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棵樹就像是鐵鑄的一樣,上麵布滿了鐵鏽的腥味,手感也非常堅硬,它的樹冠和多餘的枝杈好像也被砍去了,隻剩下一根幾乎筆直的樹幹,如果不是看到樹皮的紋理,和樹腳下腫起來巨大根係,我和吳林很可能將它當成一根普通的鐵柱子。


    吳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快速趴在樹身上,反複聞了聞從樹身散發出來的鐵腥味兒,片刻,他迴過頭來對我說:“這不是鐵鏽味兒,是幹血的味道。”


    經他這麽一提醒我才想起來,鐵樹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和我之前聞到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兒一模一樣。


    血腥和鐵鏽的味道本來就很相似,因為血紅蛋白中就含有鐵元素。尤其幹涸的血液,那味道和鐵鏽的差別非常小。


    隻不過樹身上布滿了鏽跡一樣的東西,所以當我在樹前聞到那股腥味兒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認為那就是一股鐵鏽味兒。


    正是因為親眼看到了這棵鐵樹,吳林才想起來,他曾在完整的文檔裏看到過一段描述,說是在仙人洞裏有一棵樹,可以吸使新鮮的血液,這種樹在吸飽血之前,和普通的樺樹很像,但它吸飽了人血以後,表麵就會變得非常堅硬,如同鋼鐵,樹身上原有的斑紋也會變成鏽層的樣子。


    而且這種樹的根係特別發達,可以在地下延伸幾十公裏。


    吳林環抱著雙手,若有所思地說:“我記得這種樹好像有個很特殊的名字,好像叫……想起來了,文檔上說,這種樹古名‘屍守’,如今已經絕種了。”


    屍守?《魯班書》上的“鐵樹開花”陣,據說就魯班曾在夢中見到守屍樹,因此得到靈感,才設計出來的,不過書中對於這棵守屍樹隻是一筆帶過,沒有任何詳細記載。


    不知道魯班夢到的“守屍樹”和吳林口中的“屍守樹”,究竟是不是同一個東西。


    我問吳林:“你還記得,不周山的文檔裏為什麽提到這棵樹嗎,前後文你還記得嗎?”


    吳林搖頭:“當時我也隻是匆匆掃了一眼,記不清了。”


    我還是不肯放棄:“你知道這棵樹的樹頂上放了什麽東西嗎?”


    吳林依然搖頭。


    我迴頭看了眼李淮山,李淮山抬手指了指樹頂:“隻有這一條路。”


    確實,剛才我朝殉葬坑裏的打光的時候,隻看到大坑周圍石壁環繞,如今我們除了順著屍守樹往上爬,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我拿出登山釘和登山錘,嚐試著在樹身上鑲下釘子,一邊扣掛登山索,可沒想到樹皮比想象中堅韌得多,我連著打了好幾錘,登山釘的釘頭打在樹皮上,崩出了大片火星,可一直到釘頭都被我給砸崩了,鐵樹表麵也隻是出現了一小塊破損。


    還是小黑提醒我,可以試試檮牙,我才拔出檮牙,試著在樹皮上切了兩下。


    這棵樹上本沒有邪氣,可牙刃一碰到它,竟瞬間變得鋒利起來,別說是硬鐵了,檮牙切精鋼都跟切豆腐似的,我隻消稍稍用力,整個牙身就沒入了樹皮裏。


    我問小黑這是怎麽迴事,小黑說,這棵樹上也有一股陰曹地府特有的味道,並告訴我,但凡邪氣,大多都有一點類似的氣味,隻不過沒有這麽醇厚,檮牙遇邪氣變鋒利,其實也是因為感應到了這股味道。


    就在小黑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檮牙上已泛起了微微藍光,以前,隻有在遇到十分強悍的邪氣時,它才會發出這樣的光芒。


    說真的,我發現小黑比我想象中要聰明,不過大黑可能和我想象的一樣笨。小黑和我說話的時候,他站在一旁,完全就是一臉懵神的表情,像個小呆瓜一樣。


    我先用檮牙在屍守樹上切一個深槽,登山釘就很容易打進去了,就這樣一路打釘、掛索,前後也沒用多長時間,我就背著大小黑和鐵錘登上了樹頂,吳林緊跟在我後麵躥上來,李淮山他們幾個速度稍慢,估計還得再過一陣子才能上來。


    吳林端著手電,在樹頂上來迴掃著光,之前我在樹下看到的東西,是個很厚的石蓋子,吳林將光線打在蓋子上的時候,還能看到蓋子上鏤空雕出了兩個手柄似的東西。


    隨後吳林又將光束打向了西南方向,被光線照亮的石壁上顯現出了一個直徑在兩米左右的洞口,洞形非常規則,一看就是人工開鑿出來的,在洞口中,連著一條筆直的通道,我看到這條通道裏好像還立著一些尺高的小石像。


    因為兩個石像就立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所以我很確定這些犬齒交錯般立在地上的東西不是石鍾乳,不過由於長年腐蝕的緣故,石像表麵的紋路已經變得很淺,也看不出它們原本的模樣了。


    吳林說:“中間應該有座橋。”


    我點了點頭。


    剛剛我就留意到了,洞口外延伸出了一個很短的小石台,那個台子比洞口底部還要低出十多公分,估計在這個小石台和樹頂之間,原本還搭著一條木橋梁,因為洞口是圓的,無法搭上太寬的木板,所以工匠們才在那裏打了這麽一個小型的石台。


    隻不過這麽多年過去,木頭打造的橋身早就爛沒了。


    李淮山他們還沒上來,我和吳林又朝洞口中觀望了一陣子,沒發現什麽異常,於是就又將注意力轉到了腳邊的大石蓋子裏。


    我俯身趴在地上,用工兵鏟敲了敲石蓋的底座。


    吭——吭——


    敲擊聲很響,也很空洞,我懷疑在石蓋子下麵,應該是個比較大的空腔。


    我問吳林:“要打開看看嗎?”


    吳林隨口甩了句:“隨你。”


    他嘴上這麽說,可眼睛卻一直盯著石蓋底座,顯然很像看看底下到底有什麽。


    趁著現在沒人,我就把心裏麵最大的疑惑問了出來:“吳林,你這次跟著我進仙人洞,不是為了找四重空間吧?”


    吳林點了點頭:“我這次來,隻是想幫左有道一個忙。”


    他這說,我就有點聽不懂了:“什麽意思?”


    吳林的迴答依然讓人摸不著頭腦:“我懷疑,藏在仙人洞裏的東西,可能是壓製那個人的關鍵。”


    “壓製誰?”


    “一個不能說的人。”


    “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幫左有道了?”


    “我幫他,其實就是幫我自己,有些事,我需要借左有道的手幫我解決。”


    “什麽事兒?”


    “暫時保密。”


    你說了半天,這不跟什麽都沒說一樣麽。


    我沉默了小片刻,又問了句:“你和左有道交過手了?”


    吳林點頭。


    “他怎麽樣?”


    “很強,在我見過的人裏,他是除仉恆和那個人之外最厲害的一個。不過你也不用灰心,你現在和左有道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了。”


    說到這兒,吳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又補充道:“仉若非,你身邊這些人,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你的,左有道身邊的人也配不上他,如果你將來有機會,可以嚐試著和他組隊。”


    我歎了口氣:“這種事我也不是沒想過,可左有道忙著對付葬教,哪有時間管我的事兒啊。”


    吳林先是點了一下頭,片刻,他又開口道:“估計寄魂莊和葬教很快就要正麵開戰,如果左有道輸了,他的那份責任,很快就會落在你和蓋棟身上。”


    我也是驚了:“你還知道蓋棟?”


    “聽說過,沒見過。”


    吳林簡短地迴了這麽一句,然後就閉上了嘴,顯然是不想就眼下的話題繼續深聊下去了。


    正好這時李淮山和黃玉忠已經爬上樹頂,我也就沒再追問。


    吳林將光束打在石蓋的把手上,我伸出雙手抓穩了把手,試著提了兩下,石蓋的重量至少在一噸半左右,我用上了吃奶的勁兒,也隻能將它微微提起,卻無法將它挪開。


    不過在石蓋稍稍被抬起的時候,從蓋底露出的縫隙裏躥出了一股涼風,蓋子下麵確實有個很大的空腔。


    李淮山和黃玉忠本來還想過來搭把手,我擺擺手,示意他們別費勁了,這麽重的東西,貿然上手去抬很容易受傷。


    後來還是吳林拿出了槍油,灑在了石蓋周圍,大家先一齊發力將石蓋稍微推偏一點,讓蓋底壓在槍油脂上,隨後我又用肩膀盯著石蓋邊緣,用盡力氣猛推,再加上槍油的潤滑作用,才將石蓋給推開了。


    石蓋下方的空腔比我想象中要小,這是個長方形的空槽,兩米長、半米多寬,從輪廓上看,倒像一口鑲在樹頂裏的棺材。


    李淮山將光束打進空槽裏,借著光,我就看到四麵槽壁都十分粗糙,而且反射來的光也有些油亮。


    我俯下身子,試著摸了摸其中一麵槽壁,上麵的溫度極低,像是堅冰一樣,隨後我又拿出刻刀,從槽壁上刮下了一點粉末。


    就是這麽輕輕的一刮,立刻就有一股極強的怨氣從槽壁的破口上噴湧而出,隻一個瞬間,我的心境就受到了影響,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燥氣。


    我不敢怠慢,立即凝煉一口念力,靠著定神術穩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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