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興認真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感覺很平常,沒什麽出奇的地方。”


    陰識搖搖頭,語氣篤定地說道:“劉秀機敏聰慧,謹小慎微!這樣的人做事,往往會謀定而後動。倘若劉家兄弟當真決定起事,事先必然會做好充分的準備,這位伯升兄的實力,恐怕也絕非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陰


    興一臉的驚訝之色,呆呆地看著大哥。陰識伸了個懶腰,說道:“天下大亂,風雨飄搖,新莽的江山,隻怕是真的要走到頭了。”“


    大哥……”


    陰識從懷中掏出一枚龍幣,在手中來迴把玩,說道:“眼下,對我們陰家而言,也是個機會,隻是這個機會就像這枚龍幣,有正反兩個麵,一麵是大吉,一麵是大兇。選對了人,陰家飛黃騰達,將重現當年之輝煌,但若選錯了人,會萬劫不複,死無葬身之地。”“


    ……”陰興沉默許久,方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哥要選擇劉縯?”陰


    識沉默不語。他需要再觀察,再看一看,畢竟他現在的決定不是關係到他一人之生死,而是關係到整個陰家的興衰成敗,他不得不三思而行,要謹慎再謹慎。


    鄧府內。


    鄧晨設宴,款待劉秀、鄧奉等人。知


    道鄧奉和陰識、陰興兩兄弟的關係很好,席間,鄧晨問道:“阿奉。”


    “叔父!”鄧奉欠身。“


    剛才陰公子說,想做伯升兄的門客,不知陰公子何出此言?”鄧


    奉仰麵而笑,擺了擺手,說道:“次伯也隻是說說而已,叔父不必當真。”如


    果陰識真打算去給劉縯做門客,早就對他說了,可以前陰識在他麵前從未說過類似的話。


    稍頓,鄧奉又道:“不過次伯對伯升兄十分仰慕倒是真的,以前我可不僅一次聽他讚賞伯升兄的豪爽和仗義。”


    其實不僅陰識、陰興對劉縯敬佩,鄧奉也同樣非常敬佩劉縯。他轉頭對劉秀道:“文叔,若有機會,我是誠心想投奔伯升兄,還望文叔能代我引薦!”鄧


    奉願意追隨大哥,劉秀當然很是高興,他轉頭看向鄧晨,見後者微微點下頭,他笑道:“阿奉若來投奔,自是求之不得,隻是……”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


    見狀,鄧奉急不可耐地問道:“文叔,隻是什麽?”“


    隻是……剛才陰公子問我大哥以後會走什麽路,我沒有說,但阿奉問我,我必須得向你說實情,大哥選的這條路,如同行走在刀尖上,隨時可能粉身碎骨,兇險萬分。”說完話,劉秀目不轉睛地看著鄧奉。


    鄧奉眨眨眼睛,琢磨了一會,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大聲說道:“伯升兄是要……”


    “咳咳!”鄧晨大聲地咳了兩下,不滿地瞪了鄧奉一眼。鄧


    奉縮了縮脖子,隨即壓低聲音,問道:“伯升兄是要反莽?”見


    劉秀點了下頭,鄧奉呆呆地看著他,過了片刻,他猛的一拍大腿,笑道:“伯升兄能有如此鴻鵠之誌,我鄧奉跟定伯升兄了!”


    鄧奉是鄧晨的親侄子,都是一家人,兩人的根本利益是完全一致的,對王莽,鄧家人都是深惡痛絕,鄧奉當然也不例外。


    他難掩臉上的欣喜之色,狠聲說道:“當到反莽之日,我定要先宰了王璟、王瑾這對狐假虎威的狗東西!”


    一提到王家,鄧奉就氣不打一處來,如果現在王家不是還得勢,他早把王璟和王瑾這父子倆捏死了。


    對於自己的侄兒,鄧晨還是很了解的,他皺了皺眉頭,說道:“禍從口出!阿奉,你這沉不住氣的火爆脾氣什麽時候才能改一改,否定以後定會害了你!”


    鄧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衝著鄧晨咧嘴傻笑,嘟嘟囔囔地說道:“叔父,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這脾氣,想改也改不了了。”


    鄧晨無奈地搖搖頭。此


    時,在場的人誰都沒想到,鄧晨對鄧奉的警語,日後竟真的變成了事實,讓鄧奉走到萬劫不複的絕境。這是後話。這


    一頓晚宴,談不上有多豐盛,但卻是賓主盡歡。飯後,鄧晨讓下人請來裁縫,給劉秀、朱祐、蓋延、龍淵各做兩套衣服。


    劉秀四人,也就朱祐的穿著還不錯,另外的三人,都和鄉下的農夫沒什麽兩樣。


    過兩天他們要去陰家參加陰麗華的生辰,如此的穿著前往,實在不太合適,也有失禮儀。劉


    秀並不是個好慕虛榮的人,不過他自己也清楚,就他現在的這身穿著,別說去參加陰麗華的生辰,恐怕連陰家的大門都走不進去。


    不過他也有告訴裁縫,所做的衣服並不需要太好的材質,隻普通布料即可。讓姐夫為他和朱祐、蓋延、龍淵置辦新衣,他已經很過意不去,哪裏還好意思去挑選錦緞?


    一夜無話,翌日早上,劉秀等人起床,和鄧晨、鄧奉一同吃過早飯後,劉秀提出要出鄧府一趟,去拜訪自己的同窗好友。


    劉秀在新野,還真有位同學,此人姓鄧名禹,字仲華。


    鄧禹在新野乃至在整個南陽郡,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他


    的名氣,不是因為家世背景,也不像劉縯以豪爽俠義闖出名號,而因為他是個神童。鄧


    禹打小就很有名氣,十三歲便能背誦整篇《詩經》,十四歲入太學,和劉秀一樣,學的是《尚書》。在


    上太學期間,劉秀隻能算默默無聞,而且學《尚書》也學得很一般,隻是略識大義,而那時的鄧禹在長安城都是很有名的。


    用現代的話講,劉秀和鄧禹,一個是學渣,一個是學霸,不過他二人卻偏偏成為了好友,而且有意思的是,還是鄧禹主動結識的劉秀。


    也許是因為兩人同鄉,也許是因為鄧禹慧眼識英雄,在長安的時候就看出劉秀這個人不同尋常,總之,兩人的關係一直很密切。


    鄧禹的家世談不上貧寒,但也不是大富大貴之家。鄧禹沒有與家人住在一起,而是有一間自己的小宅子,三間房,一個院,布置的並不奢華,卻十分雅致。


    上午,劉秀、朱祐、蓋延、龍淵四人找到鄧禹家。


    劉秀走到房門前,輕輕扣門。等了一會,裏麵傳出大笑之聲,劉秀還沒反應過來,房門打開,定睛一看,門內站有一長一少兩個人。看


    到這兩個人,劉秀先是一怔,而後又驚又喜地說道:“子陵,你怎麽在仲華家裏?”年


    少的自然是鄧禹鄧仲華,他比劉秀還小三歲,今年才十七,生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而


    年長的那位,看起來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年紀不大,卻留著胡須,國字臉,相貌堂堂,慈眉善目,雖說穿著很普通的布衣,但卻給人一種道骨仙風之感。


    這位青年,也是劉秀、鄧禹、朱祐的同窗,名叫嚴光,字子陵。


    上太學期間,劉秀、鄧禹、朱祐、嚴光都算是傳奇人物。劉


    秀和朱祐是邊上學邊做買賣,而且做的買賣很具備超前的思想,物流!他二人專門幫人家把東西從東城運到西城,或者從北城運到南城諸如此類。


    能夠邊上太學邊做買賣的,劉秀和朱祐也算是開了先河,他二人可算是勤工儉學的始祖。


    鄧禹的傳奇自然因為他是神童,所學的知識,過目不忘,人家是頭懸梁錐刺股,拚死拚活能考出個好成績,他輕輕鬆鬆就能做到。至


    於嚴光,用他們同學的話講,這位就是個散仙。太


    學期間,嚴光用於悟道的精力比用於學《尚書》的精力多得多,而且經常上上學,人就突然不見了,等他迴來時一問方知,原來人家去雲遊山野,感受天地之靈氣去了。劉


    秀、鄧禹、朱祐、嚴光既是太學院的傳奇人物,也是至交好友。此


    時,看到門外的劉秀、朱祐等人,嚴光一點也不意外,還特意扒拉著手指頭,說道:“仲華,怎麽樣?我隻掐指一算便已斷定,今日你家必有訪客。”鄧


    禹最煩嚴光這副裝神弄鬼、能掐會算的一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走出房門,一手拉住劉秀,一手拉住朱祐,笑道:“文叔、仲先,你二人何時來的新野啊?怎不事先來封書信?”


    他不是在責怪劉秀和朱祐,三年的同窗,他們之間的關係太熟了,沒有那麽多的客套。劉


    秀笑道:“昨日剛到。”


    鄧禹看向蓋延和龍淵,問道:“這兩位是?”劉


    秀介紹道:“這位是蓋延!這位是龍忠伯!都是我的至交好友!”“


    別在外麵說話了,來來來,裏麵請!”鄧禹熱情地把劉秀、朱祐、蓋延、龍淵讓進院中。


    別看小院子不大,但布置的很好,地上有鵝卵石鋪的路麵,一邊有個小花壇,一邊有個小魚塘,靠近院牆那邊還種著一顆梅花。真可謂是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進


    入院中,劉秀環視一圈,笑道:“仲華,你這小院子,都快被你布置成世外桃源了。”


    鄧禹仰麵而笑,還特意向嚴光那邊瞥了一眼,說道:“不然的話,也引不來子陵這位散仙嘛!”


    嚴光哎了一聲,擺擺手,說道:“我到新野,可不是被你這小院子吸引來的,而是衝著他來的。”說著話,他抬手一指劉秀。


    劉秀瞪大眼睛,迴手指指自己的鼻子,問道:“衝著我來的?”嚴


    光笑道:“我若不來救你,你豈不要大難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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