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對方是要鑿沉樓船,阮修大驚,下意識地向劉秀衝了過去。


    劉秀速度也不慢,身形一晃,直接向旁邊的窗戶奔去。


    阮修想都沒想,手臂一甩,將手中的長劍投擲出去,直取劉秀的後心。


    聽聞背後惡風不善,劉秀向下蹲身,唰,長劍從他的頭上飛過,哆的一聲,釘在船板上。


    也就耽擱的這眨眼工夫,阮修三步並成兩步,來到劉秀的背後,探出手臂,一把將劉秀背後的衣服牢牢抓住。


    劉秀迴手便是一劍,劍鋒削向阮修的手臂。


    阮修心頭一震,急忙收手,等劍鋒掃過去後,他再次向前一探手臂,又死死抓住了劉秀的衣服。


    劉秀用力一掙,耳輪中就聽哢嚓一聲,劉秀外麵的冕服破裂,他從冕服的袍子當中掙脫了出來。


    阮修定睛一看,原來劉秀的冕服內沒有穿著中衣,而是一件緊身的水靠。


    見狀,阮修不由得一怔,劉秀嘴角揚起,順著窗戶跳了出去,他人在空中畫出一條拋物線,緊接著,咚的一聲,落入到河水當中。


    現在阮修已經意識到了,這整條船就是劉秀給自己設置的陷阱、圈套。


    他怒吼一聲,箭步躥到窗戶前,一走一過之間,將釘在船板上的長劍拔下來,順著窗戶,也跳躍了出去。


    要說陸地上的功夫,阮修絕對稱得上是頂尖級的,但要說水裏的功夫,阮修充其量算是一般。


    但一般並不代表他不會,以他的修為,憋氣的時間要比普通人長得多,即便在他不擅長的水裏,也不是尋常人能比。


    正是有這樣的自信,阮修才會毫不猶豫地追著劉秀,一並跳出樓船。


    先入水的劉秀剛剛從水麵上探出頭來,就聽自己的頭頂上方傳來一股勁風,他舉目向上一瞧,隻見阮修正從空中落下,與此同時,他一劍從空中劈砍下來,直取自己的腦袋。


    劉秀來不及多想,他橫起手中的赤霄劍,硬接對方的重劈。


    當啷!從空中劈落下來的長劍,正砍在赤霄劍上,這一劍,直接把劉秀劈沒了。


    強大的衝擊力,將劉秀整個人都震入到河水深處。


    他的身子在河水當中,起碼下沉了七、八米深,才算卸掉阮修這一劍的衝擊力。


    他的身子才剛剛穩住,周圍快速遊過來數名穿著黑色水靠的水鬼,將劉秀的身子托住,然後快速地向上遊。


    當水鬼們托著劉秀往上遊的時候,阮修業已入水,他從水麵上探出頭,深吸口氣,而後一猛子紮入水中,尋找劉秀。


    劉秀是從下往上去,阮修則是從上往下潛,雙方一上一下,剛好碰個正著。


    現在已經是黑夜,即便樓船上以及兩岸都有燈籠可以照亮,但水裏的能見度還是極低。


    當劉秀等人和阮修互相看到對方的時候,之間的距離隻有兩米多遠。


    不等阮修潛過來,已有兩名水鬼率先向阮修遊了過去,兩把鐵叉子直奔阮修的身上刺去。


    阮修眼中寒芒一閃,等兩把鐵叉子刺倒自己的近前,他將手中劍向兩邊一挑,將兩隻鐵叉子一並撩開。


    不等兩名水鬼收叉再攻,他搶先出劍,劍鋒從一名水鬼的胸口刺入,在他背後探出,鮮紅的血水瞬間從水鬼體內湧出來,咕嚕嚕,水鬼的口中冒出一連串的氣泡,身子抽出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阮修拔劍,水鬼的屍體也隨之從水裏浮到水麵上。


    另一名水鬼再次向阮修刺出一叉,阮修腰身一擰,側身閃躲開鐵叉的鋒芒,緊接著,他迴手一劍,刺入那名水鬼的脖頸。


    即便在水裏,阮修的出招也依舊是又快又狠又淩厲,水性那麽好的水鬼,在阮修麵前仍顯得不堪一擊。


    阮修兩劍殺了兩名水鬼,不過就在他被耽擱的這段時間裏,眾水鬼已然拽著劉秀,浮上水麵,然後人們拉著劉秀,向一旁快速遊走。


    阮修仰頭看了一眼,哪肯放他們離開,他倒握著長劍,卯足全力,向劉秀那邊追去。


    眾水鬼們迴頭一瞧,見阮修追了上來,立刻又分出數人,迎向阮修。


    雙方剛打個照麵,一支鐵叉子便向阮修的麵門捅過來,阮修一偏頭,將鐵叉的鋒芒避讓開,迴手掃出一劍,將那名水鬼的前胸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那名水鬼吃痛,身子立刻上浮。


    阮修剛擊退一人,在他的左右兩側又各遊過來一名水鬼,兩支鐵叉,分刺他的左右兩肋。


    阮修急忙向外揮劍,他剛把這兩支鐵叉挑開,在他的背後又刺過來兩叉。


    阮修無奈,隻好盡力下沉,險險將後麵的兩叉也躲閃開。


    也就在他下沉的時候,忽覺得腳底板一陣劇痛,他下意識地低頭一瞧,在他身下的水裏,不知何時也出現了水鬼。


    由於光線太昏暗,他看不清楚水鬼的樣子,隻能看到對方瞪得滾圓,又亮晶晶的眼睛,以及他們手裏拿著的鐵叉。


    剛才,就是一支鐵叉刺入他的腳底板,險些將他的腳掌刺穿。


    強烈的刺痛感在迅速消耗著阮修的體力,同時也在急速消耗他體內的氧氣。


    阮修不願與水鬼戀戰,或者說現在的他,急需從水裏探出頭來,唿吸新鮮的空氣。


    他運足全力,雙腳來迴擺動,快速向上浮去。


    也就在他快要浮出水麵的時候,突然之間,一張大網從上而下的罩了過來,在大網的四周,還有一圈水鬼,各抓著大網的一角。


    阮修看得真切,暗叫一聲不好,他向上漂浮的身子急忙向旁閃躲。


    他剛橫著遊出不到兩米遠,在他的四周又遊過來一大群的黑衣水鬼,人們的手中的鐵叉,一股腦地向他刺過來。


    縱然阮修的武藝再怎麽高明,麵對著這麽多水鬼的圍攻,也是難以招架。


    另外,阮修的水性很一般,在水裏也談不上有什麽技巧可言,這無疑讓他的真實實力大打折扣。


    阮修即便是拚盡了全力,手臂和大腿還是被鐵叉各劃開一條口子。


    劇痛感讓阮修一震頭暈,更要命的是,他感覺自己的肺子都快要憋炸了。


    他卯足全力,橫掃出一劍,隻見以阮修為中心,一圈的水暈擴散出去,在他四周的黑衣水鬼們紛紛逼退。


    趁此機會,阮修不管不顧的向上浮,在他腦袋探出水麵的那一刻,他禁不住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當他吸到第三口氣的時候,小腹處又是一陣劇痛,阮修悶哼一聲,想都沒想,直接把手中劍揮了出去。


    先是有血水在他麵前冒出來,慢慢擴散開來,接著,一具屍體漂浮到水麵麵,半邊的脖頸都幾乎被長劍砍斷了。


    阮修沒時間欣賞麵前的屍體,他舉目環視,尋找劉秀的身影。


    還別說,他真找到了劉秀,此時,在距離他十多丈遠的地方,劉秀正被眾多的水鬼推上一艘小船。


    在小船上,還有花非煙,她正拖著劉秀的手臂,往船上拉。


    阮修看罷,重新潛入水中,打算向劉秀那邊遊過去。


    可是,現在他想通過這十多丈的距離,談何容易。


    隻見他的周圍,全都是黑衣水鬼,數量之多,不是一二十人,起碼是一兩百人。


    倘若是在陸地上,阮修麵對一兩百人,那根本不在話下,要命的是,現在他不是在陸地,而是在他極不擅長的水裏,更要命的是,他的對手,這些黑衣水鬼,全都是從水軍當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之士。


    環顧四周這麽多的水鬼,阮修頓有力不從心之感。


    他眯了眯眼睛,還想用聲東擊西的戰術,先佯攻自己的右邊,然後再出其不意的向前突進。


    他剛對右側的水鬼擺出進攻的架勢,眾水鬼們紛紛向後遊,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見狀,阮修愣了愣,隨即向前遊去,前方的水鬼也一樣,隨著他的靠近,眾人紛紛後退。


    水鬼們的主動示弱,讓阮修看到了一線機會,他蓄足力氣,突然發力,全速往前遊。


    水鬼們後退的速度沒有他前遊的速度快,人們不再後退,而是向兩旁分散開。


    這正是阮修想要的效果,他打算再加把勁,從人群當中穿行過去,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的正前方,遊過來一個方形陣的水鬼,大概有七八號人,圍成一個方形,而在方形的中央,則是一張大網。


    看罷,阮修臉色頓變,他不敢繼續往前遊,急忙轉向,向自己的左手邊遊去,想閃躲開正前方的那張大網。


    可讓阮修驚駭的是,在他的左手邊,又遊過來一個方形陣,依舊是有七八名水鬼拉開一張大網,向他這邊兜過來。


    阮修下意識地向後遊出一段,他定睛細看,隻見他的前後左右,乃至頭上腳下,都有大批的水鬼兜著大網,向他快速遊來。


    這一下,可把阮修驚出一身的冷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跑了。


    現在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劉秀早已在船上乃至船外,給他布置了一個天羅地網。


    他若留在船上,會隨著被鑿沉的樓船,一並沉入水底,他若是跳船逃生,在水裏,有大批精通水性的水鬼在等著他。


    所以,無論他是跳船還是不跳船,隻要蹬上劉秀所在的這艘樓船,他就別想再跑了。


    難怪那些平日裏與劉秀寸步不離的貼身侍衛們都不在他的身邊,難怪那些勇冠三軍的猛將們也都不在他的身邊。


    現在,阮修終於想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劉秀布置的陷阱,根本無需任何人幫他,他隻需留在樓船裏,把阮修這些刺客引出來即可,之後他的任務就是找機會跳船逃生,至於其它,水鬼們都會幫他解決。


    倘若龍淵、虛英等人都跟著劉秀,留在樓船上,反而會成為累贅。


    說時遲那時快,水鬼們兜著大網,來到阮修的近前。


    第一麵大網由阮修的頭上罩了下來。


    阮修全力向上揮劍,他以為他能把大網斬開一條破口,可是他錯了,這一劍砍下去,非但沒能把大網劃出口子,反而還讓自己的長劍被大網給纏上了。


    編製這些大網的網線,異常之堅韌,若是在陸地上,或許還能憑借強勁的力道,把網斬開,但是在水裏,阻力太大,出劍的力道遠遠不如在陸地上那麽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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