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劉楊不看好王郎,但又迫於邯鄲方麵的壓力,他才選擇既歸附王郎,但又不給予王郎一兵一卒的援助和支持。


    劉楊拿著茶杯,又喝了口茶水,問道:“那麽,以伯先之見,本王當如何?”劉


    植正色說道:“歸附大司馬!”劉


    楊與劉植對視片刻,樂了,說道:“伯先以為,劉秀在河北能成大事?”


    稍頓,他又幽幽說道:“伯先別忘了,王郎有劉林、劉接的支持,而劉秀呢,他在河北,可沒有任何的根基。”


    劉植一笑,說道:“大司馬在河北沒有任何的根基,現在尚且得到了上穀郡、漁陽郡、中山郡三個郡的支持,可見大司馬的聲望和能力,要遠在王郎之上。倘若有一天,王郎覆滅,而支持王郎的真定王,又當何去何從呢?”劉


    楊心頭一震,這正是他所顧慮的問題。他苦笑道:“我現在歸附大司馬,恐怕也為時已晚了!”劉


    植一怔,不解地問道:“真定王此話怎講?”劉


    楊幽幽說道:“大司馬落難之時,本王站在邯鄲那一邊,袖手旁觀,現在大司馬得到三郡的支持,已然順利渡過難關,本王再去依附大司馬,這顯得本王太過於……見風使舵!日後大司馬在河北成事,怕是會對本王秋後算賬啊!”


    原來劉楊顧慮的是這些!劉植眨眨眼睛,淡然一笑,說道:“我在來真定的路上,便已想過了這個問題。”


    “哦?”劉楊笑問道:“伯先可有應對之策?”劉


    植正色說道:“我與大司馬也相處了數日,對大司馬也算有些了解。大司馬性情醇厚,為人正直,絕非會秋後算賬、卸磨殺驢之小人!隻要真定王現在肯站在大司馬這一邊,日後,大司馬一定不會虧待了真定王。真定王的擔憂,實在是多慮了。”劉


    楊苦笑著搖搖頭,說道:“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落難之時滿口仁義道德,得勢之時翻臉無情、刀劍相向,伯先啊,這樣的人,我們見過得還少嗎?前有王莽,後有王郎,難道,還會少他一個劉秀不成?”看


    得出來,劉楊對劉秀的顧慮太深,生怕劉秀現在用他,等到以後,會給他小鞋穿,找他的麻煩。劉


    植皺著眉頭,問道:“難道真定王是打定了主意,要站在王郎那一邊,與王郎同生死,共進退?”劉


    楊身子一震,擺手說道:“本王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可是現在讓本王歸順大司馬,本王實在是提心吊膽,寢食難安啊!”


    說到這裏,他偷眼瞧瞧劉植,見後者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他又輕歎口氣,說道:“若是能打消本王的這個顧慮,本王可率我真定的十多萬大軍,歸順大司馬,以後這十多萬的真定軍,可任由大司馬的調遣。”劉


    植的眼睛頓是一亮,急忙追問道:“如何才能打消真定王的顧慮?”


    劉楊嗬嗬地笑了,說道:“這,需要伯先你來拿個主意。”


    劉植都差點氣樂了,自己隻是個說客,又能拿什麽主意?他還沒往下接話,劉楊話鋒一轉,慢悠悠地說道:“本王有三女,皆已及笄,但都是待嫁閨閣。”


    說到這裏,劉楊不再繼續往下說了。劉植多聰明,一聽這話,立刻明白了劉楊的意思。原來,劉楊是像和劉秀結成兒女親家,說白了,他是想做劉秀的老丈人。


    如此一來,劉楊和劉秀就等於捆綁在一起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劉植還真沒想到劉楊打的是這個主意。他沉吟片刻,說道:“真定王,此事非同小可,伯先得迴貰城,與我家主公商議。”


    劉楊點了點頭,含笑說道:“鄭重起見,伯先還是請大司馬親自來趟真定的好。如果伯先和大司馬能信任本王的話。”劉


    植先是一愣,隨即拱手說道:“伯先迴去,一定把真定王的意思帶到。”


    “好、好、好!”劉楊撫掌而笑,令下人準備酒菜,款待劉植。劉


    植在真定就住了一天,翌日一早,他向劉楊告辭,返迴貰城。迴到貰城,劉植見到劉秀,把他與劉楊見麵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最後,他說道:“主公,真定王並非執意不想歸附主公,隻因顧慮太深,生怕主公在成事之後,會與他秋後算賬,故,他一直按兵不動,既不幫王郎,也不幫主公。倘若主公能與真定王結成兒女親家,如此一來,便徹底打消了真定王心中的顧慮。此事,還望主公三思啊!”就


    內心而言,劉植是非常希望劉秀和劉楊結成親家的。劉秀是他的主公,劉楊和他是老交情,他不希望這兩個人走到兵戎相見的那一步。


    其次,劉楊麾下可是有十多萬的真定軍,一旦劉楊歸附過來,己方的兵力能一下子增長十多萬,這對己方實力的提升,得產生多大的助力啊!反


    過來說,如果劉楊被逼著站到了王郎那一邊,死心塌地的與王郎聯手,和己方為敵,別看己方現在有三個郡支持,但還遠不是人家的對手。


    無論於公於私,他都希望能促成此事。


    聽完他的話,劉秀低垂下頭,沉默不語。在場的鄧禹等人麵麵相覷,也都沒有立刻說話。


    成親之事,看起來似乎挺簡單的,隻要劉秀點下頭就行。可問題是,中間還卡著一個陰麗華。


    與真定王之女成親,總不能讓人家去做妾吧?可若讓她做正妻,那陰麗華又往哪擺?讓陰麗華做妾?


    在劉秀人生最低穀的時候,陰麗華下嫁給劉秀,成就一段佳話,若是為了得到真定王的支持,把陰麗華從正妻降為妾室,這傳出去,好說也不好聽啊,也會大損劉秀的聲望。“


    我不同意!”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朱祐先炸了。他轉頭對劉秀說道:“主公,仲先隻認一個夫人,就是麗華夫人,此事,還請主公三思而行!”


    這話,恐怕也隻有朱祐敢在劉秀麵前說了,即便是鄧禹,都不好開這個口。耿


    純清了清喉嚨,說道:“真定王,以及真定王麾下的十多萬真定軍歸屬於誰,無論是對我方,還是對王郎,都至關重要,還望主公能以大局為重!”


    很顯然,耿純的態度和劉植一致,都支持劉秀和劉楊之女成親。吳


    漢不認識陰麗華,也不認識劉楊以及劉楊之女,他揚起下巴,傲然說道:“小小的真定國,又有何可怕?大不了,我們就先滅了他的真定國,我吳漢去取他劉楊的首級!”寇


    恂歎口氣,向吳漢揮了揮手,苦笑道:“子顏慎言!真定國有十餘萬的大軍,又能以如此狹小之地,把這十多萬大軍養得兵強馬壯,讓河北各路賊軍,皆不敢進犯秋毫,真定王又豈是王郎、嚴奉之流能比?”


    言下之意,你趕快歇歇吧,別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以己方現在的實力,還真碰不過人家真定國。


    說起來,與吳漢私交甚好的就屬寇恂,他二人以前關係就很好,現在同在劉秀麾下,關係自然是更進一步。吳


    漢撇了撇嘴,但也沒再多說什麽。鄧禹搖頭歎息,意味深長地說道:“真定軍若能為我方所用,我方可於數月內,平定王郎之亂。真定軍若被王郎所用,我方……要麽退入幽州,要麽,退迴洛陽、長安。”一


    直沉默不語的劉秀,喃喃說道:“仲華也認為我當迎娶真定王之女?”鄧


    禹垂下頭,小聲說道:“主公之家事,作為屬下,本不該過問,但主公若想成大事,那主公之家事,便是公事,屬下,屬下隻能提出最有利於主公之意見。”仕


    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劉秀和陰麗華之間的愛情故事,早已被流傳為佳話,世人很少有不知道的,也正因為這樣,現在眾人都不太好開口。


    劉植幹咳一聲,說道:“主公和麗華夫人的事,屬下也考慮過了,屬下以為,麗華夫人仍可為主公正妻。”


    在場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劉植。陰


    麗華還為正妻?那是讓真定王之女給主公做妾?真定王若聽聞此事,還不得當場氣炸了啊。倘


    若如此的話,都不如不答應人家,起碼沒有去羞臊人家,也不至於反目成仇。


    還沒等旁人提出反對的意見,劉植繼續說道:“真定王之女,亦可為正妻!”


    “什麽?”在場眾人無不是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地看著劉植。其


    實現在很多人都誤會了,認為古代的男子可以有三妻四妾,這個說法並不準確,古代男子的妻子,通常隻有一個,就是正妻。


    至於妾室,那的確可以有很多,但她們的地位,要比正妻低得多。舉


    個很簡單的例子,妾室的兒女,也就是庶出子女,沒有繼承權,能繼承家業的,那得是正妻的子女,也就是嫡出子女。


    庶出子女也不能向生養自己的妾室叫娘,得叫姨娘,他們隻能管正妻叫娘或者娘親。


    劉植環視在場眾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主公當然不能讓真定王之女做妾,可效仿古人,讓其做妻,平妻!”平


    妻的確是一種古製,春秋時期曾經出現過,但後來就越來越罕見了。


    春秋之後再出現平妻,都是非常特殊的情況,通常是男子長年離家在外,與別的女人成親,之間感情深厚,不願讓其做妾,可視為平妻。正


    妻與平妻的關係和地位,相當於妯娌之間,而不同於妻妾之間的那種尊卑關係。此


    時劉植突然提出平妻這個概念,倒是讓在場眾人頗感茅塞大開。寇恂猛的一拍巴掌,讚道:“伯先高見,主公,屬下以為,伯先言之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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