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想去找劉縯,勸他等霧散了再進軍,不必急於這一時。路


    隊裏的人太多,霧也太大,劉秀怕撞傷到人,便騎馬在路邊向前行進。他


    正往前走著,忽身斜側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扭頭尋聲望去,但目光所及之處,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再什麽都不到。劉


    秀下意識地勒停戰馬,麵色凝重,皺著眉頭,眯縫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前方的迷霧。


    虛英、虛庭分別停在劉秀的左右,和他一並望著白花花的霧氣。他二人也有聽到腳步聲,隻不過和劉秀一樣,實在看不清楚在迷霧中奔跑的人到底是誰。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楚,就連附近的兵卒都聽見了,人們下意識地停了下來,一個個好奇地望著路邊的迷霧。


    唰!一


    條黑影毫無預兆的從迷霧當中躥了出來,站於那條黑影正前方的兵卒連怎麽迴事都沒看清楚,他的胸膛已然被一支鋒利的長矛刺穿。緊


    接著,就見一條又一條的黑影從迷霧當中奔跑出來,這些人,頭頂鐵盔,身披皮甲,肋下佩劍,手持長矛,裏麵的軍裝皆為黑褐色。京


    師軍!劉秀看罷,心頭大驚,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在他對麵的迷霧中,也衝出來一名官兵,對方手中的長矛直奔馬上的劉秀刺了過來。


    劉秀反應也快,雙腳加緊馬腹,同時用力一提韁繩,戰馬噅噅嘶吼,兩隻前蹄高高抬起,剛好把官兵刺來的這一矛閃躲開。


    在他左右的虛英、虛庭幾乎是同一時間抽出佩劍,劍鋒向下一揮,哢哢兩聲,對方的長矛瞬間斷成三節。


    緊接著,虛英飄身下馬,手中劍順勢向外一點,正中那名官兵的眉心。


    噗!劍尖深深刺入進去,鋒芒在官兵的後腦探出來。


    不過就這一會的工夫,柱天都部的隊伍就如同炸了鍋似的,在隊伍兩側的迷霧當中,衝殺出來無數的官兵。這


    些官兵,真如同出籠的猛虎一般,手持著長矛,見人就刺,逢人就殺。一


    時間,現場的尖叫聲、拚殺聲、人們瀕死前的慘叫聲、哀嚎聲,連成了一片。


    這時,劉秀也急忙拔出赤霄劍,向衝到他戰馬近前的官兵連續劈砍。


    他斬斷兩支長矛,又連續斬殺了兩名官兵,可是再看他的四周,方圓三米之內,人頭湧湧,全是官兵。而己方的將士,除了虛英、虛庭外,已再看不到別人。噅


    噅——


    隨著戰馬的一聲嘶鳴,兩支側方刺過來的長矛深深插進戰馬的小腹。戰


    馬側身傾倒,馬上的劉秀也隨之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在他落地的瞬間,四周瞬間圍聚過來十多名官兵,人們長矛齊舉,一並向劉秀的身上刺去。


    劉秀躺在地上,大喝一聲,赤霄劍在空中掃出個圓圈。就聽哢哢哢一連串的脆響聲,刺過來的長矛紛紛折斷。官


    兵們的反映也不慢,見自己的長矛被斬斷,立刻丟掉手中的半截矛杆,將肋下的佩劍抽了出來。


    “殺——”


    眾人高舉著佩劍,作勢要向劉秀劈砍過去。虛英、虛庭二人雙雙大吼一聲,持劍衝殺過來,殺到數名官兵,打開個缺口,將劉秀從人群當中硬拽了出來。


    哢、哢、哢!四周的利劍劈砍在地上,撞擊石塊,劈啪作響,火星子四濺。在


    虛英和虛庭的拉扯下,劉秀站起身形,急聲說道:“是京師軍!京師軍來了南陽,我們中了京師軍的埋伏!”虛


    英和虛庭一邊砍殺圍攻來上的官兵,一邊側頭急聲問道:“將軍,現在怎麽辦?”


    “去找大哥!”劉秀先是向前方指了指,不過緊接著他又改變了主意,大聲說道:“向後突圍!”大


    哥身手高強,而且身旁還有劉稷、鄧奉等猛將,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自保,但二姐和小妹不一樣,她們可沒有自保的能力。


    兩廂比較,劉秀覺得二姐和小妹那邊更需要自己。他


    帶著虛英和虛庭想原路返迴,但是現在他們再想退迴去,實在太難了。他們一路向迴衝殺,遇到的己方將士沒有幾個,全都是人山人海的官兵。就


    在劉秀三人奮力向前衝殺的時候,身後突然一陣大亂。劉秀迴頭向後觀望,什麽都看不清楚,從迷霧裏殺出來的全是官兵。


    十數名官兵追至劉秀等人的近前,持矛正要前往刺,忽聽戰馬的銅鈴聲響,緊接著,一道寒光在人群裏乍現,三顆官兵的人頭隨之彈飛到空中。


    緊接著,從迷霧裏躥出來一騎,馬上的騎士,身材魁梧,膀大腰圓,暗紅色的麵膛,滿臉的絡腮胡須,手持九耳八環刀,這位正是馬武馬子張。馬


    武一刀砍掉三名官兵的首級,緊接著,大刀橫著掃了出去。他的力氣夠大,九耳八環刀也足夠鋒利,這一刀橫斬,銳不可擋,又有三名官兵被斬殺在地。其


    餘的官兵見馬武勇猛異常,嚇得紛紛向兩旁退讓。馬武順勢衝過人群,來到劉秀近前。看到劉秀,馬武長鬆口氣,急聲說道:“主公——”劉


    秀將手中劍向前一揮,喝道:“子張,幫我開道!”


    馬武二話沒說,提馬越過劉秀,揮舞著九耳八環刀,向衝猛衝。馬武的一身武藝,當真不是吹噓出來的,九耳八環刀在他手裏,揮舞開來,粘上就死,碰上就亡,馬武所過之處,地上的屍體橫七豎八,鋪了一層,其中幾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要麽身首異處,要麽被攔腰斬斷。


    他單刀匹馬,向前衝出有數十米遠,死在他刀下的官兵,已不下百人。就


    在馬武繼續往前衝殺的時候,路邊的兩側有官兵拉起了絆馬索。馬武一個沒留神,胯下的戰馬被絆馬索絆了個正著。


    戰馬嘶吼,向前撲倒,馬武也一頭摔了下去。


    好在他皮糙肉厚,而且落地的瞬間,他極有技巧的向前翻滾,卸掉了不少的力道。周圍的官兵以為有機可乘,微微圍攻上去。


    倒地的馬武大喝一聲,單手持刀,向周圍一輪,哢哢哢,十幾名官兵的腳踝被九耳八環刀斬斷,人們紛紛慘叫著倒在地上。


    後麵的官兵不為所動,越過受傷的同伴,繼續往前衝殺。其


    中一名兵卒率先來到馬武近前,舉起長矛,做事要刺下去。沒等馬武向旁躲閃,空中乍現出一道紅光。


    赤霄劍劃破長空,飛射過來,正中那名兵卒的胸膛。緊接著,虛英、虛飛二人箭步躥到馬武的左右,把從他兩旁圍攻上來的官兵殺退。趁


    此機會,馬武從地上一躍而起,單腳向旁側踢,腳尖正點在赤霄劍的劍柄上。


    赤霄劍脫離官兵的屍體,在空中打著旋橫飛出去。往前奔跑的劉秀一探手臂,精準地接住迎麵飛來的赤霄劍,順勢向左右揮砍。


    哢、哢!在他的兩旁,各有一名官兵哀嚎著撲倒在血泊當中。


    隨著戰鬥的持續,原本厚重的濃霧也開始漸漸變淡,人們的視線也逐漸能看到遠處。此


    時再看路上,到處都在發生著打鬥,到處都有雙方將士拚殺的身影。近


    三萬人的柱天都部,人數已經不算少了,可是伏擊他們的官兵數量更多,放眼望去,官兵黑壓壓,密匝匝,無邊無沿,數都數不清個數。細


    看戰場的局勢,其實已然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許多柱天都部的將士和家眷,被無數的官兵團團包圍。


    在官兵們的合力圍攻之下,將士和其家眷們,被一層層的殺到在地,包圍圈越來越小,裏麵的人也越來越少,地上的屍體,疊疊羅羅,血流成河。


    此時的劉秀已經顧不上去管其他人了,他得殺迴去,找到小妹,找到二姐。雖


    然此時的馬武已經失去了戰馬,但他仍是所向披靡,手中的九耳八環刀,依舊無人能擋。有


    馬武這個武瘟神在前開道,劉秀、虛英、虛庭的壓力頓漸,他們隻需跟在馬武的身後,抵禦從兩旁衝殺過來的敵軍就好。眼


    瞅著劉伯姬、許汐泠所乘的那輛馬車已隱約可見,這時候,圍攻劉秀四人的官兵突然閃開一條通道,緊接著,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從官兵的人群當中殺出一騎。


    馬到了,寒光也到了,那道寒光直取馬武的脖頸。馬武向旁閃身,沙,三尖兩刃刀幾乎是擦著馬武的脖側掠過。


    岑彭!看到衝來的這名敵將,劉秀暗暗皺眉,遇到誰不好,怎麽就偏偏遇到他了!


    一刀不中,岑彭連人帶馬從馬武身邊奔馳而過,衝出十幾米遠,他撥轉馬頭,向馬武又反衝了過去,三尖兩刃刀在空中畫出一道長長的電光,直取馬武的麵門。


    馬武向下低身,沙,這迴三尖兩刃刀的鋒芒是貼著他的頭皮閃過,不過馬武也沒閑著,他怒吼一聲,將九耳八環刀橫掃了出去。


    刀鋒橫掃的目標不是岑彭,而是他胯下戰馬的四條腿。哢


    嚓!這


    一刀掃下來,戰馬的四蹄斷了兩蹄,被撞折了兩蹄。戰馬嘶鳴,慣性使然,向前撲倒。岑彭也從馬上摔落在地。馬武不依不饒,哇哇怪叫著提著刀向岑彭而去。


    岑彭也不含糊,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拖著三尖兩刃刀,與馬武在陸地上展開了廝殺。


    當、當!當啷啷!他二人的單挑,那叫一個激烈,刀與刀的碰撞聲此起彼伏,震得周圍眾人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有些兵卒甚至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劉


    秀還想為馬武掠陣,不過遠處女子的驚叫聲讓他的身子頓是一震,他暗叫一聲不好,脫口說道:“小妹——”說著話,他持劍向馬車那邊奔跑過去。


    虛英、虛庭緊隨其後,跟著劉秀一並向馬車那邊奔跑。劉


    秀三人都已經不記得砍殺了多少官兵,三人渾身是血的衝出這群官兵,總算是跑到了馬車的附近。此


    時馬車已經被官兵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起碼得有數百號人,向人群裏麵看,馬車的周圍站著一圈己方的將士,為首的一位,正是李通。


    李通雙手持劍,氣喘籲籲,血水順著他的衣服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也分不清楚是他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在他的腳下,橫七豎八躺著十多具官兵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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