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快走幾步進了臥室,隨手關上了門。


    從臥室裏又傳來了女人短促的笑聲,以及老胡的輕聲低語,他的聲音實在壓的太低,我隻知道他一定在說話,但根本聽不清具體內容。


    我這邊剛駐下摩托,李淮山就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我轉頭看他,就見他正朝著臥室門口揚下巴。


    我朝他皺了一下眉頭,又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事。


    過了小片刻,老胡就將臥室門拉開一條縫,從裏麵鑽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將門帶上,隨後吐了一大口氣,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


    我主動開口問老胡:“我們的事,蓋棟都跟你說了吧?”


    老胡迴了迴神,抬頭看我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了招牌似的靦腆笑容:“說了,都說了。蓋老板說,到了今年年關,你們還要跟著我們一起迴貴州過年。”


    後半句話聽起來像是在詢問,但由於老胡說話時口音比較重,我也不確定自己理解得對不對,於是就衝他笑了笑,也算是一種迴應。


    站在我身旁的李淮山則對老胡說:“接下來的幾個月就得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老胡連忙擺手:“榮幸,嗬嗬,你們能來,是我和瘋丫頭的榮幸。我知道,你們和蓋老板一樣,都是高人。哎呀,你看看我這個人,光顧著碎碎叨叨,把正事都給忘了。”


    說話間,他就要上前來拉走我的行李。


    現在大小黑還在行李箱裏,我也是怕老胡湊得太緊會被陰氣傷到,就下意識地退後兩步。


    可我的舉動放在老胡眼裏卻變了味道,他停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就變得局促起來:“你看看我這人,都忘了自己沒洗手了。”


    他這麽一說,弄得我也很不好意思。


    無奈之下,我也隻能透了透實情:“這個箱子裏裝著些麻煩東西,還是不要碰為好。”


    老胡的表情依然有些尷尬:“哦,這樣子啊。你看看我這人,平日莽慣了,不好意思啊。”


    “你看看我這人”,似乎是老胡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口頭禪。


    我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客氣道:“是我的問題,我應該提前說的。”


    老胡身上的那份尷尬又變迴了靦腆,他沒再說什麽,隻是走到桌前拿起了抹布,反反複複將手擦了幾遍,才用幹淨的手指擰開了東牆上的門把。


    從我站立的地方往門縫裏看,正好能看到擺在屋子裏的兩張單人床和幾個用來盛放衣服的小櫃子。


    床單是白色的,看起來很幹淨,那些櫃子雖說看起來有年頭了,但也被收拾得十分整潔。


    老胡將門整個打開以後,就站在門外對我和李淮山說:“這間屋子采光還可以,我收拾了一下,你們將就住哈。那個……我和婆娘中午不在家吃,從村口出去有飯店。哦,蓋老板囑咐過,平時你們就關著門,我們不會打攪你們的。還有就是……到了晚上,我那個婆娘可能要弄點動靜出來,不過聲音不會很大的。”


    他這番話說得有些碎,好像是一邊努力整理著思緒一邊開口,試圖將所有要囑咐的事一次性囑咐給我們。


    這時老胡住了嘴,正擺出一副努力思考的表情,我就開口問他:“這房子是你們租的嗎?”


    老胡迴了迴神,說:“哦,不是,這是我婆娘的房子,她是本地人,這房子是她爸爸留下的。”


    我點了點頭,又說道:“聽蓋棟說,這個村子好像出了點狀況?”


    老胡用了小片刻功夫才明白我的意思,點了點頭,說:“村東那邊有個老庫房,裏麵住著一群來打工的小年輕,我也是聽村裏的老人說,那些小年輕最近不幹正事,整天裝身弄鬼的,附近的小孩有不少被他們嚇著的。”


    李淮山插上了嘴:“具體怎麽迴事,說來聽聽。”


    這下老胡就顯得有些為難了:“那我可就說不清楚了,具體出了什麽事我也沒打聽過。”


    李淮山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


    老胡指指西牆上的房門,很不好意思地說:“要是沒什麽事,我先帶婆娘出去了,中午飯你們自己吃。”


    我笑著朝他點頭,他也沒再說別的,一陣風似地迴了自己臥室。


    老胡開門的時候,李淮山一直伸著脖子朝門縫裏觀望,我趕緊拉他一把,小聲警告他別多事。


    李淮山又盯著西臥看了一會,才老老實實跟著我進門。


    老胡可能是把家裏的大部分家具都堆在了我和李淮山的臥室裏,大小不一的櫃子、桌子沿著四麵牆壁圍成了一圈,隻在門口處留了一個缺口。


    而我和李淮山的兩張床就立在屋子的正中央,前後左右都不沾牆壁。


    老胡大概是不想讓我們的屋子看起來太空曠,才添了這麽多家具進來,同時他又完全不懂風水,木櫃做牆、床在中央,形成了一個比較兇的風水局,而那張位於整個屋子中間偏右的床鋪……一般在布置靈堂的時候,棺材就放在這個位置。


    李淮山不懂風水,進來以後也沒猶豫,直接就奔著右邊那張床走過去了。


    我看了看窗外,十點多鍾的太陽正朝著天空正中的位置移動。


    此時外麵的陽氣很烈,我倒也不急於立刻改變屋子裏的風水,就撿了剩下的一張床坐下,先打開行李箱將大小黑放出來,又在屋子裏尋了一個櫃子,讓李淮山把我們兩個的衣服放進去。


    期間我和李淮山除了偶爾說兩句話之外,大部分時候都是靠眼神交流。


    前後約莫過了二十來分鍾,門外就傳來了老胡的聲音:“瘋丫頭,到點了,該出門啦。”


    之後我就聽到一陣歡快的腳步聲,以及房門開關的聲音。


    直到確認老胡帶著女人走遠了,李淮山才開口說話:“那個女的不太對勁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幾件衣服遞給我。


    我將他的兩條褲子和我的兩t恤分開,分別疊好,放在櫃子的左右兩側,完了才對他說:“就是精神有點問題,別的也沒什麽。”


    李淮山朝我這邊湊了湊,神經兮兮地說:“你說,老胡不會是找不到老婆,從外麵弄了一個瘋女人迴來做姘頭吧?”


    我白他一眼:“你拉倒吧,老胡要真是這種人,蓋棟也不會讓咱們住到他家裏來。箱子裏還有東西嗎?”


    李淮山先朝行李箱裏看一眼才迴應我:“沒了。”


    我指了指周圍的櫃子:“把這些東西搬出去,老胡也真是,弄得這屋子跟個靈堂似的。”


    “靈堂?”李淮山立即皺起了眉頭:“什麽意思?他動了這個屋子裏的風水?他想幹什麽?”


    李淮山一連串拋出了三個問題,弄得我一時間有點迴不過味來。


    我將櫃子門關上,一邊說:“不是,我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疑了?”


    李淮山:“江湖險惡,不得不防啊。”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搬起一個櫃子就往門外走。


    李淮山的嘴巴有時候確實有點碎,但他辦事向來麻利,我前腳出門,他就抱著另一口櫃子出來了。


    臥室裏的櫃子和桌子太多,門有比較窄,想將這些東西全都挪出去確實需要花費一點時間,我和李淮山就這麽一趟一趟地搬著,每次走到客廳的時候,我都會停下來思考一下這些東西原本應該擺在什麽位置,李淮山則隻是悶著頭搬東西。


    大概是因為做事的節奏不一樣,我和李淮山漸漸就顧不上對方了,開始各自忙各自的,互相之間也沒有交流。


    起初我還以為李淮山會本本分分地和我一起搬櫃子,可忙活了一小會,我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之前一直趴在他肩膀上的鐵錘也被孤零零地擱在了床上。


    當時我以為他上廁所去了,也沒多想,可就在我抱著兩張桌子從臥室裏出來的時候,西臥房那邊卻傳來了李淮山的聲音:“若非,你快來看看!”


    這小子怎麽跑到老胡的臥室去了!


    心裏雖然這麽想,可我還是快速來到西臥房門前,輕輕推開了門板,就見李淮山手裏拿著一本相冊,臉上帶著很疑惑的表情。


    他見我推開了門,就衝著我招手。


    我一邊說著:“你怎麽偷看人家相冊?”


    李淮山端著相冊湊到我跟前,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你先別著急職責我,看看這個。”


    我低頭看向那張照片,那是一張拍攝於十年前的舊照,顯然有人常常拿著它看,以至於它的邊角嚴重泛卷、發黃。


    照片上站著一對充滿朝氣的情侶,男人是西裝革履的打扮,皮鞋上的光澤很柔和,看起來應該是價格不菲的高檔貨,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其實就算沒有這身昂貴的行頭,光是男人臉上那自信的微笑,以及渾身上下顯現出的股子幹練,就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在事業上很成功的人。


    女人身材窈窕,烏黑的長發被風撩動起來,完整地露出了那姣好的麵容和最角上充滿溫馨的笑容。


    能隱約看出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顯然已懷身孕。


    李淮山指了指照片上的男人:“你仔細看看他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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