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縯離開定國公府,迴到自家。他


    在大廳裏坐了一會,有家仆端送上來茶水。劉縯拿著茶杯,喝了幾口茶水,醉酒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一些。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剛才把他驚出一身冷汗的劉稷。


    他看向在旁伺候的家仆,問道:“阿稷呢?迴房休息了嗎?”


    那名家仆一怔,搖頭說道:“大人,劉校尉並未迴府啊!”


    劉縯聞言,頗感詫異,劉稷走得可比自己要早,怎麽可能到現在還未迴府呢?他問道:“你確定阿稷一直沒有迴來?”


    家仆急忙點頭,說道:“是啊,大人,小人一直守在前庭,確實沒有看到劉校尉迴府。”


    劉縯眉頭緊鎖,這個阿稷,這麽晚了不迴府休息,又跑到哪去了?宛


    城可不比軍營,他在軍營裏胡言亂語,但畢竟都是己方的兄弟,沒人會把他怎麽樣。但


    宛城不然,這裏到處都是綠林係的人,一句話說錯,被人抓住了話柄,可吃不了兜著走。


    他思前想後,打算出去找一找劉稷。就


    在這時,一名劉縯的侍衛從外麵慌慌張張地跑了起來,看到劉縯,他快步上前,插手施禮,急聲說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劉校尉剛剛被人抓進了皇宮!”


    劉縯站起身形,沉聲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又是被何人抓進皇宮裏的?”侍


    衛吞了口唾沫,說道:“就在剛剛!聽說是大司馬派人抓的劉校尉!”


    “你是怎麽知道的?”“


    剛才有隊巡邏的軍兵路過,我聽他們正在談論此事,上前打聽,才得知是劉校尉被大司馬所抓,還被送到皇宮,聽說罪名是大逆不道,圖謀造反!”劉


    縯倒吸口涼氣,阿稷怎麽落入朱鮪的手裏了?難道他離開了定國公府後,又惹了什麽麻煩不成?看來,自己還得去皇宮走一趟了!這


    時候,劉縯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不認為這是一場專門針對他,一環扣著一環的連環計。


    劉稷這個人,口無遮攔是出了名的。他離開定國公府後,和朱鮪遇到也是有可能的。以


    劉稷的脾氣,對朱鮪肯定沒什麽好話,最後把朱鮪惹毛了,隨便給他按了個罪名,送到皇宮,交給劉玄處置,也很正常。


    劉縯覺得,自己去趟皇宮,和劉玄說幾句,就能把劉稷給提出來,並非一件多麽大不了的事。可


    以說今晚劉縯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去的皇宮。昨


    日他去皇宮赴宴,身邊有劉稷,宮外還有三千陷陣營的弟兄,而今日他去皇宮,身邊就隻跟著兩位貼身的侍衛,情況已完全不同。劉


    縯的確缺乏政治敏銳,或者說他太驕傲,也太自信了,不認為劉玄敢對他下手,可是,這次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也錯得致命。他


    帶著兩名貼身侍衛,直接去了皇宮,到了皇宮的門口,他讓守衛進去稟報,求見劉玄。


    沒過多久,守衛出來,對劉縯十分客氣地說道:“大司徒,陛下有請!”


    劉縯留下兩名侍衛在宮外等候,他獨自一人走進皇宮裏。他徑直地進入大殿。當他進入大殿的那一刻,才猛然發現,劉稷的這次被抓並不簡單。


    此時大殿裏,不僅劉玄在,王匡、王鳳、朱鮪、陳牧、廖湛、張卬、成丹、李軼等人都在。可以說綠林係的核心人員,除了身在潁川的王常外,基本都有到場。見


    狀,劉縯眯了眯眼睛,他沒有理會其它人,直接向劉玄拱手說道:“臣,參見陛下!”劉


    玄向劉縯揮了下手,麵無表情地說道:“大司徒不必多禮。”劉


    縯說道:“陛下,臣剛剛聽說,劉稷被抓,還被帶至皇宮,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


    沒等劉玄說話,朱鮪哼笑出聲,說道:“既然大司徒想見見劉稷那個佞臣賊子,就把他帶上來吧!”隨


    著他的話音,有兩名侍衛把劉稷從外麵拖了進來,直接扔到地上。劉


    縯迴頭一瞧,看到渾身是血,神誌不清的劉稷,腦袋嗡了一聲,他下意識地要走上前,那兩名侍衛雙雙端起長矛,矛頭直指劉縯。劉縯臉色一沉,震聲喝道:“滾開!”兩


    名侍衛端著長矛的手哆嗦了一下,但硬著頭皮,站在原地未動。劉縯扭轉迴頭,看向劉玄,問道:“陛下這是何意?”朱


    鮪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剛剛在定國公府,劉稷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對陛下大不敬,理應處以極刑,而大司徒非但知情不報,現在還跑來為劉稷求情,我倒要問問,你大司徒究竟是何意?”


    劉縯聞言,怒火中燒,怒視著朱鮪,喝道:“朱鮪,你休要血口噴人!”


    “哈哈!”朱鮪仰麵而笑,說道:“劉稷在定國公府之言談,定國公、成國公乃至李軼將軍,皆可作證,你大司徒現在,還能硬把黑的說成白的嗎?”


    劉縯轉頭看向王匡、王鳳和李軼。王匡無所謂的與他對視,王鳳側是眉頭緊鎖地低垂著頭,李軼對他幹笑著說道:“大司徒,劉稷對陛下大不敬,的確罪該萬死,大司徒倘若為劉稷求情,便有與劉稷串通一氣、合謀造反之嫌了!”一


    聽這話,劉縯的眼睛都布滿了血絲。


    以前劉秀有在他麵前提起過,李軼這個人並不可信,兩麵三刀,嫉賢妒能,心思不正,品行不端,可是劉縯並未把劉秀的提醒當迴事,還把李軼視為自己的心腹。結


    果這一次,他和劉稷都吃了李軼的大虧。現


    在劉縯也終於弄明白了,王匡今晚的設宴,其實就是一個圈套,而他們的突破口,就是口無遮攔的劉稷。“


    你們合起夥來算計我?”劉縯一邊說著話,一邊後退,可是此時他再想離開皇宮,哪裏還能出得去?大


    殿外的院子裏,已然站滿了侍衛,有的手持弓弩,有的手持長矛、刀劍,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劉縯的身上。劉


    縯見狀,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一頭闖進了狼窩裏。他怒視著坐在榻上的劉玄,咬牙說道:“劉玄,你竟然夥同綠林賊子,合謀算計同族宗親?”


    劉玄被劉縯銳利的目光嚇得身子一哆嗦,他強裝鎮定,壯著膽子問道:“劉縯,你想做什麽?你要造反不成?”劉


    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了一會,他收斂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劉氏出了你這個敗類,簡直令高祖蒙羞!”劉


    玄心頭一緊,縮了縮脖子,不過見在場的王匡等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天子的威嚴受到劉縯的挑釁。


    他猛的一拍桌案,抬手指著劉縯,怒聲喝道:“劉縯,你好大的膽子!來人,將他給朕拿下!”


    隨著他一聲令下,院子裏立刻衝出來四名侍衛,直奔劉縯而去。其


    中有兩名侍衛端著長矛,將矛頭的鋒芒頂住劉縯的胸膛,另外的兩人走到劉縯近前,作勢要抓著他的雙臂。可


    就在這時,劉縯身形一晃,就聽哢哢兩聲,抵在他胸前的兩隻矛頭斷落在地,那兩名走到他身邊的侍衛連怎麽迴事都沒看清楚,就覺得脖頸一涼,渾身乏力,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劉縯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泛泛之輩,恰恰相反,他本身也是武力過人的猛將。他抽出肋下的佩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兩邊的侍衛擊殺。而


    後,他向前近前,長劍向前揮出。那兩名手持斷矛的侍衛,胸前的皮甲破裂開來,胸口各多出一條半尺長的血口子,慘叫著撲倒在血泊中。


    連殺四名侍衛,劉縯把大殿裏乃至院子裏的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他扭轉迴頭,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劉玄,凝聲說道:“想殺我,今日我便先要你的命!”劉


    縯心裏清楚,既然對方已經做好了安排,他隻身一人,想要成功殺出皇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橫豎都是一死,不如在臨死之前先殺了劉玄這個小人。


    劉玄死了,繼任者自然還是得從劉氏宗親裏挑選,但無論選誰,都比劉玄這個勾結外人,謀害同族宗親的小人強得多。


    打定了主意的劉縯,提著血跡斑斑的佩劍,直奔劉玄而去。劉玄嚇得麵如土色,抱著腦袋,一邊向旁跑,一邊大喊道:“護駕!快來人護駕!”在


    場的人可不少,但敢去抵擋劉縯,拚死保護劉玄的人,一個都沒有。無論是王匡還是王鳳,朱鮪還是陳牧、李軼,一個比一個惜命。劉玄死不死,那是小事,確保自己的活命可是頭等大事。見劉縯提著劍,直奔劉玄而去,在場的王匡、王鳳等人,躲得那是一個比一個快。劉


    玄順著大殿的側門跑了出去,劉縯接踵而至,可是還沒等他進入側門,就聽沙的一聲,從側門內先刺出來一劍。


    劉縯反應也快,撥劍格擋。當啷!迎麵而來的一劍被擋開,緊接著,有四條人影順著側門,閃了出來。這


    四人,都穿著侍衛的軍裝和盔甲,不過他們四人的武藝可比普通侍衛強出百倍。他們四人,是劉玄的老丈人趙萌為劉玄精挑細選的貼身護衛。


    趙萌是趙夫人的父親,不算是綠林係的人,而算是劉玄自己的親信。


    劉玄的處境,趙萌自然再清楚不過,說是天子,其實是處於綠林係和柱天係的夾縫當中,為了確保劉玄的安全,趙萌花費重金,聘請了四名劍客,給劉玄做貼身護衛。


    這時候,劉縯一心要殺劉玄,而在場眾人皆不敢上前攔阻,趙萌先前聘請的那四名劍客倒是發揮出了作用,危急時刻,他們及時護住了劉玄,將劉縯擋了下來。


    劉縯的武藝是很高強,但應對四名劍客的圍攻,也顯得力不從心。這


    四名劍客,圍著劉縯不停的遊走轉動,時不時地攻出一劍,相互之間,配合嫻熟,出劍也是又快又狠又刁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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