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校尉,皇後在叫你呢!”


    聽了馮嬤嬤的話,隗恂急忙看向郭聖通,欠身說道:“皇後!”


    郭聖通對他笑了笑,說道:“聽說隗校尉武藝高強,馳騁沙場,又萬人不敵之勇!”


    隗恂老臉一紅,連忙躬身說道:“皇後盛讚了,微臣愧不敢當!”


    郭聖通笑問道:“不知隗校尉能否舞上一劍,讓本宮和陰貴人、許美人、溪美人都看看眼?”


    “這……”隗恂稍微遲疑了片刻,抬頭一瞧,見眾人都在好奇地看著自己,尤其是陰麗華,一對美目當中仿佛包羅著萬點繁星,美得令人目眩。


    他深吸口氣,正色說道:“既然皇後有旨,微臣便……便獻醜了!”


    說著話,他後退了幾步,緩緩抽出肋下的佩劍,倒握著劍柄,亮出起手式。


    而後,他低喝了一聲,虎虎生風的舞起劍來。


    在陰麗華這樣的絕色佳人麵前,隗恂可不想丟臉,吃出吃奶的勁,渾身的本事,一把佩劍在他手中,時而靜如處子,時而動如脫兔,時而大開大合,遊走如龍,時而挽出千百朵劍花,美輪美化。


    郭聖通一邊看著,一邊連連點頭,拿起茶杯,笑問道:“陰貴人、許美人、溪美人,你們覺得隗校尉的劍術如何?”


    陰麗華也學過劍術,隻不過她學的都是些花架子,與她相比,隗恂的劍術自然是更勝一籌。


    許汐泠和溪澈影都是劍術行家,對於賣力舞劍的隗恂自是不以為然,在她倆看來,隗恂的劍術華而不實,這類的武藝,在實戰中沒什麽太大用處。


    陰麗華沒有說話,許汐泠和溪澈影則是客氣地說道:“隗校尉武藝高強,不虧是陛下欽點的胡騎校尉!”


    郭聖通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如果陰貴人、許美人、溪美人感興趣,本宮可以讓隗校尉傳授你們劍術!以後再陪君伴駕,遇到危險,也能幫陛下分擔一二。”


    她說話時,隗恂的一套劍術也剛好舞完,他倒提著佩劍,向郭聖通插手施禮,說道:“倘若皇後、貴人、美人想學,微臣責無旁貸。”


    陰麗華聽後,心中頓是一動,每次隨陛下出征,她都隻是個累贅,尤其上次去黎丘,半路遇到刺客,為了救她,陛下和龍淵都受了傷,這讓陰麗華覺得自己很沒用。


    如果能學到高強的劍術,倒也不錯。


    想到這裏,她正要說話,許汐泠向她眨了眨眼睛,搶先說道:“陰貴人現在還是好好靜養的好,萬一動了胎氣,陰貴人和腹中的孩兒都有危險。”


    許汐泠並不知道郭聖通打的什麽主意,不過就她對郭聖通的了解,無事獻殷勤,一定沒憋著好心眼。


    聽聞她的話,原本已有些心動的陰麗華立刻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衝著許汐泠一笑,說道:“許美人提醒得是!”


    見狀,郭聖通暗暗皺眉,不留痕跡地瞄了許汐泠一眼,那眼神就如同淬了毒似的,恨不得在許汐泠身上戳出倆窟窿。


    溪澈影樂嗬嗬地白了許汐泠一眼,笑道:“看師妹說的,也太嚇人了!其實女子懷有身孕後,適當的運動還是有好處的,隻要有度,不傷了身子,以後也有利於分娩。”


    許汐泠轉頭看向溪澈影,她就不相信師姐看不出來郭聖通的別有用心,但師姐還是幫著郭聖通說話,真是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她正色說道:“陰貴人平日裏多在外麵走走就好,至於練習劍術,還是免了吧,真動了胎氣,陛下責怪下來,誰又能承受得起呢?”


    聽她把陛下抬出來,溪澈影不再說話,郭聖通的臉色也變得不太自然。


    陰麗華見因為自己的關係,讓氣氛有些尷尬,她含笑說道:“皇後,臣妾有些乏了,先迴去了。”


    郭聖通也沒有挽留,先是衝著陰麗華點點頭,而後對站在外麵的隗恂說道:“隗校尉,代本宮送陰貴人迴宮。”


    “微臣遵旨!”


    隗恂難掩臉上的喜色,急忙躬身施禮。


    陰麗華不好推辭,沒有多說什麽,起身走出涼亭,向外走去。


    隗恂微微躬著身形,等陰麗華從他麵前走過去後,才邁步跟在她的身後。


    許汐泠和溪澈影也雙雙起身告辭,得到郭聖通的首肯後,二女也出了涼亭。


    等她倆走出一段距離,坐在涼亭裏的郭聖通突然開口喚道:“溪美人!”


    溪澈影聞言,退迴到涼亭近前,向郭聖通福身施禮,說道:“皇後。”


    “你是個聰明人,至少,比你的師妹要聰明得多!本宮喜歡與聰明人結交,以後,你可以常來長秋宮走動。”


    “臣妾多謝皇後!”


    溪澈影再次向郭聖通福身施禮,而後往外走去。


    出了長秋宮,舉目一瞧,見許汐泠正在門口等著自己呢。


    她款款走上前去,笑道:“師妹!”


    許汐泠臉色不善地看著她,邊往前走邊沉聲說道:“好端端的,皇後找來隗恂,讓隗恂舞劍,又有意無意地推薦給陰貴人,讓他傳授陰貴人劍術,難道,師姐看不出來皇後的別有用心?”


    溪澈影一臉的茫然,哦了一聲,問道:“師妹以為,皇後打的是什麽心思?”


    許汐泠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這個隗恂,色膽包天,天子嬪妃,都敢直視,倘若真讓陰貴人跟他學劍術,也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麽事呢!”


    “難道,這不好嗎?”


    溪澈影笑了起來。


    許汐泠詫異地看著她。


    溪澈影說道:“在這皇宮裏,要地位,你我姐妹遠遠比不上皇後,要恩寵,你我姐妹又遠遠比不上陰貴人,一個皇後,一個貴人,就如同兩座大山壓在我們姐妹身上,如果能搬到一座,自毀一座,何樂而不為呢?”


    郭聖通打的什麽主意,溪澈影心裏明鏡似的,在她看來,郭聖通實在是蠢得可以,她把陰麗華和隗恂撮合到了一起,倘若兩人之間真出點什麽事,她以為自己能脫得開幹係?


    陛下能放得過她?


    陰麗華身敗名裂,她這個皇後也同樣好不了,如此一來,等於是皇後拉著貴人同歸於盡,她和許汐泠完全可以作壁上觀,坐享其成。


    她樂嗬嗬地說道:“剛才,師妹真是多此一舉,樂見其成不好嗎?


    白白浪費了這次的好機會。”


    說著話,她還笑嘻嘻地拋給許汐泠一個白眼。


    許汐泠眉頭緊鎖,現在她總算明白師姐為何會旁敲側擊地幫著皇後了。


    她意味深長地說道:“師姐,就算皇宮裏沒有了郭皇後、陰貴人,還會有張皇後、李貴人,王皇後、趙貴人,無窮無盡。”


    溪澈影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說道:“我和師妹不一樣!師妹相信天命不可違,而我相信事在人為。”


    “師姐……”溪澈影停下腳步,抬起手來,輕輕撫了撫許汐泠的臉頰,收斂笑容,說道:“無論到什麽時候,我都不會難為師妹,也希望,師妹能和我是一條心。”


    許汐泠呆呆地看著溪澈影,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溪澈影悠然一笑,又變迴樂嗬嗬的樣子,向許汐泠擺手說道:“好了,師妹,我迴宮了。”


    看著溪澈影離去的背影,許汐泠過了良久才輕歎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四名貼身侍女迴往鳳凰宮。


    陰麗華迴往西宮,身後跟著雪瑩、紅箋、李秀娥三名侍女,隗恂快步走到陰麗華的身側,小心翼翼的向她那邊瞄了一眼。


    即便隻能看到側臉,依舊是美得不可方物,他清了清喉嚨,說道:“陰貴人以前也學過劍術吧?”


    對這個隗恂,陰麗華沒有太多的感覺,就是夫君的一名臣子,隻不過相對而言,是個身份比較特殊,也比較重要的臣子。


    她淡然說道:“以前是有學過一些,但都是些花架子罷了。”


    隗恂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倘若陰貴人感興趣,微臣這裏有練氣的口訣,還有練劍的劍譜,都可以送於貴人!”


    陰麗華淡然一笑,說道:“不必了,本宮也不好收隗校尉這麽貴重的禮物。”


    “不貴重、不貴重,隻要貴人喜歡,微臣統統都可以送於貴人。”


    說話時,他轉頭看著陰麗華,一對眼珠子都快飛出眼眶了。


    陰麗華還沒說話,李秀娥不滿地訓斥道:“亂看什麽呢!”


    隗恂身子一震,急忙收迴目光,向陰麗華欠了欠身,說道:“微臣失禮了,請貴人莫怪。”


    陰麗華就算心裏不痛快,但對隗恂,還真不能不假顏色。


    隗恂是隗囂的大公子,而隗囂對洛陽朝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裏麵涉及到國策,不是她一個後宮嬪妃能幹涉左右的。


    她笑了笑,說道:“隗校尉客氣了,前麵就是西宮,隗校尉就送到著吧!”


    長秋宮和西宮緊挨著,一南一北,近在咫尺。


    難得有機會能和絕色佳人走到一起,隗恂當然不願這麽快離去,他陪笑著說道:“皇後讓微臣送貴人迴西宮,微臣可一定要送到地方才行。”


    李秀娥沉著臉說道:“貴人讓你送到這就送到這,哪來的那些廢話?”


    說著話,她搶先兩步,擋在隗恂的前麵,攔住了他的去路。


    隗恂繞不過李秀娥,隻能無奈地看著陰麗華越走越遠,最後身影消失在西宮的大門內。


    迴頭瞧瞧,見陰麗華已經進了西宮,李秀娥狠狠瞪了隗恂一眼,小聲警告道:“隗恂,你給我記清楚了,貴人可不是你能遐想覬覦的對象,倘若你敢對貴人做出什麽,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說完話,她還特意向隗恂齜了齜牙,露出一副兇狠警告的表情,這才轉身離去。


    隗恂根本沒看李秀娥,也沒聽到她的警告,此時他的整個心思都已經飛進西宮。


    等劉秀和鄧禹、賈複等人商議完政務,已是下午,他又把剩餘的奏疏都批閱完,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出了大殿,張昆立刻迎上前來,劉秀問道:“皇後那邊的茶會開完了?”


    “是的,陛下!”


    “開得如何?”


    “據說皇後和貴人、美人們都是有說有笑的,還把隗恂請去舞劍助興了呢!”


    劉秀愣了愣,隨之悠然一笑,說道:“梓童倒是會享受,隗恂再怎麽說,也是堂堂的涼侯大公子啊!”


    讓堂堂的涼侯大公子為她們舞劍助興,也太羞臊人了。


    話是這麽說,劉秀臉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幾分,顯然是對郭聖通的安排非常滿意。


    隗囂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派個兒子到洛陽做質子,其目的隻是想穩住自己罷了。


    對隗恂,劉秀要是羞辱他,那的確是以大欺小,也顯得他的心胸太狹隘,而自己的皇後羞辱他,這讓劉秀還挺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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