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當!迎麵刺來的三把劍、兩把刀,相繼被劉秀擋開,而後他一劍橫掃出去,有兩名大漢躲閃不及,小腹被劍鋒劃開。


    隨著噗的一聲,兩人肚腹內的零碎順著傷口流淌出來,全砸在他們自己的腳麵上。龍


    淵、龍孛、龍準三人也都加入戰團,跟著劉秀,抵擋追殺上來的敵人。


    剛開始,敵人還隻是零星的幾個,可時間不長,敵人的數量越來越多,簡直如潮水一般,不斷的蜂擁過來。


    搬運東西的眾人見實在是沒有時間了,隻能放棄,紛紛快速的登船。


    見到史羅又鑽迴到馬車裏,朱祐箭步上前,來到馬車近前,扯開門簾,急聲說道:“史夫人,我們得趕緊上船了!”馬


    車的車廂裏,不僅坐著女眷,還裝了好多的東西,像食物、日用品、衣服這些,甚至還有他們吃飯用的鍋碗瓢盆,喝茶用的茶具等等,都在車裏。史


    羅看著堆放在車裏的這些東西,急聲說道:“可是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拿走呢……”“


    來不及了!史夫人,趕快下車,隨我上船!”朱祐剛說完這一句,旁邊便有三名大漢端著長矛衝殺過來。朱


    祐斷喝一聲,持劍迎了上去,他剛把這三名大漢殺倒在地,後麵又衝上來十多人。


    對方的人數太多,根本殺不完。看到岸上亂戰成一團的場景,早已登船的幾名船家連聲催促道:“快上船啊,沒時間了!”


    朱祐倒是也想上船,但是現在他根本衝殺不出去,在他的四周,全都是人,把他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就


    在朱祐拚死向外突圍,可又突圍不出去的時候,有一人持槍殺入包圍圈內,銚期。銚


    期手持镔鐵點鋼槍,一槍刺出,至少能刺倒一人,有時還能一下刺倒兩人,一槍橫掃出去,周圍的人倒下一排。銚期從人群的外圍,硬是殺進人群當中,把深陷重圍的朱祐硬拽了出來。


    兩人殺出包圍圈後,在鄧禹等人的掩護下,踉踉蹌蹌地爬上一條小船。見自己這條船上的人已經坐滿,船家再不耽擱,全力劃動船槳,向蕩水的中心行去。


    朱祐抹了抹臉上的血跡,恍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向左右查看,看了一圈,他臉色頓變,急聲問道:“史夫人呢?史夫人沒上船嗎?”


    眾人下意識地向岸上看去,隻見人群包圍住馬車,有一名大漢跳到車上,鑽入車廂裏,時間不長,他像拎小雞似的,把史羅從車廂裏提了出來。


    這名大漢咧開大嘴,哈哈狂笑,看著被自己提在手中,花容失色的史羅,他大聲說道:“老子搶了個女人!哈哈——”說


    話之間,這名大漢把史羅摔在地上,不等後者爬起,他已然撲了上去,把她死死壓在身下。周


    圍的人們見狀,如同瘋了似的,一窩蜂似的撲了上去。人群裏的史羅,連聲尖叫,奮力掙紮,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她一個姑娘家,又哪能掙脫開這麽多的男人。


    就在史羅要當眾受辱之際,一個血人突然殺了過來。這人從頭到腳幾乎都被鮮血染紅,就連他手中劍都閃爍著紅光。血人來到人群近前,手中赤紅的血劍連揮。


    隨著噗噗噗一連串的脆響聲,有數名大漢被斬斷了頭顱,由斷頸噴射出來的鮮血,淋在人群裏每一個人的臉上、身上。


    斷掉頭顱的屍體,男人、女人的叫聲,裸露在外的肌膚,猩紅的鮮血,讓現場幾乎變成了人間煉獄。那


    名壓在史羅身上的大漢抹了抹頭頂上的血跡,猛的站起身形。再看他身下的史羅,身上的曲裾長衣幾乎快被撕成碎片,裏麵的中衣已快成了碎布條,再裏麵的褻衣、褻褲,若隱若現。大


    漢怒視著血人,咆哮一聲,抓起一把長劍向他飛撲過去。


    他撲上來的快,血人的劍更快。赤霄劍在空中乍現出一道橫向的血光,撲向他的那名大漢,下半身撞到他的身上,腰身以上的部位,則向後倒飛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半截身子,眼睛瞪得滾圓,口中還發出啊啊的嘶吼,兩隻手在地上不停地抓著,似乎還想從地上爬起。血


    人箭步上前,一劍刺穿他的眉心,隻剩下半截身子的大漢終於安靜下來。這


    名血人,正是劉秀。他全力揮舞著手中的赤霄劍,隻眨眼的工夫,史羅周圍的十數名大漢全部他斬殺倒地。


    趁此機會,劉秀快速扯下自己身上的長袍,包裹住已然衣不遮體的史羅,急道:“快走!”史


    羅呆呆地看著劉秀,愣了一會她才迴過神來,原來危機時刻,自己是被劉秀救了下來。她


    不受控製地嚎啕大哭,兩隻手臂緊緊環抱住劉秀的腰身,從小到大,她從沒這麽怕過,即便是她嫁給王莽的時候,即便是漢軍攻破長安的時候。


    劉秀遲疑了片刻,還是將史羅攔腰抱起。這時候,又有兩人衝殺過來,兩把長矛一並狠狠刺向劉秀。劉秀腳下滑步,向旁閃躲,讓過兩隻矛頭,然後他突然向前近身,身形躍起,雙腳一前一後的踢出,腳尖點在兩名大漢的胸口上,讓那兩人雙雙悶哼一聲,踉蹌著退出好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半晌站不起來。四


    周還有更多的敵人向劉秀和史羅殺來,龍淵、龍準、龍孛三人趕到,他們和劉秀一樣,都已殺得渾身是血,三人拚死保護著劉秀,向河水中的船隻跑去。


    後麵的檀鄉軍,仿佛瘋狗似的,窮追不舍,好在進到水裏,他們的速度都大大受到影響。劉


    秀蹚著水,費力地來到一條小船近前,向是把史羅放到船上,然後在船家的幫助下,他也爬上了船。


    龍淵三人緊隨其後,狼狽不堪的相繼上船,等他們都上來後,船家哪裏還敢停留,立刻劃槳,向對岸方向駛去。


    即便劉秀等人都上了船,追至河水裏的檀鄉軍還是沒有放棄。人


    們先是蹚著水跑,等到水沒腰身,實在跑不動了,人們又紮猛子,紛紛潛入水裏,繼續追。


    小船的速度原本很快,隻不過坐船的人太多,這大大影響了小船的行駛速度。很


    快,遊水的人便追至小船近前,劉秀和龍淵等人一點沒客氣,跪坐在船邊,探著身子,向企圖上船的人們連續揮劍。時


    間不長,小船的四周便飄起一層屍體,周圍的河水也被染成了血水。此


    情此景,既驚心動魄,又觸目驚心,讓劃船的船家都忍不住連連嘔吐。好


    像檀鄉軍那邊水性好的人也不算太多,被劉秀、龍淵、龍準、龍孛連殺了數十人後,剩下的檀鄉軍已不敢再貿然追過來。這


    時再看岸邊,火把林立,已然站滿了檀鄉軍的兵卒,其中有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長刀,遙指著船上的劉秀等人,大聲喊喝道:“劉秀,我檀鄉軍與爾等,勢不兩立!”聽


    聞對方的話,劉秀都差點氣樂了。


    聽對方的意思,好像是己方主動招惹的他們,實際的情況卻恰恰相反,明明是檀鄉軍主動招惹的己方,現在又擺出一副要報仇雪恨的姿態。


    劉秀在船上緩緩站起身形,走到船尾處,腰板挺得筆直,振聲喝道:“你等也聽清楚了,凡檀鄉賊寇,我劉秀必誅之!”


    隻要等到我手裏有兵的時候!劉秀在心裏又默默補充了一句。現在的他,就是個光杆司令,即便有心剿滅這禍害一方的檀鄉軍,可他也沒那個能力和實力。等


    到小船駛過了蕩水的中心地帶,人們這才長長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總算可以鬆弛下來。劉秀癱坐在船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都快變成黑褐色,那是血跡幹枯的顏色。此時的他,渾身乏力,肌肉酸疼,懶著再去洗手洗臉,癱坐在船上,一動也不想動。


    這時候,已經緩過來的史羅慢慢走到劉秀近前,小聲說道:“劉……劉大人……”“


    史夫人叫我文叔就好。”劉秀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史羅,她的眼睛還是紅通通的,臉色蒼白,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看起來好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讓人心裏自然而然地生出憐惜之情。


    自己給她的袍子,已被她裹得緊緊的,史羅一向愛幹淨,可自己的袍子上全是血跡,但此時卻被她穿在身上,裹得密不透風。史


    羅在距離劉秀不遠的地方慢慢坐下來,垂首說道:“文叔,剛才……謝謝你。”稍頓,她又道:“文叔也可以叫我阿羅。”


    劉秀嘴角揚了揚,露出一絲疲倦的笑容,幽幽說道:“我既然帶著你來到冀州,我就有責任保證你的安全,隻要我還有這個能力的話。”史


    羅聞言,心中既感動,又感激。她小聲說道:“文叔是真君子!”這


    個世上,欺世盜名的人多了去了,表麵上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背地裏滿肚子的男盜女娼。


    王莽沒篡位之前,那也堪稱是全天下的道德典範,深受百姓們的愛戴和歌頌。可


    他成為天子之後怎麽樣?原形畢露。治世的本事,沒有!崇高的道德,更沒有!昏


    庸無道,排除異己,隻顧自己享樂,根本不管他人死活,朝綱混亂,奸佞橫行。在


    史羅眼中,隻有像劉秀這樣的人,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君子。不管他做的事是對還是錯,可起碼他能做到言出必行,一諾千金,以誠為本,以信為準。聽


    了史羅對自己的評價,劉秀被逗笑了,笑了片刻,他又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說道:“阿羅過獎了,我,其實隻是個普通人。”


    以前,劉秀也是個非常驕傲的人,可是大哥的遇害,他卻什麽都做不了,還得向殺兄仇人俯首稱臣,虛與委蛇。


    之後又經曆了那麽多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現在的劉秀,已再無當初之驕傲。他就是個普通人,一個在很多時候,什麽都改變不了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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