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走後,馮若珩看了賀琴舒一眼,輕聲歎道:“她顯見是氣勢慣了的,想來與家世脫不了幹係,妹妹又何苦惹她。”

    賀琴舒嘟嘴說道:“我卻不管那些,哪怕她貴為公主,也不能這般欺負咱們。”

    旋即皺起眉頭:“但她究竟是何來曆,平心而論,她雖裝扮得不合宜,但樣貌委實不錯,此女如此驕縱,若是日後中選,姐姐到了宮裏頭,豈不是仍要受她的氣麽。”

    萱兒此時怯怯說道:“我聽旁的丫鬟說,她是練城陸正丁大人之女丁喜梅,咱們這個客棧的秀女之中,她父親的品級是最高的……”

    賀琴舒聽了冷哼一聲:“品級高又怎樣,別說有那許多京官壓著,便是外官,在京城置下宅院的也不是沒有,她家世若真那般好,便不會與咱們擠在這小客棧中了。”

    馮若珩又勸了幾句,賀琴舒這才作罷,待到小二送來晚飯,見隻是些清粥小菜,連饅頭也是按人數數好的,不由得又惱了,正欲起身罵時,馮若珩急忙將她攔住,溫言勸道:“妹妹不必動氣,若想吃什麽,再吩咐他們另做也便是了。”旋即微微一笑:“聽聞京城老鋪的點心極好,晚間咱們且出去散散,順便買些迴來嚐嚐,如何?”

    簡單吃過晚飯,賀琴舒挽著馮若珩,興興頭頭地來到街市之上,走到一座茶樓之前,馮若珩驀地停下腳步,目不轉睛地盯著門上的匾額,唇邊現出迷人笑意。

    賀琴舒隨著她的視線看去,見那黑漆匾額之上寫著“香頤茶樓”四個大字,字體清峻,遒勁有力,卻看不出旁的什麽,便納罕問道:“馮姐姐,你怎麽了?這牌匾有何玄機?”

    馮若珩迴過神來,登時顏麵緋紅,羞澀笑道:“這牌匾是皇上題的,我……我認得他的字……”

    賀琴舒聽了作勢要倒,馮若珩將她扶住,輕咬櫻唇,吃吃笑道:“好啦,我以後不再提他了便是……”

    一晃六天過去,居住在“康寧”客棧中的各位秀女每日隻忙著休憩裝扮,倒也相安無事。

    入宮待選這日,天色還未放亮,賀琴舒便已起身,她依著幾日來籌謀的樣式為馮若珩梳了頭、上了妝,站得遠些,嘖嘖讚道:“好一位絕代佳人,皇上的脾性我雖不知,但若換了是我,定要早早將姐姐接進宮去。”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忽聽外麵一陣嘈雜,她們對視了一眼,賀琴舒沉穩說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姐姐隻管在屋裏待著,不拘什麽,隻作不知便是。”

    說著,她轉向蘇大娘說道:“勞煩大娘出去看看,莫要誤了姐姐的行程才好。”

    蘇大娘依言出去,稍後迴轉,眉開眼笑地說道:“真是老天開眼,那丁小姐不知吃了什麽,一早起來便上吐下瀉,眼看著臉都黃了,那邊亂成一團,正忙著請郎中來瞧呢。”

    馮若珩聽了蹙起眉頭:“怎麽偏今日病了呢?她雖驕縱些,但那日之後待咱們也算客氣,何況她質素不差,想來當真可惜……”

    令大家意外的是,車馬來時,丁喜梅仍強撐著上了車,隻見她麵色蠟黃,眉頭緊蹙,想是十分難過。

    馮若珩攜萱兒登上馬車,賀琴舒站在車下,伸手拉住馮若珩雙手,微笑說道:“琴舒雖不能陪姐姐前去,但心中早有了七分把握,姐姐天生麗質,與皇上又頗為有緣,定能雀屏中選的。”

    馮若珩麵色微紅,眼中卻閃現盈盈喜色,點頭說道:“如此,便借妹妹吉言了……”

    秀女們的車馬陸續啟程,賀琴舒心中大石落地,見桌上仍擺著胭脂水粉,不由來了興致,給自己也上了淡妝,又梳了最心儀的“丁香結”。

    她早上起得太早,打扮停當,忽覺困意如潮,便伏在桌上打起盹來。

    睡得正香,忽覺有人用力搖晃她的身體,隻聽那人帶著哭腔說道:“賀姑娘,您快些起來,不好了不好了……”

    賀琴舒一驚而起,卻見隨馮若珩同去的萱兒哭著站在眼前,她穩了穩心神,扶住萱兒肩膀問道:“莫要著急,你慢慢說,馮姐姐怎麽了?”

    萱兒邊哭邊道:“我們,我們本來已經到了鳳棲苑,怎知丁小姐驟然嘔吐,不偏不倚,正正吐了我家小姐一身……小姐不便抽身,便仍讓我隨馬車迴來報信……”

    賀琴舒聽了心急如焚,急忙找出一件能與馮若珩今日妝容相配的豔色衣裙,用絹布包了,與萱兒一道匆匆出了門。

    剛走到門口,她們恰與被丫鬟攙扶著迴來歇息的丁喜梅撞個正著,見到賀琴舒,她口唇微動,卻無力支撐,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

    賀琴舒和萱兒乘車馬趕到鳳棲苑門前,卻被門前守衛攔下,任她們磨破了嘴皮,兩名守衛仍是聲色不動。

    正在焦急,一名身著盛裝的嬤嬤走了出來,見到賀琴舒,她不由一怔,旋即蹙眉說道:“姑娘可是候選秀女?如何來得這般遲?”

    賀琴舒急忙走上前去,賠笑說道:“這位嬤嬤,我是來為威城令書之女馮

    若珩送衣服的,她適才不小心弄髒了衣裙,若便這般麵聖,隻怕大為不妥,勞煩嬤嬤幫我把衣裙送進去吧。”

    那嬤嬤聽了緩緩點頭,卻並不應允,隻是仍望著賀琴舒。

    賀琴舒眨著眼睛想了片刻,不由在自己額上狠狠拍了一下,她來得匆忙,竟忘了帶些銀兩,而看這位嬤嬤的意思,若不行些好處,隻怕是難以如願……

    正在懊惱,忽覺嬤嬤的眼光一直盯在自己腰間,賀琴舒不由一驚,糟了,那是慕容釋晟的玉佩……

    略一思忖,賀琴舒從頭上拔下白玉簪子,又將翡翠耳墜摘下,連手上的銀鐲一並塞到嬤嬤手上:“這位嬤嬤,請您行個方便吧。”

    嬤嬤又看了玉佩一眼,悻悻說道:“姑娘請迴吧。這是宮裏頭的規矩,並非我一人能說了算的。何況皇上就快到了,此刻進去,隻怕已然遲了……”

    正在拉扯,一個衣飾華貴的太監走了過來,他輕嗽一聲,沉聲說道:“辛嬤嬤,選秀就快開始了,事關多少官家小姐的前程,你卻與人在此吵鬧,傳揚出去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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