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見我半天沒做迴應,張大有頓時瞪大了眼:“你不會把春評的事給忘了吧?”


    我笑得有些尷尬:“確實忘了。”


    張大有拍了一下腦門,一臉的無奈:“哎喲我的大哥哎,我說你什麽好呢。那什麽,趁著春評還沒結束,你……你趕緊動身吧,過了陰曆二十五,昆侖山的內山就封了,到時候你想去都去不成!得,我還是跟著你一塊去吧,別到時候你找不到內山,真把正事兒給耽誤了。”


    說著他就要起身離開,我一把將他拉住:“著什麽急啊,反正二十五號才封山,明天再動身也晚不了。”


    張大有掙開我的手:“我也沒打算現在走。你喝完了茶就趕緊迴去收拾收拾行李吧,我有點事得去安排一下。明天早上七點來這兒找我……算了,還是我去找你吧,萬一你又給忘了。先這麽著吧,我撤了!”


    對於我今年參加春評的事,張大有好像比我自己還在意,目送他離開茶館,我心裏也不由地犯嘀咕:“這家夥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呢?”


    茶點端上來了,壺裏的茶也泡開了,我反正也沒什麽事,就坐在櫥窗前,吃著甜食,喝著茶,看著送貨的車從櫥窗前來來往往,倒也格外舒心。


    張大有帶著他的人走了,我喝完茶,就跑去看了看老魯,一段時間不見,他好像又胖了,渾身上下腫得跟個氣球一樣。


    本來我是打算在老魯家吃晚飯的,正好我也很久沒吃到老板娘的手藝了,這兩年心裏那叫一個念叨。


    可剛和老魯聊了沒幾句,屁股還沒坐熱乎呢,仉亞男就打來了電話,說黃玉忠跑到舊貨店去了。


    我就納了悶了,才剛剛把他趕走,他怎麽又來了?


    我問仉亞男,黃玉忠跑到舊貨店幹什麽去了,有沒有搗亂。


    仉亞男很無奈地說,黃玉忠沒搗亂,可他跑到舊貨店去,也不打算做生意,一個人悶悶地坐在沙發上,仉亞男問他話,他也不吱聲,就那麽悶悶地坐著。


    這就怪了,以黃玉忠的性子,不該是個悶葫蘆啊。


    仉亞男說著說著就急了,她剛剛祭祖迴來,眼下還要和老江出去逛街,可黃玉忠死皮賴臉地待在店裏,她又沒法關門,讓我趕緊迴去看看。


    沒辦法,我隻能起身和老魯辭別,臨走前,老魯問我最近有沒有大空。


    我問他有什麽事嗎,他說:“你能不能抽空去趟海南,看看我家閨女?”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老魯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我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問他:“為什麽讓我去看你女兒啊?你不會是想給我介紹對象吧?”


    老魯白我一眼:“拉倒吧你,就你這熊樣,我可不敢把自家閨女交到你手裏。”


    我說:“那你是什麽意思啊?你想去看閨女,就自己去唄,幹嘛讓我去啊?”


    老魯這才道出了事情:“是我媳婦兒托的話,讓你去海南看看小晴。你也知道,在我們家,我媳婦兒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我也沒好意思問她原因。反正她讓你去,你就去吧。”


    是老板娘讓我去的?


    這裏頭肯定有事。


    別忘了,我這位老板年,實際上也是行當裏的人,當初我在家具城打工的時候,二爺還特意給她帶了話,讓她好好照顧我。


    我拿手擰了一下眉心,點了點頭:“那行吧,把你家閨女的電話給我,去海南的時候,我直接和她聯係。”


    沒想到老魯一聽我這話,卻是一臉如臨大敵的表情:“那可不行,你什麽時候去,我什麽給你號,可不能讓你和我家閨女提前聯係,萬一真培養出感情來怎麽辦?”


    “真服了你了,”我也是一臉無奈:“那就先這樣吧,我最近還有點事要辦,去海南最早也得四月份以後了,去之前我通知你一聲。”


    說完,我就揮了揮手,快步離開了家具店。


    沒走多遠,就聽老魯在我身後嚷嚷:“張若非,你趕緊找個對象吧,可別打我家姑娘的心思,我家姑娘一準看不上你。記住了啊,別打我家姑娘的心思!”


    我是有多不招人待見啊,你至於這麽防著我嗎?


    老魯嚷嚷得歡,我也沒搭理他,加快腳步就走了。


    迴到老巷子的時候,老溫和老俞都在巷子口等著我,一見到我,老溫就趕緊朝我招了招手,老俞還是不冷不熱的,隻衝我揚了一下下巴。


    “黃玉忠怎麽迴事兒啊,怎麽又來了?”我走到老溫跟前,開口問。


    老溫歎了口氣:“鬼知道這孩子想什麽呢?仉亞男讓我和老俞去攆他,可他就是死活不肯走啊。好歹把他拉出舊貨店了,可他倒好,就坐在門口和我們耗著。我問他到底想幹啥,連著問了好幾遍,他才說,今天他是來找你的,不見到你絕對不會走。”


    “這事兒我的六姑父知道嗎?”


    老俞插嘴迴應:“知道,他說他不管,讓你自己看著辦。”


    “仉亞男呢?”


    “和老江一起逛街去了。”


    好家夥,這一幫甩手掌櫃!


    我對老溫和老俞說:“行,這事兒你們也別管了,我看著處理吧。”


    老溫問我:“你想怎麽處理啊?”


    “看看再說。”我簡短地迴應一句,快步進了巷子口。


    黃玉忠果然在舊貨店門口坐著呢,隔著大老遠就能看到他。


    剛見他的時候,他的腰杆還挺得筆直,可這會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然一點一點地彎下去了,最後連一張臉都壓在了胸口上。


    我說了不讓老溫和老俞管這事兒,可他們兩個好像來了興致,緊緊地跟著我,我也沒趕他們,就由他們跟著吧。


    到了舊貨店門口,我彎下腰,戳了戳黃玉忠的肩膀:“找我什麽事啊?”


    口口聲聲說是來找我的,可我到了門前,他也不抬頭看我。


    被我戳了兩下,他也隻是挪了挪身子,讓出一條進門的通路,卻又依然低著頭,不肯說話。


    老溫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就開口說:“你以前不是嘴挺厲害嗎,怎麽變成個悶葫蘆了?”


    黃玉忠低著頭,權當沒聽見。


    我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嘿,哥們,能聽見我說話嗎?”


    黃玉忠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把腦袋低下去了。


    幾個意思啊這是?


    “哥們!誒!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說話呀!”


    我用力在黃玉忠肩頭上推了一下,他身子斜了斜,用手撐著台階,揚起臉來問了句:“你們這還有空房嗎?”


    我說:“空房沒有,沙發倒是有一張,不是,怎麽著,合著你是準備住我店裏了?”


    沒想到他腦袋一沉,又不說話了。


    不怕那牙尖嘴利的,怕就怕這種問三句崩不出個屁的悶葫蘆。


    他不開口,我還真就拿他沒轍,一時間也是沒了辦法,我就對老溫和老俞說:“把他扔出去。”


    老溫和老俞二話不說,立即湊上來,要把黃玉忠架走。


    黃玉忠這才老老實實地開口:“我在你這兒也不白住,我可以交房租。這事兒我跟二爺說過了,二爺答應了。”


    一聽到二爺的名號,老溫和老俞可就不敢動他了,兩個人同時後退一步,都是一臉難色。


    說實話我現在也為難,既然二爺都許了他了,我再把他轟走,迴頭二爺說不定要找我麻煩。


    老溫站在一旁問我:“若非,你看看……這事兒咋整啊?”


    我舔了舔嘴唇,猶豫半天,最後還是對老溫說:“他願意住這兒,那就讓他住吧。”


    一句話說完,我就拿出開了門。


    這邊我前腳進門,黃玉忠後腳就跟進來了,老溫和老俞沒再摻和,在門口看了一會就撤了。


    老溫臨走前幫我關了店門,我聽到他們兩個的腳步聲漸漸遠了,才開口對黃玉忠說:“好了,現在就剩咱們兩個了,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可以說了吧?”


    在我說話的時候,黃玉忠直接將視線扭到了別處,對於我的問題,他也不迴應。


    真是服氣了,一個人怎麽能悶成這個樣子?


    得,你不說話是吧,你愛說不說,反正我也拿你沒轍,愛咋咋地吧,我不管了。


    之後我就一個人進了臥室,黃玉忠一個人待在客廳裏,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當天晚上仉亞男迴來,見到黃玉忠還賴在沙發上,就跑到我屋裏來問,為什麽沒把黃玉忠趕走。


    我隻能說,是二爺讓他住在這的,仉亞男聽到這話,當場就惱了,直罵二爺有病,這種話她也就是當著我的麵說一說,如果二爺在場,仉亞男還指不定什麽樣呢。


    其實我也覺得二爺有病,你說說啊,仉亞男怎麽說也是個沒出嫁的黃花閨女吧,你弄個陌生男人來住是怎麽個意思?


    二爺也罵了,心裏的火也發了,可仉亞男也不敢把黃玉忠趕走,隻撂下一句:“他不走我走。”,當天夜裏就搬到老江家去了。


    仉亞男是輕鬆了,可我卻犯起了愁,黃玉忠住在這兒,其實也沒有太大問題,可我明天就要去昆侖山了,總不能讓黃玉忠看店吧,老仉家的小半家業都壓在了這個店麵裏,萬一他再來個監守自盜,我可付不起這個責任。


    真不行,先讓他住在李淮山的煙草店裏?


    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了,隻能這麽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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