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白從胡五爺身上跳下來,幻化人形,一襲白衣,玉樹臨風。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翩翩美少年。銀色長發垂至腰際,皮膚白皙通透。身為男子卻比女孩長得還要好看。


    我不由向後退了幾步,我這張老臉,離這種小鮮肉越遠越好。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郞琪也跟著我後退了些,大眼睛盯著惜白稚嫩的臉,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估計想的跟我一樣。


    “慕白哥哥。我可以說嗎”惜白一臉單純的看著胡五爺。


    這麽純潔的孩子,跟胡五爺這個老流氓待在一起,讓我有種犯罪的感覺。讓惜白迴仙家住的堂口,或者把他送去黃永生那裏都可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總之不能跟胡五爺待一塊


    胡五爺一直想隱瞞我千年前的事情,惜白單純,口無遮攔,應該什麽都會說出來。


    我擔憂的看著懷裏的胡五爺。他不一定會讓惜白把事情全部告訴我們的。


    胡五爺狐狸眼微眯,笑眯眯的看著我,似是看穿到了我心思,對著惜白道。“什麽都可以說”


    我微詫,難道胡五爺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惜白聽話的點頭,“我跟蘇大哥是被楚姐姐帶走了,那些壞人殺了敬白,楚姐姐問我要不要跟她走,我說好。蘇大哥說不能跟楚姐姐走,那些壞人就把蘇大哥魂魄打散了,我廢了好大力才抓到他的天魂。在楚姐姐那裏待得無聊,蘇大哥說可以帶我找慕白哥哥,我就迴來了。”


    這叫帶走麽該是惜白強行抓了蘇洛的天魂一起去的吧


    郞琪暗暗握緊了拳頭。


    我握住郞琪的拳頭,小聲道,“冷靜”


    惜白是仙,就算心智不成熟,但實力還是在這裏擺著的。


    郞琪心裏也明白,長籲了幾口氣,問惜白,楚姐姐是誰


    我也好奇,闖入古墓的是賀斯博,難道賀斯博又有新的幫手


    惜白大眼睛眨眨,理所當然的道,“楚姐姐就是楚姐姐呀,不是誰”


    我終於明白胡五爺為什麽這麽放心惜白跟我們講了,因為惜白根本說不出什麽


    我低頭看向胡五爺,又問了一遍楚姐姐是誰


    惜白一直跟著敬白,他認識的人都是當年跟白家有關係的人。這個人胡五爺也應該認識。


    胡五爺抬起狐狸爪放在我胸前,魅惑道,“讓爺吸血,爺什麽都告訴你”


    “滾蛋”我罵了一句,甩手將胡五爺扔到了沙發裏。


    胡五爺被摔得哎呦一聲,說我孕期反應,脾氣暴躁。


    “你懷孕了”郞琪驚了一聲,“幸好賀斯博沒真對你做什麽話說迴來,賀斯博現在那麽厲害了麽”


    我點頭。不提賀斯博還好,一提他就鬧心,我把子尤的事情跟郞琪講了一遍,惹的郞琪大罵賀斯博人渣


    吃過午飯,惜白吵吵著無聊,讓胡五爺帶他出去玩。


    一隻白狐狸帶一隻白刺蝟出去,太引人注目了,但幻化人形,惜白的古代裝束又太紮眼。


    蘇洛和白楚恆的衣服,他都穿不了,發型也該剪一剪。


    胡五爺想了想道,“惜白,爺帶你去逛街。”


    胡五爺化作人形,將刺蝟的惜白裝在兜裏,叮囑我跟郞琪別出去,別墅有白楚恆布得法陣,而且國卿後苑住的都是達官顯貴,賀家和陰陽家都不敢明著對這裏動手。隻要我倆不出去就是安全的。


    關上房門。


    郞琪說胡五爺太大驚小怪了,膽子越來越小。


    有了巨蟒那一次的教訓,我覺得小心點還是好的。勸郞琪忍一段時間,等孩子出生了,還不是想去哪裏都可以


    我倆待在家裏閑磕牙的時候,門釘突然響了。


    蘇洛他們迴來,是不可能按門鈴的。


    我拉著郞琪沒讓她去開門,郞琪隔著門問了一聲,“誰啊”


    “蘇太太,您的包裹。”


    我從貓眼裏看出去,門外站著的是一個武警打扮的男人,是小區站崗的武警裝扮。


    “你都成驚弓之鳥了我網購了兩件小孩的衣服。”


    郞琪打開.房門,武警打扮的男人將包裹遞給郞琪之後就走了,很稀鬆平常的樣子。


    我搖搖頭,覺得自己真的是太過於緊張了。


    郞琪買了一男一女兩件小孩的衣服。她說不知道孩子是男女,幹脆男女衣服都備著。


    女孩是當下流行的公主裙。而男孩卻是紅色綢緞的古裝小袍子,摸上去絲滑柔軟,也不知是什麽麵料的,盛夏的天氣料子入手涼涼的,很是舒服。小袍子上麵刺繡做工十分細致,繡的長壽花圖案栩栩如生,寓意也好。


    我拿著小男孩的袍子,問郞琪這件哪裏買的,這麽好的料子,網上也有賣的


    郞琪得意的告訴我這是她淘來的,我喜歡的話,她再給我買幾件。


    我的確很喜歡這件衣服的做工和麵料,針腳細致,刺繡精良,更像是手縫出來的,而不是機器。


    “小晴,一孕傻三年,你傻的可不輕現在哪還有手縫的衣服”郞琪見我挺喜歡這件小男孩的衣服,就說送給我了。


    也不知是不是懷孕的關係,下午的時候,我變得特別的困,跟郞琪說了一聲,便拿著小衣服迴樓上睡覺了。


    剛躺在床上,我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一陣雜亂的聲音。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太陽已經落山了,餘暉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如血的紅。身下軟軟的,混合著血腥氣味的草香撲鼻。我從地上爬起來,被眼前景象嚇得險些叫出聲來


    不遠處,背對我站著一個男人,一襲赤紅長袍,寬肩窄腰,腰係白玉帶,後腰別著一隻玉毛筆。身姿修長挺拔,如墨的黑發沒有挽起,隨風在空中肆意飛舞。他的頭發是純色的黑,連殘陽都無法給他的發鍍上顏色,正是這樣濃重的黑,越發襯顯出他一襲紅袍,紅得刺目妖冶。


    男人手裏提著一把劍,傲然站立於如血的殘陽裏。劍鋒染血,鮮血順著劍鋒不斷的滴在泥土裏。男人身前是屍體堆成的小山,人們臉上還保持著死前驚恐的表情。


    我注意看了一下身處的環境,這是一個小村子,坐落在半山腰,房屋都是簡單的木板搭建的,該是一個隱在山裏的小山村。再看那些屍體,他們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被血染過的皮膚黝黑,應該是這座山村裏生活的山民。


    這個背影我並不陌生,是胡五爺但此時他再不是我在地獄看到的戰神,而更像是一個殺人狂魔


    我害怕的向後退了退。


    胡五爺察覺到我醒了,微微側身看向我,山邊殘陽在他身後形成一個巨大圓盤。他站在一片血色之中,微蹙著眉頭,神情悲傷,猩紅色眸子含著一層水霧,淚珠從他臉頰悄無聲息的滾落,滴在他腳邊的青草上,炸開。


    我心頭一緊,悲傷被傳染了似的。我忍住大哭的衝動,心疼又畏懼的看著他,“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胡五爺看著我,該是妖冶無雙的狐狸眼,此時卻閃著悲憫的光。許久,他才開口“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我哭吼道,心尖都跟著疼,疼得我眼淚控製不住的向下滾。


    “是我殺的。”


    “你為什麽要殺他們”


    “為了讓你活著。”


    “弑殺成魔,你會因為這個成不了仙的”


    “我自願的”


    “你喜歡我嗎”話一問出口,我就慌了,我大喊,“我不想知道答案,求求你不要告訴我。”


    胡五爺唇角揚起一抹笑,笑得有些淒涼,“娘子,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的”我脫口而出,唯有這個問題,我不想,更不敢聽他的真心話。


    “我不喜歡你。”


    我心像被刺了一千根針,疼得窒息,我問他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胡五爺不應該在白家麽,就算我要死了,守在我身邊的不應該是白楚恆麽還是說,此時白家已經被滅門了


    我一股腦問了一堆,胡五爺卻看著我不說話了。


    我迫切想知道所有的答案,抬腳衝向他,跑出去了兩步才發現,我竟是沒有腿的確切的說,我的腿是消失了的。


    我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手,手也正在逐漸的消失。


    我心咯噔一下,我死了,我現在是魂魄狀態,而我正在灰飛煙滅


    臉頰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倏地,睜開雙眼。


    胡五爺放大的狐狸臉在我眼前,他站在我身上,舉著一隻狐狸爪,剛剛應該是他打得我。


    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臉,一手的淚水,我竟已是淚流滿麵。


    胡五爺見我醒了,從我身上跳到床上,“小娘子,你怎麽了”


    我側目看他,想到夢裏的場景,心裏又是一陣生疼。我學著夢裏胡五爺的口吻,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胡五爺愣了一下,稍後移開目光不看我,“小娘子,你睡迷糊了吧,什麽真話假話,爺問你,這件衣服哪裏來的”


    胡五爺狐狸爪踩著小男孩的那件衣服。


    衣服已經被撕碎了,露出夾在中間的一層黃色襯子,襯子上畫滿了複雜的符咒。胡五爺說,這是陰陽家的人送來的東西,我剛剛做得噩夢,也是我拿著這個小衣服的原因。如果不是他叫醒我,我就會在夢裏死掉,現實裏也會跟著死的。


    胡五爺多精明,他不著痕跡的扯開我問他的話題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我決定不放過他,我覺得事情不可能像他說的那麽簡單,那個夢太真實了,夢裏的心疼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如果沒有這麽真實的感受,我也許不會這麽迫切的想知道,上一世我們究竟有什麽樣的恩怨。


    我答應白楚恆不再問千年前的事情,但那是對白家,現在我問我與胡五爺之間的關係,總可以吧


    我抱起胡五爺,不讓他逃。


    “胡五爺,我讓你吸血,但你要告訴我實話,上一世,我跟你到底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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