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看在chanel的份上才對他和顏悅色的,看來不發飆是不行了是吧?


    我杠上,不留情麵也迴了三個字:“我、不、去。”


    “你說什麽?”


    花冥難以置信地揚了揚眉,濃烈的火藥味迅速蔓延。


    “你是美國人聽不懂中國話是不是?”我沒好氣地迴他,“我說‘不需要’‘我不去’。”


    “為什麽?”


    “我哪有時間?要打工糊口。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耽誤我多少時間多少金錢了?”


    跟他比時間比金錢的,也就隻有我了。


    所以他忍不住輕笑:“錢比命重要?”


    我不以為然地笑:“切,像你這種有錢人就隻會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是越有錢越怕死,我們是越怕死越沒錢。要活著就沒得挑好不好?”說著,我拎起沉沉的人偶腦袋挑釁說:“來啊,你試試。有頭發誰願意當禿子啊?”


    他繃著臉把“腦袋”撥開,完全不為所動固執說:“我已經決定了,你必須去,這是命令!”


    “我堅決不去。”我情緒失控,“花冥,我沒有義務和責任接受你這莫名其妙的好意和施舍!不好意思掃你興了,就算是明天就死了,也是自己說了算,慢走不送。”


    說完,我拎著“腦袋”,氣洶洶地繞過他就要閃。


    “童可可。”他偏偏再一次喚我,語氣裏不改霸道。


    我氣得原地跳腳,然後轉頭目露兇光就吼:“姓花的,你到底有完沒完?”


    隻見他臉色青了會兒,明顯壓住火氣,一本正經地說:“為了不必要的尊嚴拒絕幫助,是愚蠢的。我出於真心幫助你。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有多幸運?”


    這人,絕對是吃錯藥了!越說越惡心,現在是拍真情節目還是怎麽滴?


    “幸運?真心?幫助?”我輕蔑地扯了扯嘴角,然後嘴不留情地說,“省省吧,你們這種人我見得太多了。為了那點虛榮的名利心,一天就拿著我們窮人折騰來折騰去地作秀。


    “哪一個不是記者拍完照就拍拍屁股走人?所以,我拜托你誠實一點好不好?不管你是要我配合拍照還是什麽的,我都答應,拜托完成之後你趕快走好不好?”


    花冥語塞一分鍾,認真地申明:


    “我不接受這種毀謗,你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我更是一口上不來,但突然靈光乍現有了一個絕損的主意。


    不懷好意地衝他笑:“好啊,你說你真心想幫我?不要光說不練,還是來點實際的吧?我跟你打個賭!”


    “如果我贏了……”


    “隨便你怎麽處置。”


    ……


    哼—哼—哼哼——哼——!


    聽到腳步聲響,豬仔們條件反射一齊踴到食槽處,伸長著豬鼻子爭先恐後地拱來拱去。


    這是遠郊,我曾工作過的養豬場。


    在萬豬囑目下,我以走紅毯的女神架勢邁入圈養區,一邊向豬仔們揮手致意一邊說:“嗨,好久不見。沒錯沒錯,是我來看你們了。”


    我笑得浮誇,看見一頭屁股上有黑色胎記的豬,立馬衝上去:“你啊,小黑,才多久沒見啊,你又長胖了。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太胖的先被宰。你點什麽頭啊你?知道錯了還不去那邊麵壁減肥?”


    小黑像是聽懂了似的,可憐地哼著就去了角落。


    “好了,下麵隆重向大家介紹一位貴賓。”我自製配樂,然後用播音腔說,“富有、成功、帥氣且擁有一顆善良心靈的花冥先生。歡迎——!”


    哼哼-哼哼-哼哼--哼--!


    在無比熱烈的豬哼聲中,花冥全副武裝地邁步進來。


    噗,我明明端著架子,還是難以自控地笑噴出來。


    這一刻,我深刻地學會到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的道理,原來要毀滅一個人的氣場竟是如此簡單。


    他以黑色長筒雨靴作底,正常人到大腿處的款式在他穿來隻在膝蓋,充分體現著身高優勢;


    他身上穿的是白色連體防護服,明明已選了最大號,可褲襠處還是緊得有些尷尬,曝光了他緊實的臀部肌肉;


    他戴著大嬸經典款的紅色塑膠手套,藍色口罩和帽子將頭部捂得嚴嚴實實,隻留下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還可以表達隨時火山爆發的情緒。


    花冥,你變成這樣,你粑粑麻麻知道嗎?


    很明顯,他對這些白白胖胖又密密麻麻聚積的生物感到緊張,隻是邁步進來,就已經是作了一番心理掙紮。


    “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行不行啊?”我問。


    他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見狀,我指向角落裏的小推車和鐵撬:“喏。把裏麵的豬糞啊什麽的全打掃幹淨。”


    花冥看看角落,又看看豬圈裏那些令人作嘔的汙物,立即睜大了眼睛激動地動手開始摘口罩。


    “喂喂喂,不要……”


    我想要阻止他,但“摘”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見他飽滿的唇瓣開合著怒斥道:“童可可,你死定了!”


    下秒,他大咒“法克。”,好看的五官就扭作一團,情不自禁地幹嘔起來,然後又趕快用口罩捂住口鼻,整個人徹底怒了。


    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被這攪人肺腑的刺鼻惡臭,毫不留情地轟炸了嗅覺神經。


    我幸災樂禍地看著他,他捂著嘴還在那裏含糊不清地罵。


    “你說什麽?”我得意地在那裏挑釁,“我聽不清楚啊。把手拿開再罵,這樣我聽不清楚。”


    花冥把口罩重新帶好,從防護服胸前的口袋裏拿出手機來用筆寫:“你耍我?”然後用眼神殺了過來。


    “我哪有?打賭本來就是你情我願。”


    我表示實在無辜。


    然後就陰陽怪氣地開始奚落說:“哎,非要逞強地說什麽‘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真心吧拉吧啦的。哎,砸點錢不就好了。


    “最終還是離開錢就不行了吧?矮油,浪費時間,走吧走吧!不過,千萬記住以後不要再來關心我了!願賭服輸!”


    搞定了,搞定了,終於擺脫了。


    就在我暗自竊喜準備收工時,花冥猛地抬起手來製止。


    媽呀,我被嚇了一跳。


    “又幹嘛?”


    然後就見他去角落拿工具。


    “喂,花冥,你再考慮考慮喂。你有接觸障礙的。這些豬可恐怖了,急了還會上來咬人呢。”


    他沒有猶豫,把工具拿在手裏,並豎起大拇指以示沒事。


    我不確定地問:“你……你要繼續?”


    他點了點頭,指了指口罩,又指了指我。


    我是何等聰明:“你問我怎麽不戴這個?我早習慣了呀,這個戴太久唿吸很難受的。你……要不要試試?”


    他果斷搖頭,然後在手機上寫:“你不和我一起?”


    我趕緊幹咳了幾聲裝起柔弱,恨不得此時再吐兩口血……


    “我的體力已到今天的極限了,我也很想幫你,但是吧,我怕我等會兒暈倒什麽的,那時候就更麻煩了!”


    他用眼神表達對我的不屑,作罷地衝我揮手示意離開。


    “我不能走。”


    他攤手問為什麽。


    我不假思索地答:“我要留下來當翻譯啊,要不然你怎麽知道它們是什麽意思?再說如果你們發生衝突,我好幫你調解啊。”


    他漂亮神秘的眼睛裏全是不可思議,分明想對我豎中指的意思。進去前,他活動了一下肩膀肌肉,然後神情堅定地進入了作戰狀態。


    接下來的事情,對花冥來說,應該算是一場惡夢。才走進去,這幫豬仔就像瘋了般朝他盡數湧了過去。


    當他被豬鼻子包圍的時候,如臨大敵般就退到了角落,總裁形象毀於此時,已然化作臘像,用鐵鏟保護著自己,


    我站在外麵,肚子都笑疼了。


    擦了擦淚,緩了好半天才說:“喂,你們不要太熱情了,矜持一點好不好?你們和他不可能有結果的,速速散開,不聽話的不準吃晚飯啊。”


    豬仔們散開的這一秒,花冥看著我,百分百目瞪口呆。


    “先從你腳下的那堆開始吧。快快快,加快速度,別發呆了。”我大聲指揮,還要兼顧著和豬仔們的聊天,“是是是,你們性子別那麽急好不好?打掃幹淨才能吃晚飯啊?”


    隻見他低頭往腳下一看,應該是看見自己正踩在那些不忍直視的糞便當中。


    縱使再怎麽鎮定,還是無法探地開始連續作嘔。


    “喂,你要吐到什麽時候?速戰速決啊。”


    速戰速決四個字果然有用。


    花冥真不是一般人,眉心緊皺著,就像打了雞血般,動作麻利地開始鏟了起來。


    “這邊,這邊,那邊,那邊。”


    “先清2點鍾方向的那邊,小花說它要過去小睡會兒。”


    “中看不中用!花冥,你真的很慢啊,小強和仔仔在嫌棄你了。”


    “仔仔,那堆不可以留給你,太髒了會得病的。no,沒得商量。”


    “好拉好拉,等下幫你要個簽名。不過他脾氣不好,我盡量啊。”


    ……


    我歡樂又忙碌地調解,感覺像在影院看大片。這絕對是我看過最棒的喜劇片、驚悚片和動作片,從頭到尾都是歡樂和暗爽。


    然後忍不住嘀咕,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得有點過頭了?


    一走出來,花冥摘了口罩就罵:“這是一場預謀,一場厚顏無恥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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