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縯與劉玄的四名護衛戰到一起,更確切的說,劉縯是被這四名護衛死死拖住。很快,王匡等人都已跑出大殿,躲到外麵,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皇宮侍衛們。


    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


    劉縯的武藝再高強,也不可能是這麽多人的對手。他正和四名護衛拚殺的時候,突然間,侍衛當中射出來一支冷箭,正中他的後背。噗


    !箭矢深深釘入他的體內,也讓劉縯疼得悶哼一聲,他使出全力的向前揮出一劍。一名護衛急忙持劍格擋。當


    啷!劍與劍的碰撞,爆出一團火星子,那名護衛被震得臂膀發麻,向後連退了好幾步。劉


    縯墊步上前,一劍直取他的胸口。


    另外三名護衛見狀,急忙出劍攻向劉縯,想以此來解同伴之危。可是他們沒想到,劉縯對他們的攻擊不躲不避,視而不見,劍鋒依舊徑直地刺向同伴。噗


    !劉縯的手中劍貫穿了對麵護衛的胸膛,不過另外三名護衛的劍也同樣傷到了他。其


    中一劍在他的脖側劃開一條口子,另一劍則是砍在他的背上,第三劍則是深深刺入他的肋下。


    不等對方拔劍,劉縯猛的一抬手,把刺入自己肋下的劍身抓住。對方未能一下子把劍拔出來,稍愣之機,劉縯迴手一劍,砍斷了對方的脖頸。四


    名護衛去其二,不過劉縯的身上又多出兩條致命的傷口,肋下的血窟窿血流如注,汩汩的往外流淌,背後的傷口,把他的後衣襟都染紅。劉


    縯瞪著血紅的眼睛,仿佛感覺不到痛似的,抬起手中劍,環指四周,厲聲喊喝道:“不怕死的,就盡管上吧!”


    此時湧入大殿裏的侍衛,得有數百人之多,可是這麽多的人,硬是被劉縯一個人嚇得紛紛退後,即便那兩名武藝高強的護衛,也不敢貿然上前。


    恰在這時,人群當中又飛出一支冷箭,這迴箭矢釘在劉縯的大腿上,讓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旁踉蹌了一步。劉縯以佩劍拄地,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他喘息了兩口氣,猛的大吼一聲,直奔著飛來冷箭那邊的人群衝殺過去。他


    一個人,殺向數以百計的侍衛,其身影瞬間便被周圍的人群所淹沒,隻能聽到人群當中傳出一陣陣激烈的打鬥聲和心思裂肺的慘叫聲……這


    天晚上,更始朝廷在宛城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劉縯和劉稷因圖謀造反,被劉玄下令斬首。


    直到翌日天亮,事情才被劉玄公布出來。劉


    縯被處死的消息,讓整個宛城都震驚了,尤其是劉氏宗親們,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劉玄竟然把劉縯和劉稷都殺了,難道他瘋魔了不成?


    要說劉縯不把劉玄放在眼裏,劉氏宗親都相信,但要說劉縯造反,沒人相信。


    劉縯的手底下明明有數萬大軍,他若要造反,還迴宛城做什麽?即便迴宛城,又怎麽可能隻帶區區三千人?


    當天,以國三老劉良為首的劉氏宗親,便一同來到皇宮,麵見劉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


    一晚上,劉玄也是一宿沒睡,眼珠子上爬滿了血絲,滿臉的倦容。他


    看著下麵一張張的熟悉的麵孔,吞了口唾沫,說道:“劉縯、劉稷,圖謀造反,證據確鑿,處死他二人,朕也是無奈之舉,頗感心痛啊!”劉


    良聞言,身子哆嗦得厲害,雖說平日裏劉良和劉縯總是吵架,但劉良畢竟是劉縯的親叔叔,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他


    直視著劉玄,顫聲問道:“伯升怎會圖謀造反?陛下所說的證據,又在哪裏?”“


    這……”劉玄給劉縯定個圖謀造反的罪名,本來就是欲加之罪,哪裏有什麽證據?


    他正支支吾吾之際,一旁的王匡冷笑出聲,說道:“劉稷有不臣之心,證據確鑿!”說


    著話,他向劉玄使個眼色。劉玄迴過神來,連忙令人把記錄著劉稷言論的證據拿出來,由內侍遞交劉良等人過目。


    眾人看罷,無不眉頭緊鎖,臉色陰沉,這些所謂的罪證,就隻是記錄一些劉稷平日裏說的胡話,且沒有一條是和劉縯有關的。劉


    良看罷,紅著眼睛地問道:“這就是陛下所說的罪證?”王


    匡慢悠悠地說道:“劉稷乃劉縯的心腹部下,劉稷圖謀不軌,有不臣之心,難道會和劉縯無關嗎?如果沒有劉縯在背後給劉稷撐腰,劉稷敢當眾發表這些言論嗎?再者說,昨晚劉縯入宮行刺可是事實,皇宮裏的人,可都有看到,眾目睽睽之下,罪證確鑿,國三老現在可是想為劉縯翻案?”


    沒有了劉縯這個最大的政敵,最大的威脅,王匡已不再把任何的劉氏宗親放在眼裏,朝堂上,劉玄幾乎都沒有說話的機會,完全是王匡一人在說。劉


    良被王匡氣得說不出話來。在場的劉祉、劉慶、劉歙、劉賜、劉信等劉氏宗親們眼巴巴地看著劉玄。劉玄則是低垂著頭,根本不敢看眾人的眼神。見


    劉氏宗親們都不再言語,王匡嘴角勾起,轉身對劉玄拱了拱手,冷笑著說道:“陛下,以後倘若再有人敢為佞臣賊子說話,當以同罪論處才是!”劉


    玄縮了縮脖子,看著王匡,一句話都沒敢說。


    王匡笑問道:“陛下沒聽到臣的話?”


    劉玄身子一震,連忙應道:“朕……朕聽到了,就……就依定國公所言,從今往後,任何人不得再為劉縯、劉稷說話,否則,以……以同罪論處!”


    劉縯在的時候,劉玄覺得自己的帝位受到了威脅,現在劉縯死了,劉玄也並未覺得輕鬆。原


    本他是在夾縫中生存,現在劉縯死了,沒有了夾縫,變成了綠林係一家獨大,而他則被死死壓在下麵,這讓劉玄感覺自己的處境更加困難,都有種窒息感。


    看著窩窩囊囊的劉玄,再瞧瞧氣焰囂張的王匡,劉氏宗親們不約而同地在心裏暗歎了一聲。早


    知是這樣,當初他們真應該堅決反對推舉劉玄為帝。原本以為隻要是劉家的人,無論由誰當皇帝都一樣,可事實是,劉玄太不爭氣了,他非但沒有想辦法去削弱綠林係,反而還站在綠林係那邊,在劉氏宗親的內部搞起窩裏鬥,劉縯死了,以後劉氏宗親這邊還有誰能牽製綠林係的人,還有誰能與綠林係的人相抗衡?


    劉良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他沉默了許久,問道:“伯升的家眷,陛下打算如何處置?”王


    匡說道:“佞臣賊子,理當滿門抄斬!”


    劉良聞言,眼珠子更紅,他邊向王匡走過去,邊伸長著脖子,手掌還在自己的脖頸間來迴劃動,說道:“既然如此,定國公就先殺了老夫吧!”


    王匡沒想到劉良會和自己玩這一套,後退了兩步,氣惱地怒視著劉良。


    劉賜直勾勾地看著劉玄,問道:“陛下真要滅伯升的滿門?”他


    是劉玄是親叔叔,和劉玄的感情,要比其它的劉氏宗親更近一些。見叔父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劉玄頭垂得更低。要


    如何處置劉縯的家眷,他根本不敢做出決定,隻能怯生生地看向王匡。


    見狀,在場眾人都懂了,劉玄自己什麽都決定不了,真正有決定權的人根本不是他這個天子,而是定國公王匡。


    劉賜的性格和劉稷相似,同樣是口無遮攔,脾氣火爆。他看向王匡,大聲說道:“無論是誰,若想殺害伯升家眷,得先過我劉賜這一關,大不了,就連我劉賜一並殺掉!”


    “對!有能耐,就把我們這些劉氏宗親都殺了吧!”劉賜的性格,在劉氏宗親當中並不討喜,不過這一次,劉氏宗親都站在了劉賜這一邊。很


    簡單,唇亡齒寒。劉縯在的時候,他們對綠林係那邊的壓力,感受得還不算真切,天塌了,也有劉縯去頂著。可


    現在不一樣了,劉縯被劉玄所殺,此時,他們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綠林係帶來的壓力和威脅。誰


    又敢保證,劉縯今日之下場,不會是自己的明天?對


    於保護劉縯家眷這件事,劉氏宗親同仇敵愾,難得的上下統一。


    見狀,王匡暗暗皺眉,沒有了劉縯的劉氏宗親,就如同斷了爪牙的老虎,已不足為慮,但真要和劉氏宗親徹底鬧翻,對他自己也沒什麽好處。


    再者說,劉縯都已經死了,他家眷的死活,和他也沒多大關係,畢竟殺死劉縯的人是劉玄,以後劉縯的後人長大了,要報仇,也找不到自己的頭上,隻能去找劉玄算賬,自己現在,也沒必要去充當這個惡人。


    想到這裏,他聳聳肩,說道:“劉縯的家眷該如何處置,就由陛下自家做主吧!”劉


    玄小心翼翼地看著王匡,問道:“那……那定國公的意思,是殺,還是不殺?”


    王匡暗暗翻了翻白眼,沉聲說道:“臣剛才已說過了,此事可由陛下自己做主!”


    劉玄吞了口唾沫,試探性地問道:“那……不殺?”


    “陛下自己做主就好。”王匡耐著性子,沒好氣地說道。“


    那、那就不殺吧!”劉玄壯著膽子說道,說話時,他的目光還一直在向王匡那邊飄,見自己說完,王匡臉色如常,並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情緒,他這才放下心來。


    他鄭重其事地大點其頭,說道:“劉縯一人之過,不應牽連家人,朕法外開恩,饒過劉縯家眷,赦免他們無罪!”聽


    聞劉玄的這番話,劉良等人並沒有心存感激,反而讓他們都有鼻頭發酸,抱頭痛哭的衝動。他們一是悲劉縯的無辜殞命,二是悲劉玄的蠢笨無能。


    堂堂大漢天子,自己什麽決定都做不了,什麽事情都得看外臣的臉色,這還算是什麽天子?這更始朝廷,還能算是劉家的朝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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