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乃迫切地需要做一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是工作,也不是家族,總之可以讓她全身心地投入,以便忘卻在某一段時光發生的事。

    她選擇收養宇智波一族幸存下來的那個孩子,成為她的監護人。

    這樣,當她因為某件事情而感到絕望之時,不會輕易地產生“放棄”或者“離開”的衝動——因為她已有了新的責任,她必須為此變得無比堅強。

    那個孩子有著不啻於她的苦痛,更需要撫慰和溫柔。

    如果……

    她也可以順利成為拓人的妻子,再成為一個母親的話,也會有相同的心路吧?

    猿飛日斬很放心由琴乃來照顧佐助。

    比起其他心思叵測的人,常年在高層工作的琴乃更讓他琢磨地透。

    尤其是在她與祖父決裂後,一切社交人際都變得極為簡單。

    收養的手續很快辦妥,佐助肩膀上的傷口也愈合了。從生理上看,他已經可以出院迴家了。但是他的心理狀況如何,這很難說。

    負責佐助的醫師在出院的當天絮絮叨叨地和琴乃說了許多,琴乃全部用筆記錄下來,無一遺漏。

    ——佐助很少說話,也不會和其他人產生互動。他像是給自己造了一堵無形的牆壁,將自己關了起來。

    ——佐助的睡眠狀況很不好,時常會在夜半驚醒,或者在白天昏睡過去。精神狀況也極差,整日都顯得很憔悴。

    琴乃收起筆,轉過身。

    護士領著佐助穿過走廊,站在醫院的門口——八歲的佐助穿著深藍色的短袖上衣,黑色的短發不乖地翹著。他的神情很疏離遙遠,冷寂得不像一個孩子。

    琴乃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努力從佐助的臉上找出一些熟悉的影子,比如鼬或者止水的長相,但是她失敗了——也許她和那兩個宇智波族人的交往實在是太生疏,又或者佐助於她而言真的隻是一個徹底的陌生人。

    “佐助君,是嗎?”她彎下腰,碧眸彎彎,麵頰上現出兩個淺淡梨渦,笑容暖煦:“我來接你迴家。”

    無比熟練的笑容——琴乃從小到大的拿手好戲。溫柔的笑顏不知欺騙了多少無知少男,讓他們心生向往,就連宇智波帶土都曾為之感到疑惑。

    隻可惜,眼前的孩子不吃這一套。

    他好像連多看一眼琴乃都懶得,隻是機械

    性地向前走,敷衍地用動作表示了“我跟你走”。

    這樣的行為毫無誠意,也許隻是因為他知道“火影讓他這麽做”,他才會這樣做。

    琴乃的指甲刺著自己的掌心。

    ——嗯,這樣也好。

    她會用全部的時間來思考如何解開佐助的心結,如何撫育他成長。

    至少沒空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她朝佐助伸出手,想要牽著他走,然而佐助卻筆直地擦過她的手臂,無視了她伸出的手掌。

    琴乃在內心歎一口氣。

    她在二十歲之時失去了拓人,而佐助卻在八歲失去了全部的親人。

    據醫生說,那位犯下弑親之罪的曾是他最敬愛的哥哥——這樣的經曆,恐怕會對佐助未來的心境造成很大的影響。

    |||

    兩人離開醫院,走走停停。

    路過琴乃曾經與拓人約會的公園,她不由停下了腳步。

    已是秋季,樹木脫光了葉片,光禿禿的枝幹橫在高遠的天穹下。

    無人打掃的長凳上疊滿了金色的落葉,一層又一層。

    琴乃仿佛還可以聽見她曾經的低語聲。

    “最好第一個孩子是男孩,然後再給他添一個妹妹。性格萬萬不能像你,那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可以的話……就像水門老師那樣吧。這樣說好像有些對不起悠一老師啊?抱歉抱歉。”

    她的鼻尖一酸,麵上卻展露出一個笑容來。

    那些她所擁有過的美好的東西……她絕對不會忘卻。

    她會一直將那些話謹記心間,直到真相終於言明之日。

    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在背後偷偷地安慰她了。

    她隻剩下自己了。

    還有那個從今以後就歸她照顧的孩子。

    琴乃領著佐助迴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

    兩室一廳的小屋打掃地幹幹淨淨,新的衣服鞋襪都已經備齊。

    琴乃想要帶著佐助將屋內一一轉一圈,向他介紹“這裏的櫃子放著零食,什麽口味的都有,請隨便拿取”或者“陽台上掛著的是常青藤,盆栽的植物是多肉”,隻可惜佐助毫無興趣。他在認清自己的新房間後,就筆直地栽進了床裏,再沒動過。

    琴乃抖開為佐助準備的新衣服,將頭探進了房間內,問道:“晚飯想要吃什麽?聽說你

    喜歡吃木魚飯團和番茄?要在晚上來一點嗎?”

    佐助把頭往枕頭裏陷得更深了些,依舊沒有迴答。

    琴乃默默地歎一口氣。

    在經曆過這猶如噩夢一般的事情後,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來恢複。

    琴乃為佐助準備了晚餐,端進他的房間中放好。

    一個晚上過去,晚餐原模原樣地待在餐盤中,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琴乃收迴餐盤,換成新的飯團,當做新一天的早飯送進去,結果依舊沒有人理會。

    ——就算沒有胃口吃飯,再這樣下去身體也會堅持不住吧?

    琴乃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摸著下巴琢磨了一下。

    很快,她就重新熱了飯團,送到了佐助的麵前。

    這一次,她沒有溫暖的笑容和溫柔的勸慰,隻有殺氣騰騰的聲音和陰沉沉烏壓壓的可怕背景——她一手高舉飯團,一手掀開佐助拿來蒙頭的被子,冷然說道:“起來吃飯,或者我撬開你的嘴巴塞進去。”

    縮在被子裏的佐助一僵,一直很冷淡的麵孔竟然露出驚詫的神情來。

    大概是……

    這幅殺氣騰騰的模樣和琴乃給他的初始印象相差太多了。

    佐助第一次和第二次見到琴乃的時候,她都穿著軟飄飄的長裙,戴著手鏈、挎著小包,笑容溫和,仿佛一個尋常的、無比溫柔的家庭主婦。

    但是……她畢竟也是個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忍者,當然有兇悍的一麵。

    “如果你的媽媽還在的話,”琴乃將餐盤放在床頭櫃上,細聲勸慰:“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做吧。按時用餐,這樣你的身體才不會被拖累。從前我在野外時,一天隻能吃上一頓飯,那時我最希望的就是‘每天睜開眼就能吃上一頓熱飯’。”

    佐助搭在枕間的手指一縮。

    他扭過頭,將臉埋在枕間,低聲說:“……你好煩。我不想吃。”

    琴乃的眉頭一跳。

    她拽著佐助的衣領,將他從被窩裏揪起來,搖了搖佐助的肩膀。

    八歲的男孩雙目失神,眼光向下垂落著。

    她拿起飯團,遞到了佐助的麵前,眸光一凝,口中說道:“你還有想做的事情吧?佐助。絕對……絕對會有的。如果想要完成未能完成的事情,那就好好把這些都吃下去吧。”

    佐助緩緩地眨了一下眼,慢慢地抬起頭來

    。

    似乎是某一個詞戳到了他的心底,讓他終於動了起來。

    他從琴乃的手裏接過飯團,小小地咬了一口。

    細細碎碎地幾小口後,也許因為是餓得狠了,他雙手捧著飯團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著。

    因為太過狼吞虎咽,他甚至還差點被噎著。

    琴乃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讓佐助趕緊就著喝下。

    不消多時,早餐被消滅幹淨,琴乃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隻可惜,佐助仍舊不和她說話。

    大概,她還沒有找到可以進入佐助的世界的“鑰匙”。

    又或者,她必須等到佐助主動來開門的時候。

    佐助開始正常的進食和生活,睡眠時間也在琴乃的督促下變的規律起來。隻是白天的時候,他總是在眺望著窗外的景象,或者呆呆地盯著陽台上吊著的幾盆綠色植物。

    如果不是偶爾響起的、屬於孩子的細碎腳步聲,琴乃幾乎聽不見任何關於他的聲音。

    但是,她的生活卻日漸充實了起來。

    她需要多洗一人份的衣服,多切一人份的菜,多刷一人份的碗碟。

    這些多出來的“一份”,都讓她找到了奇怪的歸屬感。

    一個星期過去,佐助終於開口對她說了第一句關乎生活的、正常的話。

    “……你,不用去工作嗎?”

    正在陽台上上曬衣服的琴乃在瞬間就領略了佐助的言下之意。

    ——為什麽你總是在家裏亂晃總是試圖和我聊天;能不能保持人與人之間的極端冷漠讓我好好地靜一靜leavemealone;拜托你去工作讓我一個人好好地待著吧。

    琴乃抖開一件濕漉漉的衣服,隨口迴答:“啊,工作嘛是有的,但是我正在休假。等到你的狀況好一些,會自己按時吃飯、勉強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了,我就迴去工作。這也是火影閣下的意思。”

    琴乃的笑意悄然變深。

    佐助若有所思。

    兩個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同一句話上——“等到你的狀況好一些,我就迴去工作”。

    想要甩開琴乃,一個人發呆地話,那就乖乖地按時吃飯,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吧。

    在一天之內,佐助秒變成了一個乖寶寶。

    早上按時起床,早飯吃的幹幹淨淨,會自己將衣服收好

    送到洗衣房,甚至還順手澆了一下花。

    簡直是感動木葉村。

    琴乃不由得有些納悶。

    佐助這麽不想見到她嗎?

    excuseme?

    作者有話要說:誒本來想這倆天修一修暗戀的,但是發現(╯‵□′)╯︵┻━┻完全沒空

    剛開學到處跑來跑去(╯‵□′)╯︵┻━┻

    等過倆天閑下來再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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