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反複迴拖進度條,一遍遍地盯著黑暗中傳來的聲音,每聽一次,心中的那份壓抑感就更重一分。


    一直到筆記本的電池沒電了,在場的人才像是解脫了一樣,全都長鬆了一口氣。


    老魏慢慢將筆記本屏幕蓋上,語氣異常沉悶地說:“我接觸你們這個行當也有十年了,可類似的事……卻從沒見過。深淵底下的東西,有可能就是……就是……咱們這個世界的終極秘密。”


    起初他的語氣隻是沉悶,到後來就變成顫抖了。


    麵對這樣的事情,老魏作為一個科考人員,他的感受、想法,與我或者老左似乎都有著很大的差異。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大家互相都看不透對方。


    我此時正在想的,是雙星體的事兒。


    吳林曾經說過,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雙星體,說什麽,地球曾經在公轉的過程中撞上了一顆名為忒伊亞的行星,後來兩顆星體的殘骸合為一體,成了現在的地球,而在那次劇烈的碰撞中,地球內部也出現了一個怪異的奇點,也就是吳林常常提起的四重空間。


    當時我曾以為,所謂的地球與忒伊亞發生碰撞,有可能隻是吳林的一種猜想,可後來我查閱了大量資料,竟發主流科學界普遍認為,之所以會有月球存在,就是因為地球和忒伊亞碰撞後,一部分星體碎片沒能歸攏入雙星體內部,才慢慢在引力作用下形成了一枚新生的衛星。


    忒伊亞不是吳林杜撰傳出來的,主流科學界也普遍承認它的存在,那麽是不是就可以武斷地認為,所謂的四重空間,真的就是兩星碰撞的產物。


    我也曾記得吳林曾說過,也許在我們無法企及的第四個唯獨中,有一雙巨大的眼睛正默默俯視著我們這個世界。


    一想到這裏,再想想深淵中傳來的喘息聲,我心中就油然升起了一股莫大的恐懼。


    當然,所有的所有,都隻是我的感覺和推測,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我是對還是錯,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當年建造暗房的許瞎子肯定知道那個深淵的存在,不周山的祖巫很可能也知道這一點。


    苗疆大山延綿千裏,比泅水蕩更隱蔽的地方不是沒有,比泅水蕩更適合施工的地方也不是沒有,可為什麽許瞎子要把暗房建立在這裏,他究竟看中了這裏的什麽?


    不周山、吳林、雙星體、深淵、長生丹、祖巫、洛成己、許瞎子、陰曹地府,此刻,這一個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字眼,竟在我的腦海中練成了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長線。


    “仉老大,有人找。”


    劉尚昂的聲音忽地出現,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迴了迴神,就見他正掀起帳簾朝我們這邊張望,在帳篷外麵還站著一個滿臉羞容的女孩子,是琳兒。


    老左也迴了迴神,替我問一句:“誰找他?”


    劉尚昂的迴答非常簡練:“咱們救迴來的一個姑娘,就是八個新娘裏長得最水嫩的那個。”


    他這麽一說,躲在帳外的琳兒瞬間臊紅了臉。


    我稍微轉轉腦子就知道琳兒幹什麽來了,心裏不禁有些抵觸,不過我也知道,有些事抵觸也沒用,最好盡早解決,拖久了反而不好。


    “我去去就來。”一邊說著,我就低頭鑽出了帳篷。


    劉尚昂一臉壞笑地看著我,琳兒依舊躲在帳門旁,生怕我看見她似的。


    我朝琳兒招了招手:“借一步說話。”


    說著我就朝營地外麵走,琳兒踏著輕盈的步子跟了上來,劉尚昂也想跑過來看熱鬧,被老左揪住領子拎進帳篷裏去了。


    出了營地以後,我便帶著琳兒來到了臨近湖澤的一片空地上。


    琳兒見我停下了腳步,才開口說:“婆婆來了。”


    鬼陰山這邊的事已塵埃落定,我估摸著古婆婆也該來了,琳兒的話在我看來不算意外。


    接著,琳兒又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似的,聲音都變得比之前大了幾分:“你們贏了鬥婚,接下來……接下來就沒有什麽打算嗎?”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看樣子咱們是該好好聊聊了。”


    琳兒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你想聊什麽?”


    “聊聊咱們的事兒,”我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想了想,又將煙盒塞迴去了:“琳兒啊,你對我的心意呢,我是知道的,但你知道我怕什麽嗎,怕就怕,我了解你的心意,但你自己並不了解自己的心意。”


    “哪有……自己的心意,自己當然清楚了。”琳兒紅著臉說。


    “其實吧,琳兒,你之所以看上我呢,並不是真覺得我哪兒好,而是因為你沒得選。”


    “瞎說,誰……誰看上你了!”琳兒先是羞怒,過了小片刻才反問:“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你沒得選啊。古婆婆跟我說了,說你是蠱術、毒功一起練,等到境界大成,身上的毒性堪比鐵屍毒,如果這世上沒有能承受住鐵屍毒的男性,等待你的很有可能就是孤獨終老。話是不太好聽,可古婆婆就是這麽跟我說的。”


    琳兒終於明白我到底要和她聊什麽了,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我接著說:“你看啊,咱們倆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從認識到現在,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沒多長吧,而且這其中的大部分時間,還都是在金家老宅度過的,在那種環境下別說談感情了,心態能穩定下來的時候都不多。從咱們剛見麵開始,你所表現出來的……熱情吧,就和咱們之間熟悉程度不相稱,其實這就足以說明啊,你之所以接近我,就是因為沒有其他選擇。”


    說話的時候,我的語氣是半開玩笑式的,希望不會造成琳兒的不適。


    可這些話她聽在耳朵裏,好像還是有些難以接受,臉色比剛才還難看。


    看樣子在這種情況下講大道理不是明智的選擇,我幹脆就直接拋出主題了:“其實呢,你也不是沒有別的選擇,我前段時間煉出了一種禦毒丸,這種藥沒有副作用,而且藥效強,完全可以抵禦鐵屍毒……”


    沒等我說完,琳兒就開口將我打斷了:“可這樣有什麽不好麽,你們這些男人不都喜歡女人倒貼麽?”


    合著我剛才說的話,這丫頭壓根就沒聽進去。


    我想了想才開口道:“倒貼啊……我們喜歡有人倒貼,說白了那就是喜歡占便宜,哈哈,便宜嘛,誰都愛占點兒。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兒啊琳兒,如果我真的跟你好了,那我的感情就是高高在上的,你的感情就很卑微。兩個人談感情,最基本的前提就是平等,你像社會地位、經濟能力這一類的東西,是很難保持平等的,但兩個人的感情必須平起平坐,這樣才能互相尊重,如果沒有平等作為前提,感情也無法維持太久。”


    “這些大道理……你留著說給自己聽吧!”


    琳兒突然嚷了這麽一聲,就氣衝衝地扭頭走了。


    我覺得吧,琳兒之所以生氣,主要還是因為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等她冷靜下來,好好反思一下,就能漸漸理解我的話了。


    迴到帳篷的時候,老左笑嗬嗬地問我:“怎麽著,走了桃花運了?”


    我無奈地歎口氣:“這哪是桃花運啊,我這是桃花劫。”


    此時老魏已經為電腦換了電池,開始帶著湯剡和黃辰羽分析音頻數據。


    看著他們三個在哪忙碌個不停,我就隱有預感,不管他們怎麽折騰,都無法從這些音頻中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


    果然,從下午忙到了晚上,老魏依然沒有任何收獲,巨大的挫敗感幾乎讓他失去理智,要不是湯剡和黃辰羽攔著,老魏差點就把電腦給砸了。


    我笑著安慰老魏:“我們這個行當裏的事兒就是這樣,有時候你研究半天,也研究不出什麽門道來。這種情況我和老左都常常遇到,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老魏低頭沉思了半天,忽地抬起頭來,一臉興奮地說:“不對,也不是整個行當都這樣。你們倆經曆的事兒,比我在組織上碰到的那些個雞毛蒜皮可有意思多了。”


    當時他興奮到整個人都快炸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老魏便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深淵的研究上,一天隻睡幾個小時,其他時間都在研究無人機采集到的各種數據。


    這個無底深淵,幾乎成了老魏心中的魔障。


    期間仉寅給我打來電話,說設備都已經準備好了,但運進山裏還需要幾天時間,我讓他盡快迴渤海灣幫我注冊一個地質勘測公司,運送設備的事可以交給李淮山來處理。


    打完這通電話的當天下午,老魏說他現在已經掌握了關鍵數據,對深淵的考查極可能在之後的幾個小時裏出現重大突破,而幾乎就在老魏來找我的同一時間,我看到兩輛軍車從山路上駛了過來。


    第二撥人,終究還是來了。


    莊有學盡管不情願,但還是帶上了老左,到山路那邊接人。


    我則找來了掌東海,讓他先設法摸一摸這撥人的底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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