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林十分煩躁地在耳根上抓了一把,嘴裏恨恨地說了句:“真黑!”


    我給他一個不解的眼神,不過他壓根沒留意到我在看他,依舊非常煩躁地胡亂晃著手電,剩下的另一隻手則探到腰間,時不時摸一摸手槍的槍柄。


    過了一陣子,吳林又罵罵咧咧地說了句:“太他x媽黑了,當別人都是傻x嗎!”


    一句話裏兩個髒詞,讓我稍微有點不適應。


    罵完這句話,吳林轉過身來對我說:“不想變成水煮王八就快點走!”


    他自顧自地罵,也不管我是什麽反應,罵完就轉身走了。


    我當時的感覺就跟吃了一顆蒼蠅屎似的,可在這破地方我又不認路,隻能亦步亦趨地跟上他的腳步。


    明明要直著向前走,他卻肆意晃動手電,那光束毫無規律地四處亂擺,讓人心裏格外煩躁。


    我走在吳林身後,常常將光束打在他的右手上,就發現這家夥時不時會將手掌壓在槍柄上,顯然就是一副隨時準備開槍射擊的樣子。


    鬼知道他想射什麽,說不定是打算出其不意地將我給弄死。


    關鍵吳林現在好像變得特別敏感,我就怕一句話說的不合適,他就和我幹上了,在這種地方,我和吳林如果反目成仇,那才是真的死定了。


    好在,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不算特別長。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吳林就不再亂晃手電了,他那隻時不時摸向槍托的手也沉了下去,一看到他這樣子,我心裏總算鬆了口氣,心說這貨總算恢複正常了。


    其實說起來,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個狀態才是吳林的正常狀態。


    他保持這種安靜的狀態走了十來分鍾,我就看到射向黑暗中的手電光束受到阻擋,在二三十米外投出了一個慘白色的光斑。


    吳林停下腳步,側過頭來說一聲:“找門。”


    我走到吳林身邊,也舉著手電朝前方打了打光,在慘白色的光斑中,能清晰看見一些形狀不規則的凹凸起伏,將光線斜著照過去,還能看到很淡的油亮反光。


    前方不遠處應該是一座麵積很大的石壁,那些模糊的凹凸起伏就是石壁上天然形成的坑窪,而淡淡的油亮反光則說明,這麵牆也受到了潮氣了潤滑和腐蝕,但腐蝕程度不算太深。


    我斜過眼睛看著吳林,他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眼神中透著一股如若冰潭的寒意,包裹剛才他說話時的語氣,也散發出一股寒冬臘月的味道。


    他大概是留意到我在看他,也微微轉了一下視線,用餘光瞥了我一下,隨後就快速朝前方的石壁走了過去。


    快走到石壁跟前的時候,他抬起手來,指了指我的右側:“找門。”


    就是這麽簡單的兩個字,那個“門”字的尾音剛剛落下,他就轉身朝石壁左側走過去了,看樣子,他是打算並分兩路,尋找他口中的那道門。


    我也沒廢話,立即晃著手電,在石壁上探尋起來。


    起初我以為,那又是一扇離地足有兩三米的石門,所以視線和光線一直在兩米開外的高度上掃動,就這麽折騰了一陣子,我什麽都沒找到,遠處卻傳來了吳林的聲音:“找到了,過來!”


    從聲音上來判斷,他離我至少有五十米的距離,加上他說話的時候隻用上了和平時聊天一樣的音量,要不是因為這地方極靜,我根本聽不到他在說話。


    我轉動手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打了打光,由於手電光在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就很淡了,我隻能看到吳林的輪廓,此時他關了手電,一張臉似乎正麵對著石壁。


    我快走一段路,離他近了一些,這時我才看到正對他的位置有一扇半米多寬、兩米多高的長方形門洞,在門洞的邊緣上似乎還掛著一些亮晶晶的油脂塊。


    可吳林這家夥怎麽把手電給關了?沒有光,他是怎麽找到那扇小門的?


    一邊這麽想著,我人已經到了他跟前,他頭也不迴地伸手朝我揮了兩下,說:“到我身後來,然後關掉手電。”


    可以說,我對眼下這個黑暗的大空間幾乎沒有任何了解,吳林讓我做什麽我就得做什麽,我沒有別的選擇。


    我按照他的吩咐走到他身後,和他站成一列,然後關上手電。


    “別動,等光。”


    四周剛剛陷入絕對的黑暗,在我前方就傳來了吳林的聲音。


    也不知道這家夥的性格又被扭曲成了什麽樣,現在他說話出奇地簡練,恨不能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蹦。


    我心裏這麽想著,嘴上也沒廢話,就安安靜靜地站在吳林身後,和他一起“等光”。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他的意思應該是,等一會前方會出現光。


    果然,沒等多久,前方的小門中突然有白色的火光閃爍了幾下,但那道光終究沒有亮起來,閃了幾下之後就消失了。


    吳林的聲音再次出現:“跟上!”


    接著我就聽到了他的腳步聲,還聽到衣服和石頭蹭在一起的摩擦聲。


    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我大概能判斷出來,他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邁進那個小門了,由於門太窄,他進去的時候,肩膀還蹭到了門洞邊緣。


    我為了跟上吳林,也邁開腿疾走了兩步,可沒想到他進門以後就停下不動了,我步子邁的大,前胸當場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我感覺吳林應該趔趄了兩步,而我則快速彎了彎腰,將重心穩住。


    前方傳來了吳林的聲音:“小心點。帶火柴了嗎?”


    我應一聲:“沒有。”


    吳林:“朝左邊挪一挪。”


    我按照他的吩咐朝左邊挪了兩步,第二次落腳的時候,就聽到“啪”的一聲槍響,槍口在同一個瞬間爆發出明亮的火星。


    這發子彈應該打中了石頭之類的東西,槍聲過後,我就感覺到有很多尖銳的小顆粒砸在了我的身上,那應該是石頭被擊中後崩出來的碎片。


    與此同時,我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立即問吳林:“你受傷了?”


    吳林迴應:“沒事,一點小傷。用手捂住眼睛!”


    最後半句話他喊得很急,我琢磨著這肯定是要出事,趕緊抬手將眼睛捂得死死的。


    也就是我的手掌剛貼住兩眼的那一霎那,突然就感覺眼前一亮。


    這得是多強的強光,竟然能穿透我手掌上的肉和閉著的眼皮,直接讓我的視線中產生光感!


    這光來得突兀,但隻出現了一瞬間就消失了。


    我一直等到吳林說:“行了。”,才把手放下來。


    手掌離開眼睛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周圍有光,睜開眼一看,才發現我們在一條極深的人工隧道中。


    在隧道兩側的石壁上,每隔三米左右就有一個半圓形的石槽,槽深大概十厘米,內嵌一個帶凹陷的石台子,那台子也就不足半個掌心大,裏頭填滿了清亮的油脂,還續著燈芯,儼然就是一盞盞油燈。


    此時隧道裏的油燈全都被點亮了,火光搖曳間,周遭的景物看起來也飄乎乎的。


    吳林指了指他身邊的一個石槽:“這東西叫耳燈,它隻要一出現,定雲錐就離得不遠了。接下來的路不會太好走,你得有點心裏準備。”


    聽到他說話的語氣,我心裏就跟著一下一下地突突。


    一句話,這家夥用了好幾種不同的調調來說,起初是冰冷、然後是平和、再之後又是狂躁、爽朗、慍怒等等,他幾乎沒吐出一個字,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我感覺他體內的那些靈魂此時正在激烈碰撞,每一道靈魂都想占據對肉體的控製權。


    不過他也隻是說話時的語氣怪異,但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說完這句話,他就朝我招招手,示意我繼續跟著他向前走。


    走到吳林剛剛站立的地方時候,我才留意到那裏的右側石壁上有個錐形的彈孔,鑲嵌在空洞深處的子彈附近還隱約有一粒粒的光芒閃爍。


    吳林先是用普通的步伐走了十來米,之後他不知道是察覺到了什麽,突然加快腳步,一陣風似地在隧道中奔了起來。


    我留意到他一邊跑,一邊伸出左手,將手掌輕輕貼在石壁上,在他跑動的過程中,掌麵就不斷和牆麵發生摩擦,好在牆上十分光滑,還不至於將他的手給挫爛。


    可這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吳林現在的狀態不太對,我也不想多和他說話,隻是一邊奮力追趕他的腳步,一邊又時不時地測過臉,看看左側的石壁上到底有什麽。


    在我的視線中,卻隻有快速向我身後移動的牆麵,以及那一盞盞不斷從我身邊掠過的耳燈。


    最後我放棄了,幹脆將所有力氣集中在腳掌上,盡全力跟上吳林。


    他的速度太快,如果我再分心,很容易被他甩掉。


    在我們全力奔跑的時候,燈火中就像是摻入了雜質,漸漸冒出了青煙。起初是很淡的煙,沒過多久就變成了條狀的濃煙。


    我也不知道耳燈的燈芯和燈油到底是什麽東西做的,隻是覺得火焰中揚起的煙霧幾乎沒有任何刺鼻的味道,剛開始也沒多想,可隨著濃煙在隧道裏漂浮的時間越來越長,空氣竟變得異常油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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