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


    “你要為了我放棄什麽?你的地位和財富?作為花家錦少爺的尊榮?”


    “是!”他堅定不移地迴答,“你以為我說喜歡你,隻是隨口說說的玩樂話?如果因為地位和門第,遭到任何人的反對阻撓,我可以放棄現在擁有的這一切。這就是我花錦喜歡一個人的方式,百分之百不放棄,容不下任何砂子。”


    “所以呢?”我卻並未露出感動的表情,“你才自以為可以這樣傷害我?還打著為了我好的旗號?”


    “我真的是為了你好!我不願意見你因為一個得不到的人或夢,把自己變得卑微!”


    是啊,我就是這麽卑微。


    在愛情麵前,誰又不是呢?


    我用一種恨意滿滿的眼神盯著他:“我從未對他有過一絲一毫不切實際的幻想,你卻有本事讓我覺得如此絕望。就算是絕望了,清醒了,又怎麽樣?


    “花錦,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你以為帶給我絕望,就能讓我看見眼前的你?別做夢了,你同樣是個冷酷無情的人,我永永遠遠不會喜歡你。”


    花錦的臉僵住,眼神裏閃過被傷害的疼痛。


    我本打算永不說這種殘忍的話,但現在氣極了,就不管不顧地就說了出來。


    “你不會喜歡我,那是因為花冥在你心裏先入為主。”他固執地說。


    “不是。”我冷漠地搖頭,“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就像花冥不喜歡我就是不喜歡,和任何人任何事無關。你說見不得我卑微,你現在又何嚐不是?”


    花錦的眼中蒙上一層霧氣。


    “童可可,你傷了我的心。”


    “我們扯平了。”我冷著臉,“我不該心存幻想還想和你繼續做朋友,我們早該扯平了。”


    “你什麽意思?”


    “從現在開始,我們連朋友都不是。等到合約期滿,我就會離開。”我態度絕決地說著伸出手來,“把手鏈還我,大家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了。”


    花錦僵在那裏,露出一個可笑至極的笑,手伸向口袋裏,下一步以極快的速度,將手裏的東西扔向了旁邊的山坡。


    我始料未及地看著,尖叫都沒有發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雪白一片,這一刻好像心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你扔了什麽?”我驚恐萬分。


    “你的寶貝手鏈。”


    他就這麽把手鏈扔了?!他真的扔了?!


    “花錦!”我抓狂地瞪著他,“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隻見他扯扯嘴角:“你一點也不了解我!在我花錦的字典裏,就沒有‘扯平’這兩個字!你進我一尺,我進你十丈!”


    混小子!


    我揚起手來想要扇他,停在半空中卻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你知道那手鏈對我有多麽重要?你知道它對於我的意義麽?”我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知道!”他卻是沒心沒肺地看著我,“我就是要讓你恨我!既然不喜歡,那就恨吧!總之,我不接受‘扯平’這兩個字!”


    “你喪心病狂!”我氣得雙眼發紅,“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你給我滾!滾!”


    “隨你高興!”花錦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走之前,又返迴來:“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說了。本來是怕你糾結,所以才一直忍著。既然你要犯賤,就活該受折磨!”


    “你說什麽?”


    ……


    我看著他狂躁跳上車砸門疾速駛離,消失在彎道盡頭,一股深深的寒意向心髒襲來。


    他說,那天我和花甜在酒莊醉酒……


    我以為把他錯認為是花冥,抱著他痛哭……


    事實是,並不是我酒醉產生幻覺。


    那個把我拉下來,又抱著我,護著我,讓我痛哭的人……本來就是花冥。


    ……


    我立在圍欄旁邊,看著白雪皚皚的山坡,感覺心裏像被人強行掏去了些什麽,空蕩蕩的,甚至是血肉模糊。


    ……


    花冥抱著我,是他抱著我。


    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是在乎過我的?


    ……


    可是在乎又如何?他從來不表露,因為他知道,我與他之間是不可能的。


    比起讓這一切永遠變成秘密,原來這樣更傷人!


    ……


    無論如何,他還是不會選我!


    ……


    突然間,我隻有一個念頭,要把手鏈找迴來,必須找迴來。重新張望,這山坡看上去並不陡峭,隻是蓋滿了雪而已。我猶豫了下,還是彎腰鑽過圍欄,步履蹣跚地朝山坡下方走。


    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個腳印,腦子裏已沒了‘危險’兩個字。當我突然看見不遠處有個模糊的閃光時,還沒來得及欣喜,隻感覺腳底下的雪突然鬆了,我也跟著失去了重心……


    ……


    什麽?為什麽我要立誌當壞人?


    很簡單,壞人才能活千年。


    而我一定要活很久,因為我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去完成。


    所以,我現在意識模糊地半睜著眼睛,感覺到有一條腿根本動不了……還有雪花落在臉上,涼涼的……天色還越來越黑……這麽慘,是因為我壞得根本不徹底?!


    噗,我童可可這是要英年早逝了麽?原來我會在這個異國他鄉丟了小命,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也許我應該害怕,應該哭,卻覺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不,我也許是摔壞了腦袋,所以竟然連一丁點恐懼都沒有。


    我閉著眼睛,腦海裏盡是自己熟悉的那些人,那些事。


    外婆年紀大了,都沒有住進漂亮的大房子裏享福,也真是對不起老人家。


    還好,童宇站在領獎台上,高高地舉起屬於他的金腰帶,那表情帥氣極了。


    蔣夢婷成了知名的女明星,好不風光。但……成天擔憂整容的事情會被人發現,隻有獨自在惶惶不安之中度日。我好想過去幫幫她,抱抱她。可是……我卻摸不到她。


    花甜在國外拿到了學位,嫁給了門當戶對的豪門公子,幸福得就像言情小說一樣。


    而花錦離開了花家,沉浸在自責和愧疚之中,在酒吧裏賣唱度日。我心裏好痛,卻什麽也做不了。


    終於,我看見花冥,他在我的葬禮上暗暗流下一滴淚,與歐陽娜娜並肩離開……


    這些畫麵……不停在我腦中閃現。


    這是不是說明,我真的就要死了?


    原來,我童可可的人生這麽短暫,這麽遺憾。


    突然間,我好像又身處花冥的公寓裏,與他並肩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


    “童可可,聽說你喜歡我?”


    “你怎麽知道的?”我一點準備都沒有,“難道是我掛了以後,花錦或者是蔣夢婷告訴你的?”說著歎口氣,“算了,反正我都掛了,你知道就知道了吧,我也無能為力了。”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他看過來,眼神特別溫柔。


    “告訴你?!開什麽玩笑?那會被你笑死的好不好?”我才不要。


    “你看我現在,像是會笑你的樣子麽?”


    “你現在這樣子,分明就是可憐同情。因為我掛了呀,所以你要是再笑我的話就真的太不夠意思了。”我憤憤地罵。


    他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對你的感覺?”


    “……”


    我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見另外一個我闖了進來,指著我的鼻子就罵:“童可可,你給我清醒點!你那麽多事還沒有做,怎麽甘心就這樣死掉?”


    是啊,我不可以死。


    我開始逼自己重新睜開眼睛,想要從眼前這黑暗之中掙脫出來。


    隱約之中,我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亦真亦幻。


    是花冥麽?


    是的,是他,因為我聞到了木蘭香。


    “童可可!醒過來!我命令你醒過來!”


    我確定自己聽見了他的聲音,也看見了他。


    他從後麵緊緊抱著我,不停地用手搓著我的手,拚命往上麵哈氣。


    我動彈不得,隻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喃喃地乞求著:“你醒過來,拜托你醒過來。”


    “花……冥……”我努力發聲,卻連自己也聽不清楚。


    他卻將我抱得更緊:“我在這兒,我在這兒,沒事了,你再堅持一會兒,救援馬上就到。”


    “真的是你麽,你來救我了麽。”我努力不讓自己重新閉上眼。


    “別說話,保持體力。”他雙手不停地摩擦我的身體,“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不禁露出一個笑容,卻覺得眼皮好沉:“我……是不是馬上要……死了……所以才會見到你?”


    “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抱我抱緊一些,這種死法……還算可以。”我說。


    “別亂說話。”他厲聲喝我,“我在這裏,你不會死。”


    “我……又闖禍了,是麽?”


    “沒錯,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女人。”花冥罵著,“等這事過去,再好好教育你。”


    我聽著卻覺得好溫暖。


    想起遇到他以後,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些誤會、爭吵、可笑、得意、生氣、溫馨、感動等等等等……統統都是溫暖的。


    “謝……謝……你。”我笑。


    “堅持住,你是最堅強的,拜托一定要堅持住。和我說話,不要睡。”


    我聽見他聲音裏的惶恐和顫抖,心裏麵突然就難過了。


    “花冥,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不會。因為你根本就不會死。”


    “你不是說,人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不會。我不會讓你死。我要帶你離開這裏。”


    我感覺摸到了他的手,卻是笑了:“那天……你也是這樣抱著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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