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也不想慫,可是看到城外人山人海、無邊無沿的莽軍,他是真的沒膽子出城一戰。見他久久沒有說話,王常大急,沉聲說道:“成國公,快下令出戰啊!”


    “這……等等,我們再……再等等,看清楚戰況後,再出戰也……也不遲!”王鳳結結巴巴地說道。


    王常聞言,腦袋氣得嗡嗡直響,等看清楚戰況再出戰?你這不是開玩笑嗎?這麽短的時間裏,劉秀又能從定陵、郾城招收上來多少兵馬?可


    城外的莽軍有十多萬人,讓劉秀孤軍作戰,那不等於看著他送死嗎?他急聲說道:“成國公,戰事緊急,不能再拖延了,我等必須得立刻出戰!”“


    不行!”王鳳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他吞了口唾沫,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說道:“敵眾我寡,貿然出戰,有全軍覆沒之險,斷不能貿然行事!”這


    麽關鍵的時刻,王鳳突然怯戰,王常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了。他


    閉上眼睛,做了兩次深唿吸,而後直視王鳳,強壓怒火,意味深長地說道:“成國公,文叔當初可救過你的命啊!你現在怎能害他?”王


    鳳身子一震,呆呆地看著王常,過了半晌,他依舊是搖頭,說道:“不能因為我一人的關係,而害了全軍一萬多弟兄的性命!”


    王常仰天長歎,現在他也算看明白了,王鳳不可能再出城作戰了。他


    看著王鳳,連連點頭,噗嗤一聲笑了出聲,而後深吸口氣,振聲向左右喝道:“倘若還有不貪生怕死的兄弟,就隨我出戰!”說著話,王常轉身要往城牆下走。王


    鳳一把將他的胳膊抓住,大聲說道:“顏卿,你這是去送死!”王


    常狠狠把王鳳的手甩開,一字一頓地說道:“縱然戰死沙場,我起碼還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恬不知恥的活著,我他娘的都怕被人戳穿了脊梁骨!”


    王鳳此時的表現,讓王常大失所望。當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帶著他們敢於和官府玩命的王鳳,已經不見了,而現在這個王鳳……王常已經快不認識他了。見


    他還是要出戰,王鳳臉色鐵青,怒聲吼道:“傳我將令,沒有我的命令,擅自出城者,無論是誰,一律以軍法論處!”


    王常臉色頓變,難以置信地看著王鳳,怒其不爭、恨其不強地大吼道:“王鳳,你到底要幹什麽?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你可是堂堂的國之上公!”你


    現在的表現,還配得上成國上公這個頭銜嗎?


    此時王鳳的眼睛也紅了,拳頭握得緊緊的,不敢看王常憤怒的眼神,他低垂著頭,喃喃說道:“敵眾我寡,出戰就是求死,不行,不能出戰……絕對不能……”


    王鳳膽怯,其它的綠林眾將也沒膽大到哪去。


    人們紛紛走到王常近前,七嘴八舌地勸說道:“王將軍,成國公的顧慮沒錯啊,城外的莽軍有十五萬之眾,就我們這一萬來人,自保都難,又怎能主動出戰?”


    “是啊,也許等我們出城的時候,劉將軍一部,早已被莽軍全殲了,接下來,死的可就是我們啊!”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已經是綠林軍的老毛病了。


    如果王鳳不怯戰,下麵的眾將也都能豁出性命,跟著他一起去和莽軍拚命,可王鳳一怯戰,下麵的眾將也都變成了軟骨頭,越看城外的莽軍,越覺得可怕。所


    有人都反對出戰,隻有王常一個人主張出戰,這讓王常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孤掌難鳴。看看王鳳,再看看在場的眾將,王常感覺自己的嗓子眼一陣陣的發甜。


    現在他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劉秀一部千萬不要與莽軍死戰,見勢不妙,就趕緊撤走吧!


    不過,他現在祈禱這些已經晚了,劉秀一部業已與莽軍展開了廝殺。趕


    迴昆陽支援的劉秀一部,正好碰上了由田恆、廖英所統帥的莽軍。雙方狹路相逢,沒有多一句的廢話,見麵就打到了一起。


    劉秀這邊有騎兵,莽軍那邊也有騎兵,最先接觸到一起的,就是雙方的騎兵。兩邊的騎兵列著騎兵戰陣,於戰場上逆向衝鋒,很快便碰撞到了一起。莽


    軍方麵,率領騎兵的正是廖英。


    廖英手持大刀,上來就連續斬殺三名漢軍騎兵。他正往前衝殺著,迎麵奔來一將,他舉目向對方望去,還沒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先看到對方劈砍過來的大刀。


    暗道一聲好快!廖英急忙橫刀招架。當啷!兩匹戰馬交錯而過。向


    前跑出一段距離,廖英撥轉馬頭,定睛再看,自己對上的是一名黑臉大漢,身材高大魁梧,臉黑得像鍋底似的,滿臉的橫肉,一對大環眼,瞪得如銅鈴一般。


    黑臉大漢手持九耳八環刀,這位正是馬武馬子張。廖英感覺自己的雙手被震得又酸又麻,他暗暗咬了咬牙,雙腳用力一夾馬腹,迎著馬武,再次衝了上去。兩


    人走馬盤旋,廝殺到了一處。身為王邑麾下的大將,廖英的武藝可不弱,在莽軍當中,也是有一號的猛將,尋常的漢軍將領,還真未必是他的對手。不


    過這次,他對陣的可是素有武瘟神之稱的馬武。


    二人你來我往的對了十多刀,馬武是越戰越勇,出刀也越來越快,反觀廖英,鼻凹鬢角都是汗珠子,體力也漸漸開始不支,招式越發淩亂。


    又打了幾個迴答,廖英已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料不能勝,廖英倒也幹脆,當機立斷,撥轉馬頭,調頭就跑。至於他手下的那些騎兵,完全不管了。勝


    券在握的馬武又哪肯放他離開,隨後便追。就在不遠處的劉秀見到馬武獨自去追殺一名敗逃的莽將,擔心他有失,催馬也跟了上去。周圍的漢軍也都紛紛跟上。


    廖英這一跑,直接跑出了莽軍的騎兵戰陣,逃向莽軍的步兵方陣。看


    到廖英跑過來,莽軍步兵立刻向左右一分,讓出一條通道,廖英順著這條通道,一路跑了進去。當


    馬武催馬衝到近前的時候,莽軍兵卒已紛紛歸位,將通道封死,與此同時,一根根的長矛從盾牌的後麵探了出來。


    馬武大吼一聲,一揮手中的長刀,哢哢哢,刺過來的長矛紛紛被九耳八環刀斬斷。緊


    接著,他催馬向前一衝,咚的一聲,戰馬撞在盾牌上,將盾牌後麵的莽兵震得仰麵翻倒。戰


    馬順勢踩到盾牌上,馬武的長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的寒光,再看周圍的莽軍兵卒,噗噗噗的噴射出數道血箭,四五名兵卒被刀鋒劃開脖頸,紛紛撲倒在地。


    這時候,劉秀以及百餘名漢騎兵,穿透莽軍的騎兵戰陣,一口氣殺到了步兵方陣近前。劉秀大喝一聲:“全速衝陣!”


    “吼——”百餘名漢騎兵齊齊呐喊一聲,跑在前麵的漢騎兵紛紛抽出汗巾,蒙住馬眼,而後端起長矛,全力向前衝鋒。咚


    、咚、咚!


    一匹匹的戰馬徑直地撞在莽軍的盾陣上,撞上來的漢軍固然是人仰馬翻,但盾牌後麵的莽軍也被震倒一大片,原本齊整的盾陣也變得四分五裂。


    後麵的騎兵跟進上來,戰馬或跳過地上的盾牌,或踐踏而過,直接殺進莽軍的人群裏。


    噗、噗、噗!長矛貫穿人體的悶響聲此起彼伏,很多騎兵手中的長矛,都是一瞬間刺穿了兩、三名的莽軍。


    劉秀也是一矛刺穿了兩名莽軍,然後棄掉長矛,抽出赤霄劍,邊往前衝殺,邊劈砍左右的莽軍。他們隻百餘名騎兵,就已經把莽軍的步兵方陣衝殺得大亂。眼


    瞅著還有越來越多的漢騎兵突破己方的騎兵戰陣,源源不斷的衝殺過來,田恆和廖英不由得倒吸口涼氣,暗暗咋舌,眼前的這支漢軍怎麽如此兇狠,戰力又如此強大?


    兩人硬著頭皮,指揮著手下的步兵,盡量維持方陣的完整,竭盡所能的抵抗漢軍騎兵的進攻。就


    在他二人連聲喊喝的時候,早已殺得渾身是血的馬武正不斷向他二人逼近過來。廖


    英看到馬武,整個心都縮成一團,他用長刀指向馬武,大聲喊喝道:“攔住他!趕快攔住他!”


    在他一聲聲的叫喊下,莽軍兵卒如潮水一般湧向馬武。馬武沒有任何要後退的意思,掄刀迎向密麻麻、黑壓壓的莽兵。


    九耳八環刀向前一刺,噗的一聲,刀鋒插入一名莽兵的胸膛,緊接著,馬武將手中刀向外一挑,那名莽兵倒飛出去,與後麵的同伴撞到一起,摔倒一片。


    馬武催馬跟進,長刀橫掃,哢哢哢,三顆莽兵斷頭幾乎是同一時間彈飛到空中。


    在他的後方、左右各衝上來數名莽兵,長矛紛紛向他刺了過來。馬武揮刀格擋,斬斷了數支長矛,不過還是有幾支長矛刺到了他胯下的戰馬。戰


    馬嘶吼一聲,轟然倒地,馬背上的馬武及時跳了下來,掄起長刀,與莽軍繼續血戰。


    看到馬武失去了戰馬,廖英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提著長刀,默不作聲地直奔馬武而去。他


    催馬衝到馬武的身側,掄起手中的大刀,作勢要劈砍下去。可是他的刀還沒來得及從空中落下,斜側裏,突然飛射過來一道紅光,正中他的胸膛。噗


    !


    飛來的赤霄劍由廖英的前胸刺入,劍尖在他的背後探出。廖英還保持著高舉長刀準備劈砍的姿態,在馬上搖晃了兩下,一頭栽了下去。


    他本想出其不意的偷襲馬武,沒想到,自己反被身在附近的劉秀偷襲,稀裏糊塗的死在赤霄劍下。


    看劉秀扔出武器,一劍刺死了廖英,周圍的莽軍心頭大駭,有些莽軍以為有機可乘,端著長矛直奔劉秀衝去。


    他們衝上來的快,倒下的更快,被催馬趕來的馬成以長矛紛紛挑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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