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茹大清早跑跳蚤市場幹什麽去了?


    以前我曾聽仉立延說過,城南跳蚤市場在49年之前曾是一個中等規模的陰市。


    在我們這個行當裏,陰市和鬼市的意思差不多,在那裏買賣的東西,都是尋常人很難見到的一些寶器、法器,在這樣的地方,時常也能見到做“過陰”、“算骨”這一類生意的人,但鬼市是受到行當認可的,陰市則在曆朝曆代都不為行當所承認,在裏麵做生意的人,也大多是一些被行當通緝的邪修。


    雖說行當裏的人都不認可陰市,但對於陰市大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在陰市中做生意的,還有很多是得了道的精怪,這些家夥沒有別的收入來源,想在人間混口飯吃,隻能靠陰市。


    倒不是說行當裏的人有多厚道,你想想看,如果你斷了這些精怪的口糧,它們肯定會到處作亂,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仉立延說跳蚤市場的前身就是民國年間的陰市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什麽人會在那麽邪性得地方做買賣,就算真在那種地方開了店鋪,擺了攤位,用不了多久生意也黃了,可據我所知,這個跳蚤市場已經存在很多年了,而且裏麵的店鋪大多都是開了很多年的老店。


    當時我就在想,說不定這個陰市還在,所謂跳蚤市場,隻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


    不過因為這兩年手頭事兒太多,我一直沒工夫去查證這個想法。


    掌東海顯然也對跳蚤市場的來曆所有了解,這會兒特意湊到我耳邊說:“王慧茹去的那個跳蚤市場,有點邪性。”


    我撇了下嘴巴:“何止是有點,那地方原來不是個陰市嗎?”


    “你知道這事兒啊?”


    “我當然知道。不行,下午我得去跳蚤市場看看,你在學校裏多安排幾個人,我擔心邪陣可能出現動蕩,得盯緊點。”


    “你還是留在學校吧,我讓其他人去就行。”


    “萬一陰市藏著厲害的妖物,你的人恐怕應付不了,必須得我去。下午就不用讓人幫我頂班了,我下午沒課。”


    “行啊,我去安排安排,迴頭和你一塊兒去。”


    我留意到掌東海說話的時候,習慣性地將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在左手無名指上,輕輕搓了兩下,好像他的左無名指上本來應該有一枚戒指。


    最近接觸多了,我發現這家夥經常做這個小動作,但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


    正好到了飯點,掌東海迴去做布置,我就去食堂打飯,順便也幫他帶一份。


    在食堂裏,我先是碰到了佐佑,一看這小子隻吃饅頭鹹菜,我幹脆大方一點,帶著他到食堂三樓開小灶,這裏本來就是老師們吃飯的時候,我剛幫佐佑打好飯,一迴頭,就碰到了邵可唯和劉璐。


    劉璐好像完全忘了便當的事,都變得很熱情,讓我很是難受,邵可唯今天有點拘謹。


    我明白邵可唯什麽拘謹,但沒點破。


    原來,你的小姑就是劉璐啊?


    不就是擔心中午和我一起吃飯被劉璐看到麽,直說不就行了,還要編瞎話騙我。


    我捏著兩個盛滿飯菜的大餐盤迴到佐佑身邊坐下,劉璐也拉著邵可唯坐在了我對麵。


    邵可唯一落座,就趕緊說了句:“我小姑今天沒來。”


    我說:“理解理解。”


    劉璐一臉的好奇:“你們在說什麽呀?”


    我和邵可唯都沒接她的話茬,我將一個餐盤推到佐佑麵前,讓他多吃點,邵可唯裝模作樣地看手機。


    劉璐又換了話題:“今天晚上我有個朋友要開生日趴,仉老師有時間嗎,咱們一起去吧。”


    我趕緊擺手:“不好意思,沒空。”


    “你晚上有約了?”劉璐追問道。


    我看了她一眼,轉而朝邵可唯笑了笑:“我今天晚上得出去抓妖精去。”


    邵可唯白了我一眼。


    這時候佐佑突然湊過來了:“仉老師,你到底是幹什麽的呀?”


    “你都叫我老師了,你說我是幹什麽的?”


    “可我覺得吧,你肯定不隻是一個曆史老師。老師你別看我這樣,我也是練過兩天散打的,正常人哪有你那麽重的拳,一拳都能把水泥牆給打崩了,人類根本就打不出這麽重的拳來。還有你的力氣,也太大了,和你的體型根本不成正比啊。”


    我不由地樂了:“越說越離譜,照你這意思,我不光不是老師,連人類都不是了?那我不是人是什麽,鬼啊?”


    邵可唯也笑著插嘴:“你和佐佑還挺聊得來,以前從來沒見過佐佑對別的老師這麽尊敬。”


    佐佑一邊嚼著嘴裏的食物,一邊還口齒不清地說:“別人能和我仉老師比嗎?邵老師,你以後要是和仉老師好了,我也尊重你。”


    邵可唯頓時拉臉,我也瞄了佐佑一眼:“說得什麽話?任何一個老師你都要尊重,無條件尊重。”


    佐佑張了張嘴,又想說話,我搶先一步讓他把話憋了迴去:“好好吃你的飯!”


    等佐佑縮了縮腦袋安靜下來了,我又轉頭衝邵可唯笑:“剛才的話應該這麽說,如果你和我好了,佐佑會更尊重你。”


    哐!


    劉璐將自己的餐盤用力砸在桌子上,猛地起身,氣衝衝地走了。


    “你這個人真是的!”邵可唯埋怨我一聲,也起身跟了上去。


    我看劉璐和邵可唯都沒動自己餐盤裏的東西,加上她們吃得少,盤子裏也沒多少東西,我就將兩個盤子都推到了佐佑麵前:“多吃點。以後記住了啊,對老師一定要尊重,你看你邵老師,這麽好的老師,你不尊重她她多傷心啊。也有一些老師可能確實不那麽好,可你就算心裏頭煩他們,表麵上也得保持尊重。如果我聽說你又和其他任課老師杠上了,我就收拾你。”


    佐佑衝我“嘿嘿”一笑,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飯。


    我帶著一份盒飯迴到辦公室的時候,掌東海已經在等我了,我見他背了一個很大背包,問他這是幹什麽。


    這麽一問才知道,包裏裝的全是各式各樣的法器,他們景字脈的人一向以來都隻和行當裏的“人”打交道,雖說也學了不少術法,但沒有對付鬼物精怪的機會,在掌東海看來,既然跳蚤市場很可能潛伏非人的東西,早些做足準備肯定是沒錯的。


    我說你帶這麽一堆法器進去,那些妖精老遠就會察覺到法器上的靈韻。這就好比背著一堆炸藥進火車站,就算你本來沒有什麽惡意,也會被當作恐怖分子給抓起來,白癡才能幹出這麽寸的事兒來!


    最後我讓掌東海隻帶兩件趁手的法器,其餘的都放下。


    景字脈的人早就在青平路路口放了一輛車,上車以後,我讓掌東海先把飯吃了,我來開車。


    臨踩下油門的前一刻,我問了掌東海一句:“王慧茹還沒迴學校?”


    “沒呢,”掌東海扒開盒飯的蓋子,說:“她每次去跳蚤市場,都會在那裏待一整天,至少得明天上午才能迴學校。”


    “聯係你撒出去的眼線,讓他們把目前查到的所有信息都發過來。”


    “那我是先聯係他們,還是先吃飯啊?”


    “你先吃飯,快吃。”


    從學校到城南跳蚤市場,車程將近半個消失,掌東海用了不到十分鍾就吃完飯,隨後他就將眼線們將所有調查結果全都發了過來。


    景字脈的效率果然超乎想象得高,僅僅用了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基本將王迪給摸透了。


    這個王迪手底下確實有黑色產業,而且這小子可以說是黃賭毒均沾,不過他藏得非常深,這次要不是景字脈出手,這貨還指不定要逍遙到什麽時候呢。


    像這樣的大惡,必須連根拔起,不能放過他的任何一條生意脈絡。


    也許是因為景字脈的人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王迪身上,王慧茹的情況反倒沒摸得那麽透。


    據景字脈反饋的信息來看,王慧茹十年前曾在泰國做了半年導遊,泰國話說得很流利,迴到國內以後她就進七中當了老師,不得不說這個人還是有能力的,教學能力非常強,最初人際關係也搞得很好,本來三年前就能提拔成副校長了,可當時的校長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她提起來,死死地壓著她。


    同年,這位壓製過王慧茹的校長去世,怪異的是,校長過世沒多久,學校裏主管教學的副校長就辭職了,說是下海經商去了,但我估計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他辭職以後,王慧茹就成了代理副校長,不過沒多久就有新的校長調到了七中,副校長的位置也由原高三級部的級部主任擔任。


    一個月前,王慧茹和副校長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吵一架,三天以後,這位副校長就因為肝病進了醫院,王慧茹代理了他的位置。


    我隱隱有種感覺,這個王慧茹,說不定和不周山,以及南洋的一些邪派勢力有聯係。


    其實在我得知不周山跑到七中布置邪陣的時候,我就懷疑這個學校裏很可能有人接應他們,這兩天在校園裏轉得多了,見識到了邪陣的複雜,我越發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那麽複雜的陣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布置出來,如果沒有人從旁把風,很容易露出馬腳。


    不過在今天之前,我還真沒懷疑過王慧茹,因為我總覺得,接應不周山的人,大概也是一個有修為的人,但現在想一想,七中離仉家那麽近,如果不周山真把一個身懷修為的人安排進去,反倒容易被仉家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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