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半夜佐佑才睡醒,掌東海很早就走了,他怕我剛入職就曠工,會被學校開除,之所以走得早,也是為了幫我掩蓋曠工的事實。


    別忘了景字脈的人可是會易容的,掌東海找個人幫我頂班,也不是什麽難辦的事。


    掌東海說過,在我們老仉家,隻有兩個人是他們景字脈模仿不了的,一個是二爺,另一個就是我。二爺的提醒和炁場都太奇特,我隻是炁場比較特別,畢竟天天將幽冥通寶帶在身上,久而久之,渾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陰氣。


    不過學校裏的同事又感應不到炁場,隻要景字脈的人打扮成我的樣子,他們也辨認不出來。


    晚上我單獨帶著佐佑吃了頓清淡的,飯間我問他未來有什麽打算,他說他從沒想過以後的事兒,過一天算一天吧。


    你能相信這種話是從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嘴裏說出來的麽?過一天算一天,打算混吃等死麽?


    我說:“既然你沒有具體的打算,那我就幫你打算打算吧,明天上午我把高一到高三的所有課本全給你準備好,你開始按照我給你設計的節奏自學這三年課程,以你現在的成績,正常聽課肯定是跟不上的,你幹脆也甭聽課了,就按自己的節奏自學,如果別的老師打斷你,你就讓他們來找我。”


    佐佑隻是低著頭,悶悶吃著自己的飯,沒有迴應我。


    我告訴他,他這些年散漫慣了,突然讓他正兒八經地學習,他一開始肯定不適應,不說別的了,就是坐在一個地方時間久了,他都會迴身難受。可隻要熬過了前兩個月,我保證他能夠完全適應學習的狀態。


    除了這些,我還說了一些很細碎的事情,包括我的記憶方法,還有實用交給我的一些思維方式,我也多少說了一些。


    起初佐佑隻是悶頭吃飯,一直到我把話說完了,他才點了點頭,用很小地聲音應了聲:“嗯。”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夾起一撮娃娃菜放進佐佑的碗裏。


    這孩子其實不像想象中那麽叛逆,他隻是需要有個人關心他,不過前提是,這個人必須能壓住他,不然也很麻煩。


    第二天一早,我到英語備課組被佐佑補假,邵可唯現在是十三班的代理班主任,佐佑補假的事兒得找她。


    我來到英語辦公室的時候,正好劉璐也在,我禮貌性地和她打了個招唿,她就湊了過來,站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問:“你昨天晚上沒迴宿舍啊?”


    “最近我都不住宿舍。”我簡短地迴應一句,就走到邵可唯旁邊,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從我進門開始,邵可唯的態度好像就特別冷漠,我坐下的時候,她頭也不抬地說:“下一節是我的課。”


    這話的意思我聽出來了,她是想說她在備課,讓我不要打擾她。


    我心裏就琢磨,邵可唯不會是吃了氣,遷怒到我身上來了吧,不過我來找她是為了正事兒,所以也沒想得特別深,隻是對邵可唯說:“我過來幫佐佑補這個假,另外他的事兒,我覺得有必須和你商量商量。”


    邵可唯這才抬起頭來:“幫佐佑補假?”


    “昨天中午我帶著他出去喝酒,這小子喝大了,下午就沒來上課。”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佐佑本來就很少來學校上課,大部分時候他都在學校附近的幾個球場裏溜達,一個學期下來,上的課絕對不超過二十節。


    不過當時邵可唯沒說這事兒,她瞪大了眼:“你帶著佐佑出去喝酒了?仉若非你有病吧!”


    別說,邵可唯就是瞪眼的時候,也挺漂亮的。


    “你別糾結這個,”我放平語氣說道:“以佐佑現在的成績,正常上課聽講肯定沒什麽用了,我讓他按照我設計的計劃自學高中三年課程,這小子要是肯下力的話……考個三本應該問題不大,不過英語這塊兒比較麻煩,我今天來隻要也是想問問你,記單詞背語法的時候,有沒有比較快的方法?”


    邵可唯想了想,說:“佐佑的基礎比較差,先別去考慮語法,先背單詞、做閱讀理解,考察單詞量夠用的低級標準,就是做閱讀理解燒丟分。閱讀理解上去了,再考慮作文和聽力,就是……剛開始聽聽力的時候,不要去看題,也別做題,把聽力的內容寫下來,就相當於聽寫了,剛開始他肯定聽不全,能聽懂多少就寫下多少。像這樣的訓練多了,聽力和作文成績都能提一提,也利於培養語感。有了語感,再學語法就比較好學了。”


    說完了這些,邵可唯才想起來問我:“佐佑這孩子,真的肯聽你的話嗎?”


    我笑了:“我們倆臭味相投。”


    邵可唯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旋即她又冷了麵孔,甩給我一個白眼。


    怎麽迴事這是?我招你惹你了?


    從英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我還有點茫然,劉璐也追了出來,拉住我的袖口說:“仉老師,你昨天說的話還算數嗎?”


    這下我更納悶了:“我昨天說什麽了?”


    劉璐給了我一個特別燦爛的笑容:“你不是說今天晚上請我看電影嗎?”


    “我什麽時候說請你看電影了,再說我也沒這功夫呀!”


    一邊說著,我就輕輕將她推開,下了樓。


    快迴到曆史組辦公室,我才想明白劉璐是怎麽迴事,昨天說帶她去看電影的,肯定是假扮成我的人!


    開什麽玩笑,有病吧!


    想到這,我轉身就去了掌東海的辦公室,到他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這小子正好從門裏頭出來,差點和我撞了個滿懷。


    他肯定知道我是為了什麽事來找他的,一看到我,這小子就滿臉的心虛。


    我也懶得廢話,直接讓他把昨天假扮我的人交出來。


    沒想到掌東海還挺護犢子,說什麽,昨天的事,實在怪不得景字脈的師弟,實在是劉老師太熱情了,加上他師弟沒做好情報工作,還以為我和劉璐是一對兒,於是就答應劉璐今天一起出去看電影。


    另外掌東海說,自從他師弟答應陪劉璐是看電影,邵可唯就一直不太高興,還告訴我,邵可唯對我確實有意思,隻不過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


    我知道,掌東海扯這些,就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而且他成功了。


    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特別舒暢,渾身的經絡好像都被打通了一樣,特別的輕鬆愉悅。


    為了掩蓋心中的小興奮,我轉移了話題:“佐佑的事你查了嗎,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他麻煩?”


    “你猜的真準,確實有人找他麻煩,”掌東海點頭:“前段時間,佐佑從一個小混子手裏借了五百塊錢,他給人家留了張欠條,後來這個混子就拿著欠條反複問佐佑要錢,現在已經從佐佑手裏訛走了將近一千塊錢了。”


    “佐佑哪來這麽多錢?”


    “這個學期的學費,佐佑沒交。”


    “他借錢幹什麽了?”


    “還能幹什麽,打遊戲買裝備唄。”


    “借給他錢的混子叫什麽?”


    “叫曹航航,老家是誕山的,這孩子比佐佑年紀還小,初中就輟學了,整天在各個學校附近混,在這一片的小地痞裏還有點小名氣。怎麽著,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小地痞?”


    我給李淮山打了個電話,讓他找幾個人,把佐佑的欠條要迴來,順便查查這個曹航航有沒有案底,有的話就送少管所。


    李淮山問我要不要弄他,我琢磨了一下,說還是算了,不管怎麽說對方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咱們也不是地痞流氓,別幹那些沒品的事兒。


    說實話後來李淮山具體是怎麽處理的,我並不知情,畢竟手頭的事兒太多了,我不可能每一件都親自過問。


    我之所以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小地痞的名字,就是因為前段時間老左的哥們因為錢的事兒和誕山的一個街痞杠上了,那個街痞正好就叫曹航航,在當地靠放高x貸攔錢,不知道這個曹航航,和當初訛佐佑的曹航航,是不是同一個人。


    左有道的哥們裏,那就沒有一盞省油的燈,這個小街痞惹上他們這幫人,後半生怕是沒有安生日子了。


    當天下午,我幫佐佑湊齊了學費,不過這件事佐佑暫時不知情,他現在應該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我不想讓他有其他的心理負擔。


    下了晚自習以後,兩個景字脈門人代替我和掌東海出了校門,我們兩個則爬上了教學樓的天台,隻等學生宿舍一熄燈,我們就動手幹活。


    十點半學生宿舍熄燈,十一點學校裏夜深人靜,十一點半,有幾個孩子貓著腰穿過操場,翻牆離開的學校。


    大半夜跑出去上通宵,這種事我以前也幹過,我趴在天台邊緣,確定這幫孩子裏沒有佐佑,才將腦袋縮了迴去。


    一直到了十二點以後,我和掌東海才下了天台,原本是打算先到操場上埋下一些朱砂,可當我們來到教學樓二樓的時候,卻發現數學組辦公室裏亮著微光,裏麵還時不時傳來一陣陣“咯吱、咯吱”的噪音,聽起來好像有人在辦公室裏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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