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發火,有時候真的和道理無關。


    就衝他現在這個口氣。


    我環起胳膊,一幅獅子大開口的駕勢:“我想要鑽石首飾,低於10克拉的不要。漂亮的衣裙,名牌包包也給我來幾個。你要是誠意足的話,送我套房子也行。房子不用太大,隻要夠住三個人就行。”


    “你能不能認真點?”他眉心鎖成川字。


    “花先生,我差點去見閻王了。”我皮笑肉不笑,“靈魂又再一次得到升華,真的不能再認真了,比珍珠還真。”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冰冷的表情,讓我覺得方才那些莫名奇妙的道歉信息根本就是巧合。


    我跟自己說過,會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事實是,這真的很難做到。


    “你說的……會看著我。”我壓著聲音控訴,一顆心委屈得都在顫抖,“事先申明,我隻是出於……人要言而有信。更何況,我是因為你,才當的這擋箭牌!”


    “我沒有忘記。”


    “那你把你女人拉上去以後,怎麽沒迴來撈我?”我情緒無法自控地激動。一想到他把我拋諸腦後,就氣得想給他一耳光。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歉意,甚至一丁點心虛都沒有,而是堂而皇之地迴:“你會遊泳,她不會。”


    哈,我不可思議地笑。


    這個理由多麽……我實在想不出恰當的形容詞。


    “那如果你不知道我會遊泳呢?你摸著良心,還不是會先救她!我一個炮灰,死了也是活該。”


    聽我說這話,他特別認真來一句:“你本來就是會遊泳。”


    “……”


    “得得得。”我還能說什麽,對待傻逼,隻能舉雙手雙腳投降,“我求你放過我,行了麽?我淹死是因為我會遊泳,我被氣死也是因為我會遊泳。”一邊罵,一邊找我的包,“姐不跟你玩兒了,愛咋的咋的!”


    罵著,我就已經衝到了門口。


    “童可可。”


    他喊我。


    “喊童可可可可可,都沒用!我要去練遊泳!”我不客氣地迴,手忙腳亂地找鞋穿。


    “我已經很累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聽見他這句不客氣又無奈的低吼,我心裏咯噔一下,怔住又轉身重新看他。


    他的眼神不再是幽深難懂,裏麵也有普通正常人的鬱悶和情緒。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不知為什麽會因此被觸動……想要探尋得更深,他卻掩不住驚慌得將情緒收起,冷臉往那兒一坐。


    “你走。”他說的。


    我腳卻像粘在了地上。


    走迴去,直勾勾地看著他:“快點,和我說對不起。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


    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像是聽到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可能下秒就要抄我全家。


    我才不管,更是認真:“事實就是你說話不算數。今天,你必須給我道歉。”


    他極不情願地沉默了會兒:“方才不是表達過了?”


    還真是。


    “又不是廚師對不起我,這種事也能假手於人?”我不領情,“拜托你拿出點誠意來好吧?”


    他薄唇微啟,像是要他命一樣,卻是欲言又止。


    我偏偏把手往耳朵後麵一放,湊過去:“我等著呢。”


    “這種方法不適合我,換另外一種方法。”花冥明顯是急了,咬牙切齒。


    真是有夠頑強的!我環著胳膊搖頭。想了想,我靈感突發,陰笑了幾聲。


    “你不道歉也行。那就用實際行動來表達羅。”


    “實際行動?”他擰眉,感知到了不妙。


    我殷勤地眨了眨眼睛:“你給我當一周的奴.隸唄,那你就不用說‘對不起’了。如何?”


    說完,他就不可思議地笑,鐵定是覺得我腦子進水發瘋了。


    “給你當奴.隸……除非我腦子也進水了。”他奉上一記冷笑。


    我拍拍手。“ok,那繼續我不理你,你也不要來理我!求之不得!”一臉高興地往外走,哼起曲來,“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嘿!”


    才走了幾步,花冥就大聲說:“童可可,適可而止。”


    我無辜地看向他:“我都走了還不行嗎?你想殺我想幹嘛,隨便你。反正也差點死過。”


    當即,他就居高淩下地走過來,眼神像要殺人似的。


    我條件反射地後退半步,以為他真的要幹什麽泯滅人性的事兒……


    結果,他一本正經地說:“一周不可以,一個小時!”


    我立馬就傻了眼。


    好半天,才用討價還價的口吻迴應:“不行!三天!”真心覺得他能堅持上三十分鍾就真的是破天荒的神舉了。


    “我說了,一個小時!”他沒好氣地吼。


    我偏偏杠上:“一個小時也太短了,癮都還沒有過呢時間就結束了。”看了看表,“零點以前,還有兩個多小時,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然後一幅便宜了他的表情,吃了熊心豹子膽地和他對視。


    “成交。”他咬著牙說的這兩個字。


    我立即換上惡毒婆婆的表情:“給我把麵煮好,我肚子餓了。還愣著幹什麽!”


    我應該永遠也忘不了,花冥眼巴巴地看著我,想發火又發不了的樣子。隻能端著高傲的氣質,從容不迫走向廚房,重新點開火。


    而我則飛快地跟過去,從儲物櫃裏拿出那天新買的圍裙,遞給他。


    他看著圍裙上的豬頭卡通圖案,隱忍不發地扯扯嘴角。


    然後我就托著下巴,往吧台一坐。不過也就幸災樂禍了一會兒,就用一種看史前怪獸的表情盯著他。


    他穿著卡通圍裙,身影還是高大而挺拔。這樣在灶火前晃悠,卻不像是做飯,而是在做某種高深莫測的實驗。


    在我想像中,他應該是像無頭蒼蠅般亂轉,而我則在旁邊抱著手,極度嫌棄地高喊“你怎麽連包麵都不會煮?我要是你就shi了算了。”


    沒錯,我就是惡婆婆,而花冥是紅顏薄命的苦命小媳婦。


    最後,我操起掃把打得他滿屋子跑。他隻能苦苦哀求“不要再打了,我錯了,婆婆,我真的知道錯了!”


    可是……現實卻是……


    他竟然有本事把它操作像做法國大餐似的。麵條單獨煮,煮好了還用涼水焯一下。另外還煎了漂亮的荷包蛋,和誘人的香腸作為附加內容。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身為一個女人,突然覺得這二十幾年真是過得太、太、太粗糙了。


    情不自禁,拿出手機來,和他的背影留下一張合影。


    正準備換個角度,就聽見花冥陰沉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敢亂拍,後果自負。”


    有奴.隸這樣和主人說話的麽?!


    最後我隻能拍花冥奉上的‘高級泡麵’,實在有種萬分敬仰的感覺。


    花冥單手撐在操作台上,帥氣地站在那裏,正欲褪下圍裙,卻被我厲聲喝止了。


    “不準脫!你等會兒還要洗碗呢,一直穿著。”


    他動作僵住,滿臉的黑線,卻忍了。


    真是能屈能伸。


    “看著就好好吃。”我迫不及待地開吃,露出深深折服的表情。


    又吃了一大口,腮幫子被塞滿了麵,實在忍不住地說:“真的好好吃,你是怎麽做到的?你平時都是被別人伺候的,完全看不出有這種天賦。”


    他淡定自若地接受讚揚和崇拜,驕傲地揚揚嘴角:“以你的智商,我很難和你解釋。”


    “……”


    我差點被嗆到,把嘴裏的麵條咽了,才兇巴巴地說:“注意你的態度,你現在可是我的奴.隸!”


    “就算是奴.隸,也可以很有修養很有智商。”


    泥瑪,拐著彎罵人!


    我不假思索地衝他豎起大拇指:“你真行,臉皮真厚!還會玩自我催眠,我向你學習!”


    隻見他嘴角冷冷地抽搐了幾下,懶得理我。


    終於,我三下五除二就消滅了個幹淨,連湯渣都不剩,還有點想舔碗。


    “怎麽不幹脆把碗吃了?”他嘲諷。


    我這人,吃飽了,心情也會變得很好,懶得跟他計較。


    “你這個手藝心心不錯。來來來,快點給爺弄第二碗,爺等會兒好好賞你!”


    他先是一愣,然後極不給麵子地把碗奪過去:“夜宵的規矩是隻此一碗。”


    “夜宵的規矩?”我怎麽從來沒聽過這種東西,“等等等等,現在好像是你得聽我的吧?離零點還有好久呢。”


    他完全不打算相讓:“這是垃圾食品!”一句話就給否了。


    我傻傻地看著他,緩緩地開口問:“請問……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媽麽?”


    “沒得商量。”說完,他連筷子都拿走,快步走到水槽前清洗。


    對,親自動手,一點也不含糊。


    雖然夜宵時間結束,但是還有零食時間。


    囤存起來的零食翻了些出來,我歡樂地打開電視,盤腿席地而坐,找了部電影看起來。


    一會兒命令某人過來掃地上的渣,兒一會命令拿果汁。緊接著,水果、餐巾紙,濕紙巾都輪番上陣。


    不知什麽時候,意識到他長時間就站在身後,旁邊還擺著台吸塵器,我問:“你……幹嘛?”


    他環著雙手,一邊看腕表,一邊麵無表情答:“隨旁伺候你。”


    多麽慎人的迴答!


    我咽了咽口水。


    全世界能讓花冥親自伺候的,也就隻有我一個人吧?!如今想想,這是多麽令人發指的事情啊!


    我嗬嗬地看著他笑,然後用輕佻的口氣說:“不要這麽嚴肅嘛,來,給爺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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