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從地上拽了起來。


    但我眼睛裏全是淚,完全看不清他生氣的臉。


    “誰讓你取下護目鏡的,他們沒和你強調要怎麽保護好自己?”花冥的聲音又氣又急,緊緊地拽著我手腕,“快閉上。”


    我有點被吼懵了,趕緊把眼睛閉上。


    “眼睛疼麽?”他又問。


    我點點頭,然後就聽見花錦和花甜返迴來的聲音。因為這突發狀況,周圍有些亂成一團,而我始終感覺到花冥的手牽著。


    雖然是隔著手套,我卻覺得激動又驚慌。


    ……


    迴到住宅,我才知道這叫做‘雪盲症’。


    瓦尼叫來了醫生,給我檢查了一番。滴了些藥水,還被要求閉著眼睛休息。


    應該是晚飯時間,花甜躥進我的房裏。“姐姐,你好點了沒有?”


    好是好點了,但這樣躺著,不停胡思亂想花冥緊張拽著我的畫麵,也真是活受罪。


    “我可以睜眼了嗎?我真的要被悶死了。”


    “可以了。”花甜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我就是來解放你的。”


    我慢慢睜開眼睛,還好眼睛沒有瞎掉,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終於……看不見東西真是太慘了。”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提醒你不要一直盯著雪了。”花甜致上歉意。


    “不關你的事。”我笑笑,“再說,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走吧,出去吃晚飯。吃完之後,泡溫泉,看‘雪人’懲罰。”花甜眼睛裏都是興奮的火花。


    “看‘雪人’懲罰?”我揚起嘴角,好奇心被成功地勾起。


    由花家兩位少爺發明的‘雪人’懲罰,就是在溫泉池邊堆一個雪人,然後將裏麵掏空。


    接受懲罰的人要站在空心的雪人裏麵,由旁觀者將入口封起來。那人必須在裏麵站足一分鍾,經受寒冷的考驗,然後才準進溫泉池。


    熱氣騰騰的溫泉池邊,大家都穿著浴袍圍著‘雪人’站著,花冥則被團團圍住,隨時準備接受這項懲罰。


    我在一邊傻看著,心想花冥應該不會心甘情願地進到這‘雪人’裏麵吧?他可是花冥,平時隻有他埋別人的份兒。


    diesandgentlemen,歡迎花冥先生登場。”花錦興奮地報幕,花甜和歐陽娜娜在一旁配合地鼓掌。


    花冥扯了扯嘴角,動手解開了浴袍,露出了隻穿著泳褲的健碩身軀。


    我更是傻眼,還以為是穿著衣服站裏麵。這樣光溜溜的被埋在雪人裏麵,應該很冷吧?光是想像,就覺得同情至致。


    花冥卻一點也不猶豫,滿不在乎地鑽進空心‘雪人’裏麵。


    花錦一臉壞笑,第一個往裏麵填雪,並幸災樂禍地說:“大哥,以前都是你第一個埋我,這下換你好好體味一下這滋味了。”


    “大哥,別怪我,都是二哥讓我這麽幹的。”花甜調皮地也湊了過來,先撇清關係再說。


    歐陽娜娜走上來沒有幫忙填雪,笑著說:“以前沒發現你這表情更英俊,這個懲罰我很喜歡。”


    花冥臉上帶著點無奈,笑笑。


    “可可姐姐,快來呀。最後的交給你負責。”花甜不亦樂乎地招唿我也趕快參與進來。


    這時候,花冥上下已經被填得嚴嚴實實,隻在腹部還留有一個空洞。


    我呲著牙走過去,搖頭晃腦地感歎:“真是慘絕人寰啊。”然後捧起一大把雪狠狠地往他腹部的空洞裏塞。我臉上的歉意很假,填完了空洞,還不忘用手把它壓緊,以求嚴嚴實實的。


    然後,我抬眸,見花冥臉色一下子就不對勁了。英俊到讓人窒息的臉,現在真的像要窒息了一樣。關鍵是,別人填,他表情還淡定自若。怎麽換成我,他就一幅要殺了我的眼神?!


    活該!


    想起他那些冷酷傷人的話,我就一點也不想心疼他。


    還嬉皮笑臉地對他說:“老板,你大人有大量,不會秋後算賬的,喔?”


    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我,我後退兩步,隨花錦他們一起進入到舒服的溫泉裏,繼續幸災樂禍笑更大聲。


    時間到,花冥從雪人裏麵衝出來就跳出溫泉池裏,惹得所有人都尖叫著躲開。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花冥,不再高高在上,不過是這個家庭的兄長而已。


    中途,花錦說現在特別想喝上一杯酒,就使喚我去取酒。


    瓦尼給我指了酒窖的位置,我進去取了一瓶酒之後準備返迴,卻遇上花冥。


    他說想要的酒要親自挑選,還要叫我候著。


    我抱著酒瓶,想起剛才他被埋在‘雪人’裏的樣子,忍不住噗笑出聲,好像全然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他從酒架上取下一瓶酒,看過來的表情帶著點無奈。


    “放心放心。我這人記性不好,明天起來就會忘了的。真的。”這樣信誓旦旦說完,我卻沒忍住笑得更加厲害,捂著肚子彎下腰去。


    花冥表情本來是生氣的,卻不知怎麽也跟著笑出來。依著酒架,樣子特別無害。


    我失了會兒神,收斂起笑意,一邊清聲音一邊走過去:“聽花甜說,你從來沒輸過,怎麽會……晚節不保?”


    他深邃的眼睛一直看著我:“沒有人可以保證永遠不輸,沒有什麽是絕對的。”


    這話,我聽得莫名有點失落。


    “也是。”我笑笑,“其實輸了也挺有意思的,這樣開開心心,也挺好。”


    見他還是沒有移開視線,這就很尷尬了,說著“我先過去”就打算溜。


    才轉身,就聽見花冥冷不丁問:“你喜歡花錦麽?”


    時至今日,花冥從未問過我這個。我一直就是如‘罪魁禍首’般存在,從來沒有解釋的機會。可是解釋與否還重要麽?反正也是要離開的。


    我淡淡地笑:“幹嘛?打算成全我們?”


    他一個邁步,已經逼來我麵前:“我想聽你實話。”


    我想起之前他那可惡的麵孔,忍不住杠上,“你不是因為信任我都悔死了嗎?現在還相信我會對你說實話?”


    他眉心擰起來:“相不相信,仍由我自己判斷。”


    我看著他的眼睛,想在裏麵找什麽自己也不知道。


    “我當花錦是朋友。無論你相不相信,這就是我的答案。”


    “從未動過心?”


    我怔住。


    “是啊,被花錦喜歡,說沒動過心是有點太假了。”我自顧自地歎氣,“可能是因為我有病吧。也許等我老的時候會因此後悔得要命吧。”


    “所以……”他聲音變得越發沉,“到底有沒有?有,還是沒有?”


    “……”我感覺到他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


    “我給你三秒鍾思考時間。三、二……”


    “沒有。”


    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知道,我是清醒的。


    繼續看著他,他此時的神色特別複雜難懂,好像在憋著笑?


    我擰眉,這有什麽好笑的?


    罷了,我無所謂地攤手:“你愛笑就笑吧,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等我功成身退,到時各迴各家,各找各媽。”


    迴到溫泉池邊,花錦接過我遞來的酒,交由花甜去倒入杯中。


    我重新進到溫暖的泉水中,花錦就湊過來,胳膊搭在池子邊緣,歪著頭看著我笑。


    “幹嘛?發騷啊?”我覺得他這眼神實在是色眯眯的。


    他卻湊得更近些,在我耳邊小聲說:“以後,你是我的了。”


    我擰眉,表示他吃錯藥了。


    “今天的較量,除了這雪人懲罰外,還有其它的加碼。”


    “什麽加碼?”


    花錦臉上帶著愜意的笑容:“若我輸了,就以放棄童可可為加碼;若我贏了,童可可就是我的了。”


    我愣了愣,自己竟然成了他們兄弟倆玩鬧的加碼了?


    所以……花冥才輸的?


    所以……剛才在酒窖,花冥言行的奇怪,是因為要把我正式下發給花錦了?


    我……


    真是有夠可笑的!


    我不恥地衝花錦笑笑,然後說:“你喜歡‘童可可’這個名字,隻管拿去用好了,我可以換個名字。”


    花錦笑容僵在臉上,不明白我為什麽不高興。


    這時,花冥返了迴來,剛剛脫去浴袍重新浸入溫泉之中,花錦即挑釁地高喊:“大哥,還記得我們倆的加碼麽?”


    我馬上瞪他,你丫想幹嘛?


    “除了雪人懲罰之外,還有其它好玩的麽?”花甜不明狀況地興奮起來。


    花冥對此笑而不語,仍是穩如泰山地依在池邊。


    “隻要我贏了,童可可就是我的。”花錦露出一個勝利者的笑容,“請你記住這個約定。”


    此話一出,各人表情不一,都選擇了安靜。


    我閉目歎氣,真想把自己都埋進這池子裏算了。


    花冥微微地揚起嘴角,停頓了半天才緩緩開口說:“有白紙黑字麽?”


    聽到這種很‘花冥’的迴複,我險些吐血。


    再看花錦表情,簡直想殺人。


    “下次,訂立重要約定記住白紙黑字。”花冥趾高氣昂地說,擺明了就是不認賬的架勢。


    “……”


    花錦唯有鬱悶地拿起酒來喝。


    ……


    溫泉結束之後,各人迴了各自的房間,我從窗口望著那散成一堆雪的‘雪人’,突然起了新的興致。


    我穿上外衣下樓,見瓦尼還坐在壁爐前麵,捧著本書看。


    “瓦尼大師。”我過去,“這麽晚還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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