接受與己方的同盟,也勢必會接受由公孫述來做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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