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的訓練強度永遠超出我能承受的最大極限,我記得很清楚,從十月初到十月末的這段時間裏,他會在每天早上五點之前把我弄起來,晚上十點以後才讓我休息。


    除了三餐占據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我就隻能在泡藥浴的時候稍微休息一下,二爺自己也知道訓練強度太大,我的身體可能承受不了,所以每天會讓我泡五次藥浴,但每次都不能超過十五分鍾。


    換句話說,我每天的訓練時間都超過了十四個小時,偶爾也能達到十五個小時以上。


    那時候我以為,這應該是我生命中最艱辛的一段時光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艱辛之後,我還將有一段異常悲壯的人生經曆。


    沒錯,就是悲壯。


    因為二爺找到了那頭熊。


    在開始訓練之前,二爺就說過,隻要我能將裹在海綿裏的磁卵打碎,這次的訓練就算大功告成了。


    我每天任勞任怨地苦練,就是為了趕緊讓二爺的瘋狂特訓畫上句號,耗時二十天,我終於打碎了海綿中的磁卵,在心裏長出了一口氣。


    當時二爺就站在我旁邊,他看著被我打散的海綿和磁卵的碎末,笑得格外開心。


    而在這之前的十幾天裏,大偉和金向前就在林場附近找了一塊空地,在那裏挖了一個縱深二十米,占地麵積將近三十平米的方坑。


    我問他們為什麽要挖這麽個大坑,他們隻是不懷好意地衝我笑,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在我將海綿裏的磁卵打碎的那天晚上,二爺和老得一起出門,卻不是一起迴來,二爺迴來的時候,肩上扛了很多野味,他讓金向前給我們好好做頓晚飯,說是我最近訓練太辛苦,要犒勞我一下,老得到了飯點才迴來,但他進屋以後一個字都沒多說,一個人靠在角落裏,悶悶地抽著旱煙,還時不時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臉。


    看到老得臉上的笑容,我心裏總有種將要被人算計的感覺。


    金向前花了兩個小時,將二爺弄迴來的那些東西做成了飯菜,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有說有笑的,可除了二爺以外,我發現不管是老得,還是大偉和金向前他們兩個,都會不自然地朝我這邊瞥上兩眼。


    他們的舉動,讓我心中的那份不安變得更重了。


    吃過飯二爺就催我趕緊睡覺,說是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讓我養足精神。


    八點,天色大亮,經曆了二十天的艱苦訓練,我可以說身心俱疲,睡得也比平時要沉,直到二爺掀開我的睡袋,我才迷迷糊糊地睜眼。


    “快收拾收拾,跟我走。”二爺顯得很興奮,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我的衣服和褲子堆在了我身旁。


    我拿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問二爺:“幹什麽去啊?訓練不是結束了嗎?”


    “誰告訴你訓練結束了?快點收拾啊,我們在外麵等你。”


    說話間二爺就離開了屋子,我朝著周圍看了看,才發現其他人的睡袋都是空的,整個屋子裏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趕緊穿好衣服,拿著牙刷和杯子來到屋外,就看到老得和二爺正湊在離屋門不遠的地方交頭接耳,大偉和金向前也站在不遠處,兩個人肩上都挎著一捆粗苯的繩子。


    我一邊刷牙,一邊問大偉:“咱們這是要去哪啊?”


    沒等大偉迴答我,二爺就衝到他跟前,將他和金向前肩上的繩子奪走,隨手往地上一扔:“不用帶這些東西,有我就夠了。”


    完了二爺又衝我嚷嚷:“收拾好了嗎?”


    我吐了嘴裏的牙膏水,又快速擦了把臉:“好了。”


    “走走走,再不走它又不知道去哪了。”


    二爺衝過來拉著我的胳膊,扯著我就往林子裏走。


    我問二爺:“二爺,你這是要去找誰啊?”


    二爺衝著我樂:“去找那隻大棕毛啊,它現在應該還在熊窩附近。”


    找熊?


    我這才想起來,進山的時候二爺就說過,要弄一頭熊來給我練手。


    不能怪我忘事,實在是因為最近的訓練強度太大,當你將所有精力都傾注在一件事上的時候,就很容易將別的事忘掉。


    看二爺一臉的高興勁,我心裏就不停地打鼓,看這樣,他還真打算和我和熊過招啊?開什麽玩笑,我就是再怎麽練,也不可能赤手空拳打敗一隻狗熊啊!


    可我也知道二爺的性子,用四個字來形容他,就是“說一不二”,一旦認定了什麽事,就絕對不會改變主意。


    我不敢奢望二爺放棄找熊的念頭,隻能祈禱他找不到那頭熊。


    熊哥,你可千萬躲好了,絕對不能讓二爺找到你。


    二爺拉著我出了林場,徒步走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一條三四米寬的小河旁,又順著河道,一直朝著上遊走。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二爺身後,一邊走,一邊在心裏不停地念叨著:“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希望我無比強烈的誠意能感動天地,千萬別讓那頭熊出現,千萬別讓二爺找到他。


    我當時的心態,就像發成績單的時候,希望老師把我的卷子弄丟了一樣。


    可惜這樣的希望每次都落空,這次也一樣。


    我們沿著河道走了沒多久,那頭熊就出現了,當時它離我們大概有四十多米遠,它剛剛從林子裏鑽出來,似乎是要到河道這邊來覓食,它在西岸,我們則在東岸停了下來。


    當那隻體型碩大的棕熊出現在視野中的時候,我腦子裏就剩下兩個字:完蛋!


    河道中沒有遮擋物,我們看到了那頭熊,它卻沒發現我們,一直低著頭,在河道上嗅來嗅去。


    二爺將背包扔給我,然後就撒腿衝進了河道。


    河水隻有一米多深,二爺在裏麵跑,激起了大量水花,對岸的熊聽到聲響,立即抬頭朝二爺那邊張望。


    勃勃流動的河水阻撓了二爺的步伐,二爺大概是怕熊跑了,一時心急,動作也變得有點不協調,遠遠看上去就像一隻奔騰在水中的大馬猴子似的。


    棕熊看到這樣的二爺也被嚇了一跳,它的身子縮了一下,好像打算退迴林子裏,可河道附近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它,它隻是縮兩縮,又朝著河道口挪了兩步。


    直到二爺衝上了河岸,熊大概是覺得自己的領地遭到侵犯,立刻變得憤怒起來,它嘶吼一聲,隨後就挪動著巨大的身軀,朝二爺奔了過去。


    二爺壓根就沒打算跟它客氣,棕熊一到他麵前,他就直接揮起了老拳,一拳打在了熊臉上。


    我能看出來,出拳的時候二爺沒有用腳掌蹬地,他隻使出了上半身的力量,就一拳將棕熊掀翻在地。


    中間隔著一條河道,水流聲很大,我也聽不太清楚二爺那邊的動靜,隻看到棕熊倒地以後,二爺就撲到它跟前,一把抓住它後頸上的毛,好像要將它拎起來。


    那熊被二爺抓疼了,扭過頭,張嘴就朝二爺身上咬,二爺趕緊閃身躲避,和棕熊拉開一點距離。


    在這之後,就見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雙腳著地,前爪搭胸前,伸長脖子朝二爺咆哮。


    二爺不理它,一個箭步衝到熊跟前,接著又是一記低掃,直接將它掃翻。


    我估計那頭熊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對手,明明比自己體型小那麽多,還能打得自己滿地找牙。


    它連著被二爺幹翻兩次,明顯有些怕了,不敢再起身,就趴在地上慢慢地往後縮。


    二爺又一次衝到它麵前的時候,它才揮起爪子,奮力拍向了二爺的胸口。


    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當時的情景,就見二爺架起胳膊來向外一擺,竟然把熊掌給擺開了,兩道力量撞在一起,狗熊頓時一個趔趄,可二爺卻依舊在原地站定,紋絲不動。


    老頭子的力氣比熊還大!


    趁著熊沒穩住重心,二爺就抬起腳,一腳踹在了熊腚上,那頭熊吃不住力,第三次倒在地上。


    在這之後,二爺就撒開了渾身的煞氣,煞氣一出,棕熊立馬變老實了,乖乖地趴在地上,用餘光看著二爺,動也不敢動一下。


    二爺抓住它後頸上的皮毛,扯著它進了河道,明顯能看出來那頭熊並不情願跟著二爺走,可它也沒辦法,打又打不過,逃又沒機會,二爺走一步,它就吭哧吭哧地跟一步,嘴裏還不停地喘粗氣。


    剛才離得比較遠,我隻是覺得熊的體格很大,現在二爺將它帶到了我麵前,我才從它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很強的壓迫感。


    別說是跟它對打,光是站在它麵前,我的小心髒都撲騰撲騰地抖個不停。


    二爺一手抓著熊,騰出另一隻手,從我這邊接過背包,隨後對老得說:“附近還有別的熊嗎,我剛才試了一下,這家夥的力道雖然不錯,可抗打能力差了點。”


    老得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它已經是老林子裏最大的熊了,你就是放眼全世界,像它這麽大個頭的也不超過兩三隻,湊合著用吧。”


    二爺歎了口氣:“那就隻能先將就一下了。”


    二爺一邊說著話,一邊牽著熊,往林場那邊走,半道上還轉過頭來對我說:“你跟它過招的時候,下手悠著點,人家可是保護動物,比你精貴多了。”


    下手悠著點?不被它給弄死我就燒高香了。


    之前我還在想,二爺為什麽非要弄頭熊來和我過招,他要訓練我的實戰能力,自己上手不就行了?


    可現在我明白了,他要是親自和我拆招,但凡一個不留神,我這條命也就交待了。


    我絕對不想和二爺對上手,絕對不想!


    這頭熊不情不願的,走得很慢,我們花了好長時間才迴到林場。


    大偉和金向前挖的那個洞派上了用場,一到林場,二爺就把熊放進了坑裏,大偉他們又在坑壁上澆了油,確保那頭熊爬不上來。


    二爺打算先讓熊餓上兩天,等它餓到見什麽都想吃的份上,時機就成熟了。


    真是要親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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