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表麵的話,這些東西就是三盤香氣逼人的紅肉,兩盤素雅的青菜,外加三碗米飯。


    可在香噴噴的肉菜中,我卻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


    感覺到了異常,我就拿起筷子,扒了兩下碗裏的米,竟發現米飯裏夾著一半的生米粒。


    半分熟,半分生,一半一半,比例剛剛好。


    這是典型的鬼供食,也就是供奉給鬼吃的東西,估計三盤肉菜、兩盤素菜,也都是半生半熟,這種東西要是吃多了,可是會讓厲鬼上身的。


    琳兒不知道是因為江湖經驗不足,還是心裏太羞,以至於影響了正常思考,竟然第一時間端起碗,當場就要動筷吃飯。


    我趕緊撿起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碗沿。


    琳兒嚇了一跳,朝我看了一眼,接著那張臉又紅得不像樣子,嘴上還怯生生地問了句:“你這是……這是做什麽?”


    這丫頭皮膚特別白,所以一旦臉紅,那抹紅色也特別顯然。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提醒她:“你看看碗裏的米。”


    琳兒稍微愣了愣,隨後才翻了翻碗裏的米粒,發現自己手裏的米飯半生半熟,她也是一陣驚愕,接著又翻了翻桌子上的另外幾個菜。


    果然不出所料,這幾樣菜,也都是半生半熟。


    琳兒放下了筷子,小聲對古婆婆說:“是鬼供食!”


    原來她也懂這些東西啊。


    古婆婆朝廚房的門簾上瞥了一眼,用力皺一下眉頭:“給咱們準備飯菜的人,沒安好心呐。”


    我擺了擺手,搖頭道:“廚師不是有意要害咱們,這麽生的飯,隻要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發現問題,如果對方真的要害咱們,這手法也忒劣了。我估計,這裏的廚師,應該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將飯菜做成了鬼供食。”


    古婆婆低頭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頭來衝我笑:“若非說得有道理。”


    說完,她又轉向了琳兒,笑嗬嗬地說:“你看我沒騙你吧,他就是很機靈,比你那些師兄都機靈。”


    琳兒瞟了我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不得不提醒古婆婆:“婆婆,咱們是來辦正事的。”


    要說古婆婆也真是,這都什麽時候,你還有心思琢磨別的!


    好在古婆婆也收了收心,小聲問我:“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我瞥了眼櫃台後麵的漢子,又朝廚房那邊瞄了一眼,稍作思考之後才開口問古婆婆:“婆婆,你確定這裏的人是中蠱了嗎?”


    古婆婆也不敢給出肯定的迴答:“十有**吧,現在也不敢蓋棺定論。這地方耳朵雜,咱們找個安靜地方說話吧。”


    這一桌子的半生飯,反正我們也不打算吃了,於是就讓漢子帶我們上樓開了兩間房。


    房間裏的布置很簡單,就是一張桌子、一條板凳一張床,另外還有一個洗手洗臉的盆子,好在床鋪還算幹淨,免得我再掏出睡袋來了。


    等漢子下了樓,我才拎著行李來到古婆婆和琳兒的房間,大家湊在一起,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麽辦。


    期間我向古婆婆了解了一下寨子裏的情況,聽她說,自從今年剛過了年關開始,寨子裏就出了不少怪事。


    先是大年初一的時候,何老三拿一把柴刀砍死了自己了老婆孩子和哥哥嫂嫂,那個何老三可是寨子裏出了名的老實人,為人和善,家裏也很和睦,誰也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麽做出這麽兇的事兒來。後來寨子裏的人跑到縣城報了警,公安來抓他的時候,他竟然死了。


    沒人知道何老三是怎麽死的,他就是突然間沒了氣,心髒也不跳了,而在前一刻,他還問看守他的人要水抽。


    進了一月份,寨東頭有個姓許的姑娘,又把自己剛出生的孩子給活埋了,她婆婆本來要阻止她,卻被她打斷了腿,要不是寨民即使趕到,說不定也要被她給弄死。


    而這位許姑娘現在還活著,隻不過得了失心瘋,被關在一座老樓裏不讓出來。


    二月份三月份,這兩月,寨子裏又連續出了兩件命案。


    二月份的那個案子,是兩個莊稼漢在田頭上吵了起來,後來大打出手,有個人急了眼,手重,竟用鋤頭砍開了另一個人的喉嚨,導致對方當場斃命。這個兇手也死了,據說是畏罪潛逃,趁著半夜進了山,卻因為天色太暗失足落水,給活活淹死了。


    三月份的那個案子,則是寨西一戶人家,在三月三號晚上,一家五口人同時上吊自殺,等村民發現他們的時候,屍體已經臭了。


    由於這幾樁案子都十分怪異,古婆婆得知消息之後,就帶著人來當地調查,沒想到整個寨子的人都像是失魂了一樣,一個個變得渾渾噩噩。


    她請了十八山的巫師來看,巫師說寨民可能是中了詛咒,並嚐試接咒,後來解不開,又說寨民可能是中了蠱。古婆婆試著接蠱,雖說也沒能解開,不過寨民身上的“東西”好像受到了一定的遏製,大家都稍微恢複了一些神誌。


    也正是因為這樣,十八山的人才認定當地人一定是中了某種奇蠱,並布下巫蠱大陣,試圖暫時將奇蠱鎮壓住。


    聽古婆婆說完這些,我忍不住問了句:“再然後呢,九裏十八山的人,就那麽走了?”


    古婆婆說:“他們迴到自己的山頭拜訪老司,尋找接蠱的方法去了。”


    我點了點頭,沉思小片刻,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對於寨子裏的情況,其實九裏十八山的人也說不出個道道來。”


    聽我這麽一說,古婆婆就笑了:“你這麽說,倒也沒錯,不過這種話要是被十八山的那些老頑固們聽到,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趁著天色還沒暗,我打算現在寨子裏轉一轉,摸摸底。”我趕緊將話頭拉了迴來:“那個姓許的女人,被關在什麽地方?”


    古婆婆推著琳兒的肩膀,將她送到我麵前,一邊還笑著對我說:“你和琳兒一起去吧,她對這一帶的情況比較熟。我老了,腿腳不方便,就不跟著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塊兒折騰了。”


    我覺得古婆婆把這丫頭推給我,肯定不懷好意,於是就問琳兒:“你對寨子這邊的情況很熟嗎?”


    這丫頭看起來比較單純,應該不會騙我。


    琳兒還是有點害羞,也不抬頭看我,隻點點頭說:“以前到這兒來。”


    既然她對當地的情況比較熟悉,那就帶著她吧。


    我和琳兒一前一後出了房間,臨出門的時候,雖說我沒迴頭看,可還是隱約感覺到了古婆婆那不懷好意的目光。


    一直到離開客棧,古婆婆看不到我們了,我才鬆了口氣,問琳兒:“你以前來這兒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寨子裏有些地方……怎麽說呢,就是不太正常。”


    琳兒紅著臉,低頭不語。


    這可麻煩了,就算你對這座寨子再怎麽熟,可你不說話,我帶著你又有什麽用?


    我暗自無奈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古婆婆是不是打算把咱們倆撮合成一對兒啊?”


    這話說得有點直,琳兒的頭壓得更低了,現在我都看不到她臉上到底是什麽顏色。


    我接著說:“長輩們自然有長輩們的想法,不過你也不用太拿他們當迴事。再說了,咱倆也算是素未蒙麵,突然就被人撮合成一對兒,別說你不適應了,我一大老爺們都不適應。再說了,我心裏頭有人,咱倆也撮不到一塊兒去。”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可琳兒還是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


    我心裏不由得有點躁,嘴上還在說著:“我跟你說,古婆婆是什麽想法,你真的不用在意。要不這樣吧,迴頭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我迴渤海灣的時候幫你物色物色,保證逮出一個讓你滿意的來。”


    琳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麽叫逮出一個來啊,當是抓小豬仔呢!”


    她肯開口說話,我心裏就鬆快多了,也笑著說:“是是是,我用詞不當。要不改天你去渤海灣,我帶著你挑,我們渤海灣別的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不過你要想去渤海灣啊,咱們就得先把眼前的事兒解決了,解決了眼前的事兒,才有精神想別的。”


    琳兒臉上的笑容綻得更開了,可她也沒說話,隻是遠遠地站在那裏,安靜地衝我笑。


    說實話,麵對這樣一個俊俏的女子,作為一個男人,似乎很難不動心,隻可惜我的目光向來比較狹窄,隻要看上了邵可唯,眼裏就很難容下另一個人了。


    雖說我自己都不確定人家邵可唯樂不樂意鳥我。


    什麽叫一廂情願,說的就是我。


    我衝琳兒禮貌地笑了笑,隨後就避開她的目光,轉身朝寨子深處走,就聽琳兒在我身後用很小的聲音說了句:“這也不能怪婆婆。”。


    過了小片刻,她就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了我身邊。


    我正快速掃視著路旁的屋舍,以及偶爾在路上走過的行人,琳兒慢慢湊了過來,用很輕的語調說:“在寨子中央有一片空地,聽當地人說,那塊地特別硬,打不下樁,建不起樓來。”


    當時她的嘴唇幾乎就要湊到我的耳根子上了,我下意識地和她拉開距離,剛撤出一步,就感覺胃裏好像有一點點發燙,不過這可能是錯覺,因為它隻是隱約出現了一瞬,接著就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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