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的舉動,讓他身邊的夫人傻了,在場的大漢們也都傻了。為首的魁梧壯漢愣了片刻,下意識地問道:“你……詐降?”“


    在下真心投靠綠林,倘若有半句虛假,五雷轟頂,天誅地滅!”


    他這誓言可夠毒的,綠林軍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魁梧壯漢撓了撓頭發,說道:“那……那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王匡、王鳳曾經授意過,隻要有人自願加入綠林軍,那就是綠林弟兄,非但不能阻攔,不能往外推,還要以禮相待。劉


    玄聞言,立刻從地上站起,對身邊的夫人小聲交代了幾句,而後他跟著綠林軍一行人等快步離開了。


    身在胡同裏的劉縯、劉秀也傻眼了,沒想到事情會出現這種戲劇性的轉變,劉玄本是受綠林軍欺淩的人,結果搖身一變,眼瞅著要成為綠林軍的一員了。


    “他娘的,阿玄到底在搞什麽鬼?”在劉縯的印象中,劉玄就是個膽小懦弱的人,實在難以想象,以他的膽量竟敢去參加綠林軍。


    不過劉秀對劉玄這個人的看法截然相反,劉玄表麵謹小慎微,好像性情懦弱,實則心狠手辣,又機敏狡詐。


    他幽幽說道:“大哥,阿玄隻是做出了現在對他最有利的選擇罷了。”剛


    才的情況已經很明顯,綠林軍的人不僅對他家的宅子感興趣,對他的夫人更感興趣。


    如果他選擇反抗,那無疑是自尋死路,如果他不反抗,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宅子被奪、夫人受辱,所以當機立斷,投靠綠林軍,這是對他最為有利的選擇。


    通過劉玄的反應,也不難看出這個人反應之機敏,做事之果決。


    劉縯仔細想了想,覺得劉秀說得也沒錯,劉玄的確是做出了最佳的選擇。


    他哼笑一聲,說道:“我看在綠林軍內,此等鼠輩,比比皆是,豪取搶奪,無所不為,阿秀,你認為我們還應該去幫你們嗎?”


    劉秀正色說道:“大哥,幫助綠林軍,就等於是在幫助我們自己。”


    唉!劉縯暗歎口氣,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話。劉


    縯和劉秀來到事先約定好的碰頭地點——城南菜市場,很快便聯係上了其他的弟兄。劉縯把幾名骨幹召集到一起,低聲交代道:“你們安排好弟兄們,讓大家在城內隱藏好,伺機而動,一旦綠林軍的主力出城,我們便直取縣衙,以煙火為號!”


    眾人齊齊點頭,異口同聲道:“明白!”


    話分兩頭。


    以甄阜和岑彭為首的一千郡軍,大張旗鼓的直奔新市而來。


    這一千郡軍,人們身上恨不得插滿了旗,馬匹的後麵都拖著樹枝,隨著軍隊的前進,塵土飛揚,離好遠都能看得見。放


    眼望去,塵土當中,戰旗如林,好不壯觀。


    甄阜一部的進軍,把動靜鬧得這麽大,綠林軍的探子又哪能察覺不到?新市軍的探子最先發現郡軍的動向,立刻跑迴新市城,向王匡、王鳳二人稟報敵情。


    聽聞郡軍直撲新市的消息,王匡和王鳳暗吃一驚,兩人緊張地問道:“可有打探清楚,郡軍來了多少人?”“


    迴稟大帥、將軍,郡軍兵力,應有四、五千人!”打探情報,探子並不敢靠得太近,但距離較遠的打探,看甄阜一部的陣勢,確實是有四五千人的樣子。王


    匡和王鳳對視一眼,看來郡軍沒有分兵作戰,主力大軍都衝著己方所在的新市來了。王


    鳳眼珠轉了轉,對王匡正色說道:“大帥,郡軍來勢洶洶,隻憑我軍一己之力,實難取勝,當及時向平林求救,請平林軍前來增援,屆時我們兩軍,裏應外合,不愁敵軍不破!”


    在新市軍中,王匡自稱大帥,王鳳自稱將軍。王匡三十多歲,身材高大魁梧,滿臉的絡腮胡須,左眼還有一條豎疤,相貌上看去頗為兇惡。王


    鳳與王匡年紀相仿,不過體型偏瘦,長臉,細眉細眼,相貌較為清秀。王鳳也算是個修煉之人,隻不過他修煉的派係在當時還算比較冷門,佛教。佛


    教具體是什麽時間傳入中原大地的,現已無從查證,大致就是在兩漢時期,可以確定的是,西漢末年到東漢初年,佛教還不是很盛行,道家(不是道教,這時還不存在道教)是當時的主流。王


    匡看了看王鳳,皺著眉頭問道:“你認為,陳牧、廖湛會派兵來援嗎?”“


    一定會!”王鳳語氣篤定地說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我們懂,陳牧、廖湛又哪會不懂?”王


    匡琢磨片刻,麵色凝重地點點頭,隨即派出手下的心腹,去往平林,請平林軍的首領陳牧、廖湛,率軍來援。王匡派去的人,和平林軍的探子幾乎是同時到的平林城。陳


    牧和廖湛先是見了己方的探子,得知郡軍的動向後,兩人立刻明白王匡派人前來的用意了。


    廖湛說道:“郡軍的主力直撲新市,王匡派人來平林,一定是來求援的!”陳


    牧點點頭,問道:“子瑜,依你之見,我軍要不要前往新市救援?”


    廖湛想都沒想,立刻說道:“當然要去!也不能不去!”


    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平林、新市,互成犄角,一存共存,一亡俱亡,,一旦新市被官兵攻陷,我平林恐怕也難以長久了。”廖


    湛之言,說進了陳牧的心坎裏,他再不猶豫,立刻讓人把王匡派來的部下召進大堂。王


    匡派來的心腹名叫張遂,能說善道,巧舌如簧。沒見到陳牧和廖湛之前,他還在心裏琢磨要怎樣才能說服陳牧二人,出兵援助新市。結


    果雙方剛一見麵,他話還沒來得及說開口說話呢,陳牧便已先開口說道:“新市遭受郡軍攻擊之事,我已知曉,公節(王匡的字)派你前來,可是為了要我平林軍前去救援?”張


    遂先是一怔,而後急聲說道:“正是!新市軍與平林軍,皆為友軍,現新市危在旦夕,還望陳將軍能及時出兵,助我部一臂之力!”


    陳牧點點頭,說道:“此戰,我平林軍定與新市軍共禦強敵!”說著話,他喝令道:“全軍集結,準備出發!”平


    林軍和新市軍之間本沒什麽關係,但大家都打著綠林軍的旗號,而且盤踞之地相距也不遠,兩軍之間常有往來,王匡、王鳳和陳牧、廖湛也有很不錯的私交。現


    在大敵當前,無論於公於私,平林軍都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聽


    陳牧同意出兵援助,張遂喜出望外,向陳牧和廖湛深施一禮,動容說道:“陳將軍不吝出兵,此戰若能打退官兵,我部上下,必會牢記將軍之恩德!”“


    先生不必客氣,立刻隨我動身吧!”


    陳牧率領平林軍主力,離開平林城,直奔新市。不


    過臨走之前,陳牧也留了個心眼,未帶廖湛出戰,而是讓他留在平林守家。援助新市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把自己的老家丟掉不管。且


    說陳牧一部,上上下下進三千人,出了平林,全速行軍,奔赴新市,欲聯手新市軍,與南陽郡軍決一死戰。平


    林距新市,還不足百裏,隻不過兩地之間的道路多是穿過山林。一


    路無話,當以陳牧為首的平林軍距離新市已不到二十裏的時候,剛好路徑一大片的樹林。


    走到這裏,陳牧突然拉下戰馬的韁繩,停了下來。張遂和平林軍眾將紛紛上前,不解地看著陳牧,問道:“大帥,怎麽了?”陳


    牧手搭涼棚,舉目望著前方的樹林,幽幽說道:“此地兇險!”


    眾人聞言,也都紛紛望向前方樹林。這一大片樹林,鬱鬱蔥蔥,一眼望不到邊際。陳牧看向張遂,問道:“先生途徑此地之時,可有發現異樣?”


    張遂愣了愣,搖頭說道:“迴稟將軍,屬下路過這裏時並未發現異樣!”“


    哦!”陳牧應了一聲,然後繼續觀望著前方樹林,依舊沒有往前行進。


    張遂心中大急,以為陳牧是暗藏了私心,不想那麽快趕到新市,而是打算讓己方和郡軍先拚個兩敗俱傷,他再帶人前去收割勝利果實。他


    幹咳了兩聲,意味深長地說道:“大帥,你我兩軍,雖無隸屬,但卻是一家,我部受損,也就等於貴部受損,我部若亡,貴部隻怕也會大禍臨頭,現今新市危急,將軍萬萬不可藏私啊!”陳


    牧正考慮自己該不該派人先去前方的樹林打探,可一聽張遂這話,他立刻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他明白,張遂是顧慮自己在援助新市軍這件事上不肯盡心盡力,如果此時自己再派人到前方樹林打探,恐怕看在張遂的眼裏,自己一定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若讓張遂對己方留下這樣的印象,那麽己方還不如不出兵援助了呢,到最後己方費力不討好,反而還平添了彼此之間的猜忌。陳


    牧隻略作沉吟,隨即向前一揮手,喝道:“繼續前進!”說著話,他催促跨下的戰馬,向前走去。


    見狀,張遂長長鬆了口氣,緊隨陳牧之後,跟著他一並往前走。樹


    林裏靜悄悄的,聲息皆無,可越是這樣,陳牧就越覺得心中沒底。他催促周圍的手下人,麵無表情地說道:“通知弟兄們,全速前進!盡快走出這片林子!”


    他的命令被傳達下去,平林軍行進的速度更快,時間不長,隊伍已走到樹林的中段。


    到了這裏,陳牧心跳一陣加速,渾身上下就是感覺不舒服,他麵色越發的凝重,再次催促周圍眾人,沉聲說道:“讓弟兄們再快一點!都給我再快一點!”陳


    牧是全軍主將,他的緊張,也直接影響到周圍人的情緒。


    一名平林軍的頭目騎在馬上,衝著前方的兵卒大聲喊喝道:“將軍有令,加快速度!全軍加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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