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睡的極不安穩,渾渾噩噩間總感覺有個人坐在我的床頭盯著我。我一驚,從夢中醒來,透過窗外的月光果然看見一個黑影坐在我床頭,我驚恐地瞪大雙眼,盯著那個黑影,低喝道:“是誰?”

    黑影似乎是在發呆,聽見我的吼聲才緩緩抬起頭看向我,他的目光閃了閃,便舉起右手伸向我,我一揚手,毫不客氣地打開他伸來的手,道:“放肆,你到底是誰,竟然深更半夜闖進本公主的寢宮,你可知你已犯了死罪!”

    黑影不答反問,沉聲道:“為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

    黑影一開口,我立刻聽出了那是宗政仁的聲音,我試探地輕喚出聲,道:“仁哥哥?”

    “玥兒。”宗政仁一把將我緊緊地擁進懷中,他的力氣很大,大的似乎是想要把我鑲進他的體內般。

    我被他抱的有些透不過氣,掙紮著從他的懷裏逃脫,不滿地抱怨道:“你弄疼我了。”

    宗政仁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語氣有些激動地道:“你知道嗎,此刻我比你還要痛。”他握緊我的手,深深地望向我,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一絲傷痛。

    他似乎是極力地壓抑著怒火般,對我低吼道:“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答應父皇安排的和親?那個柏懿你連見都沒見過,他能給你什麽幸福?他能像我一樣一生隻愛一你個人嗎?他會為了你寧願忤逆自己的父皇嗎?……”

    他的手如鉗子般抓的我的手臂火辣辣地疼,我的怒火也騰地一下子就被他挑起,衝著他嚷道:“因為我想活著做你的新娘。”

    這是我們相識以來我第一次對他坦露自己的心意,雖然氣氛似乎不合時宜,他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絲動容,可是卻稍縱即逝,快的讓我懷疑那一刻的真實性。

    宗政仁又恢複了往日的冷傲,就像天上那獨一無二的太陽,就算感覺再溫暖也無法將他擁在懷中,因為他的高傲已經好似一堵牆,將所有人阻隔在外,隻能遠遠地瞻仰。

    “你都要嫁給別人了,還怎麽做我的新娘!”

    “宗政仁,你給我清醒點。”我奮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握住他的雙肩死命地搖晃。“你以為我想答應這場和親嗎?可是以父皇的脾氣你覺得他會允許我拒絕嗎?如果當時我不答應的話,現在你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了。”

    宗政仁的身體一震,他閉起雙眼深唿吸,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我知道他已經恢複了常態。

    他靜靜地聽我繼續說道:“當時的情況我隻能答應,人隻有活著才會有希望。和親的日子不是還沒有定下來嗎,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想想對策。”

    “你已經想到辦法了?”

    我看他一眼,道:“是想到一個辦法,但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宗政仁眯了眯眼,捋了捋淩亂的頭發,走到桌前點燃油燈,才問道:“你說說看。”

    我白他一眼,這家夥現在又開始裝深沉,變得這麽沉得住氣了,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像隻被惹怒的獅子般嚇人。

    我也故作沉靜地衝他伸出手,道:“先給我杯茶。”

    宗政仁一笑,搖了搖頭,乖乖地在桌上倒了杯茶給我。我潤了潤嗓子,才反問道:“你說,這整個閔國除了你我,誰最想我嫁給你?”

    宗政仁連想都沒想便道:“夏侯品淳。”

    我打一響指,道:“bingo,就是他。”

    宗政仁眉頭輕皺,被我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問道:“你剛才說賓什麽?”

    我表情一僵,趕緊訕訕一笑,揮了揮手道:“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說你答對了,哈哈,我們接著往下說。”

    我正色道:“我要是能夠嫁給你,夏侯品淳肯定是最大的受益者,否則當初他就不會屁顛屁顛地把我送進宮裏給皇帝當女兒了。所以我想能不能表麵上假意答應和親,私底下我們聯係左相,當我的花轎出宮後,由他安排人扮作山賊將我劫走,然後我就躲在江湖上,等你登基做了皇帝,再將我接進宮。”

    宗政仁摸著下巴思考著我剛才的一番話,半晌他才道:“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可是具體執行起來不會那麽容易。首先你是以公主的身份出嫁,按規矩隨行的隊伍裏不但要有服侍你的婢女內官,還要有負責管理你日常事務的大大小小的官員,這大概算下來就算沒有一百人也得有八十人。既然這場和親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拆散我們,那麽在防護方麵,父皇肯定會加強人手,這護衛軍肯定是必不可少了。你說這夏侯品淳得找多少個武林高手才能將你劫走,如果他明目張膽的招募人才,父皇肯定會有所察覺,如果秘密進行,那麽短期內肯定不會找齊人手,這劫婚車的事兒還是搞不成。”

    聽他這麽分析,我也一時也沒了主意,道:“難道我隻能乖乖嫁去天竺國了?”

    宗政仁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時候知道著急了?放心吧,有我在,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嫁給別人的,不過這事兒還得容我好好思量思量。”

    日子一晃就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裏來往於我的小院的人是絡繹不絕,有道賀的,有送禮的……卻始終不見宗政仁的身影。我在心裏是相信他的,可是看著禮官、喜娘整天圍著我轉,心裏還是湧起一絲焦慮。

    雖說我這和親是逼不得已,但是皇帝還是沒有虧待我,嫁妝按公主的製式準備的倒是一應俱全。

    既然決定跑路,我就得為我將來在宮外的生活早作打算。雖然在宮裏這一年裏也攢了不少的家當,可這一出宮畢竟不是一年半載,吃穿用到時可是樣樣都得錢。

    我隨身的嫁妝自不用說,早就被我收拾妥當,額外在隨嫁的禮單中也挑了幾樣值錢的小玩意兒編了借口讓禮官一早給我送了過來。另外我還讓碧桃用牛皮給我做了一個馬桶背包,這可比古代的包袱要方便結實的多,裏麵格外做了暗格,將我搜刮來的金銀首飾全都藏入其中。我在貼身衣服上還縫了一個口袋,將所有銀票貼身收妥,以備不時之需。

    終於在第五天的早上,文妃帶著宗政仁和宗政祥來到了我的寢宮。

    祥兒一見到我就撲進我的懷裏,奶聲奶氣地道:“玥姐姐你不要走,祥兒會想你的。”

    我摸摸他的頭,臉上露出一絲淺笑,道:“玥姐姐也會想你的,可是玥姐姐已經長大了,就像鳥兒一樣,總要離開家,去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祥兒會理解姐姐的對嗎?”

    祥兒似懂非懂,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問道:“那玥姐姐還會迴來看祥兒嗎?”

    我輕點他的小鼻子,寵溺地道:“會的,玥姐姐一定會迴來看祥兒的。”

    文妃拉開祥兒,語氣責怪地道:“行了,別老是纏著你玥姐姐,母後還有話跟你玥姐姐說呢。”

    祥兒不情不願地被下人拉著走開了,文妃牽著我的手走進裏屋,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她的臉還是長得跟我媽一模一樣,可是現在我卻再也跟她親不起來了。

    我中規中矩地坐在她的身邊,聽她柔聲說道:“玥兒,為娘知道讓你小小年紀嫁去天竺那麽遠的國家是委屈了你,可是這確是為娘能夠為你做的最好的選擇了。”

    文妃輕握著我的手來迴撫摸著,低低一歎,接著道:“娘明白你的心思,可是你也要明白為娘和皇上的難處。柏懿那個年輕人我也見過,論樣貌論才華可謂是人中龍鳳,我相信他不會虧待你的。”

    我低垂著頭,嘴角浮起一絲淺笑,溫婉地道:“玥兒什麽都明白,婚姻之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玥兒並無怨言,玥兒也相信父皇和母後不會選錯人,玥兒會盡妻子之責,對柏懿太子好的。”

    “娘就知道玥兒最懂事。”文妃將我攬進懷中,我知道她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可以落地,但她卻不知道在我的心中對她已如路人。

    柏懿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我並不好奇,隻是沒想到文妃竟然也見過他。按規矩外人是不得入內宮一步的,這麽看來皇帝決定讓我和親並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決定的,既然連文妃都見了,那也就是說我早晚都是要嫁去天竺的,隻不過因為我和宗政仁的事情敗露,皇帝將計劃提前了而已。

    心已經不會痛了,因為這樣的命運在入宮時我便已看的明白。隻是難為了文妃和皇帝平日裏對我的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我卻並沒有如他們所願被他們的糖衣炮彈哄得會乖乖地聽從他們安排,心甘情願地答應這場政治和親。

    我還真是好奇,等他們發現自己悉心照料喂養的鴨子就這麽飛了的時候,臉上會是什麽表情呢。

    我一個人對著窗外的月亮掩嘴偷笑。

    天,黑的很徹底,月色格外地明亮。風穿堂而過吹在身上已經有些涼意,我下意識地將腿蜷緊,雙手環抱雙肩。我忍不住會想,幸虧是我在宗政玥的身體裏,如果身體主人還在,此刻會像我這麽冷靜嗎?

    古代女子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都會是什麽反應呢?一哭二鬧三上吊?電視裏好像都是這麽演的,要是換成脾氣乖巧的,也就忍著淚,默認了自己的命運。

    想一想,這個宗政玥也挺可憐的,作為夏侯玥時,被左相府的人唾棄、利用;以為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入了宮做了公主,誰想作為宗政玥依然逃不脫被出賣、利用的命運,怪不得她老兄一早就毫無留戀的駕鶴仙遊去了呢,倒是可惜了這副好皮相。

    我撫摸著自己的臉,紅顏薄命看來還真是有道理。

    其實我也有絲心痛的,不過卻隻是為我自己。以前看的穿越文小說裏,女主在古代都混得有聲有色,怎麽到了我就這麽事事不順。也幸虧現代的社會把我訓練的冷靜現實,否則還真能成為第二個被玩死的夏侯玥呢。

    一隻手從身後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一驚,抓住那隻手的手指反相一掰,手的主人倒也靈活,就著我使力的方向竟然一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吃痛地低唿一聲,那人這才放了手。

    我揉著吃痛地手腕轉過身,隻見宗政仁、宗政善、宗政德竟然不知何時都到了我的房中。

    大狐狸離得我最近,不用說,剛才肯定就是他掰的我的手腕。看著他打扇掩嘴輕笑的得意樣子,哼,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次我就忍了。

    “你們三個怎麽都來了。”我邊說邊移到宗政仁的身邊坐下,還是這裏比較安全。

    宗政仁衝我一笑,道:“為了你的事大家都擔心著呢,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宗政德一屁股坐在圓凳上,道:“對呀,玥妹妹,這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

    我一笑,瞟他一眼,調侃道:“我看這三個人裏麵,就你是臭皮匠。”

    宗政德搔搔頭,憨憨一笑,道:“好像是這麽迴事。”

    他的話逗得我們三人不由得都笑了起來。還是宗政仁最先收了聲,正色地道:“好了,現在也不是鬧的時候,還是趕緊說正事吧。”

    宗政仁轉向我,鄭重地道:“和親的事,我和三哥五弟商量過後,覺得你的辦法並不可行。經我們調查,這件事因為關乎到兩國的邦交,婚禮的製式是相當的隆重,到時送親的隊伍裏不但有我閔國最精銳的肖家軍護衛,天竺國也會派他們赫赫有名的樊家軍來護送公主一路周全。”

    宗政德插嘴道:“就這兩股兵力就算是江湖上的武林盟主也掠不走你,就算是你有幸被神兵天降所救,他們也會掘地三尺把你挖出來的。”

    “那麽誇張。”

    “德說的並不誇張。”宗政善接嘴道:“你知道這肖家軍的主帥肖國宗是何人?”

    “何人?”

    “麗妃的親哥哥。”

    我一聽,冷哼一聲,道:“難道這皇帝是想在半道上殺了我不成!”

    宗政仁道:“那到不能,我們閔國是無論如何都得把玥公主平安送去天竺國的。這肖國宗向來對我閔國忠心耿耿,自是不敢如此遭此。”

    “難道我就得乖乖地任由他們押去天竺?”

    “你會乖乖地去嗎?”宗政善鳳眼一瞟,嫵媚衝我一笑。

    我衝他一挑眉頭,道:“當然不會。”

    宗政仁接著道:“雖然護衛軍安排的很嚴密,可是也不是沒有漏洞。”

    我一喜,湊近宗政仁問道:“什麽漏洞。”

    “父皇這次指派的皇家代表是大哥。”

    “宗政孝,那個對父皇惟命是從的大哥,他有什麽漏洞呢。”我不解地問道。

    宗政善一拍自己的腦袋,白眼一翻,道:“我看這臭皮匠也應該算你一個。”

    這隻臭狐狸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剛要發飆,宗政仁適時地按住我,道:“好了,你們兩個,怎麽跟個小孩子似的,今天是來說正事的。”

    我不情不願地做好,身子扭到一邊隻對著宗政仁,道:“仁哥哥,既然孝哥哥一項聽從父皇的命令,那麽這次他就會盡心盡力的將我送到天竺去呀,怎麽能說他這裏存有漏洞呢?”

    “大哥確實對父皇是言聽計從,因此這次父皇才會讓大哥代為出行,可是父皇卻忽略了,大哥性格天生迂腐,隻要我們使點小計謀就很容易會騙到他。”“真的嗎?”我一臉興奮地抓著宗政仁的手,興奮地道:“計謀你想到了嗎?是什麽計謀,快點說,快點說。”

    宗政仁好笑地輕刮我的俏鼻,道:“稍安勿躁。”

    宗政仁話音剛落,隻見宗政德打了個響指,房門的簾子隨即被挑起,一位身著碧裝的女子緩緩走入屋內。

    我一看女子的臉,忍不住驚唿道:“碧桃。”

    碧桃有禮地見過三位皇子,對著我一笑,道:“奴婢參見公主。”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不解地看著屋內各人。

    宗政善搖著扇子走到我身邊,拍一拍我的肩,道:“我們想到的計謀就是偷龍轉鳳。”

    “偷龍轉鳳。”我默念著宗政善的話,心裏略一思索,才恍然大悟道:“你們的意思是讓碧桃代替我嫁到天竺國?”

    見他們三人都不說話,我趕緊否決道:“這事我不答應,你們沒聽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我怎麽能把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強加給別人去做呢!而且婚姻大事對女孩子來說可關係到終身的幸福,我可不願意讓碧桃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

    聽我這麽說,三個人都默不作聲,到是碧桃走到我身邊,道:“公主,奴婢是心甘情願代替公主嫁去天竺國的。”

    見我一臉懷疑地看著她,碧桃接著說:“對於公主來說,一生中能夠跟自己心愛的人終結連理才是所謂的幸福,可是我們女子又有幾人能有公主的福分呢。女子婚姻大事向來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於將來都是充滿了未知,向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將來就更加的悲慘。主子人好的,將來可能會給旨門親事,不好的,等到年滿出宮,早已成昨日黃花,還有誰會要,所以能夠代替公主嫁去天竺,對奴婢來說已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我握著碧桃的手,語重心長地道:“碧桃,這件事哪有你想的那麽天真。我們女子的婚事是向來由不得自己做主,我也姑且相信柏懿太子是個好人,可是這頂包之事哪是那麽簡單的。等入了洞房,蓋頭一挑,不就什麽都露餡了嗎?”

    “這點公主不必多慮,別說是天竺國,就是我們閔國又有幾人見過公主的真顏。”

    “怎麽沒有,你忘了我剛入宮時,父皇舉辦的家宴了嗎?當時可是文武大臣都到場了呢。”

    碧桃輕輕一笑,道:“皇家威儀,誰感褻瀆龍顏。奴婢當時看的可真切,全場的官吏都低首垂眼,並無人看到公主真顏。”

    “就算外人不知我真顏,可是宗政家的人呢!你能保證嫁過去之後就不再見宗政家的人啦?”

    “公主您放心,宮裏不是還有四皇子照應著嗎。”

    我見她主意已定,再多說也沒用,索性負氣地道:“我好話已說盡,你既然一心想送死我也不攔著你!”

    宗政仁拉著我的手,軟語哄道:“我知你與碧桃姐妹情深,希望她能夠有一個美好的將來,你放心,我自是不會把碧桃推入火坑的。”

    我看看宗政仁,再看看碧桃,終是點了點頭,同意了他們的計謀,反正該說的我已經都說到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碧桃也是個有腦子的人,她自己去考量去吧,我倒是希望她嫁到天竺後真的能夠得到幸福。

    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定下來了,那一日風和日麗,萬裏晴空。我一大早就被喜娘叫醒,按規矩淨身、梳頭、化妝、拜別父母,忙乎了將近大半天才終於是上了花轎。

    花轎安置在一輛馬車上,很大,裏麵除了我和碧桃外,還有一對八九歲大的童男童女。隨嫁的隊伍果然很龐大,婢女內官共八十六人,日常官吏共六十六人。護送的軍隊分前後兩隊,從閔國出發時是肖家軍打頭陣,天竺國的樊家軍殿後,等到了天竺國再調換過來。

    我們這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上了路,一路上都是走的管道,倒也易行好走。

    我和碧桃都沒說話,兩個小童男童女也噤若寒蟬,始終低垂著頭坐在門口不敢言語。待得隊伍走得離皇宮甚遠時,我挑起蓋頭衝碧桃一使眼色,碧桃會意地從隨身的水壺中倒了一杯水遞與我,道:“公主,請喝些水,休息休息吧。”

    我並未接過,對碧桃軟聲道:“我還不渴,倒是兩個孩子,走了這些時日也該渴了,水還是給他們喝吧。”

    碧桃順從地又倒了一碗,將水遞與兩個孩子,語氣威嚴地道:“還不快謝謝公主。”

    兩個孩子聽話的敢緊接過水,對我磕了頭,便咕咚咕咚地喝幹了水,我與碧桃相視一笑,這第一步算是大功告成了。

    水裏其實放了蒙汗藥,兩個孩子喝了,自然是唿唿大睡。

    此時道路已有些顛簸,估摸著應該是走到了山林,碧桃按計劃叫停了馬車,說是我要解手,大隊人馬這才停了下來,稍作歇息。

    碧桃打了轎簾扶著我小心地下了馬車,我們剛要往林子裏走去,宗政孝突然攔住了我們的去路,道:“這深山老林的,你們兩個女孩子去解手太過危險,我派個人同你們一塊去。”

    我一聽他這話擺明是想找個人監視我們,我哪裏能遂了他的願,手下稍稍用力,碧桃會意,衝宗政孝一鞠躬,道:“奴婢知道大皇子是不放心公主的安危,可是這女人家小解一個大男人家跟著多不方便,讓外人知道了也會辱了公主的名聲。”

    宗政孝道:“放心吧,這點我早有考慮,所以才讓夏侯風跟著你們去,他與你們公主可是親姐弟,外人是不會有異議的。”

    夏侯風!我一驚,沒想到他竟然也在這次護送的隊伍裏,看來這宗政孝也是早有準備。可是我記得這夏侯風不是效力於宗政仁的麾下嗎,怎麽又跟了宗政孝呢!

    我正獨自琢磨著,一個戎裝男子已經上前一步對我打千道:“下官夏侯風參見公主。”

    隔著蓋頭我看不清他的臉,可是聽他的聲音,倒是多了一絲成熟。

    我伸手虛扶,語帶責怪地道:“風弟弟和姐姐我還講那麽多虛禮,幾日不見,怎麽也變得見外了,還不快起來。”

    聽見衣服摩擦的聲音,我知道他已聽話的起身,我道:“這些日子,家裏一切可好?”

    “謝公主記掛,家裏一切都安好。”夏侯風還是謹遵著禮束不敢有任何的逾越,倒也略顯了一絲生分。“爹爹知道公主今日出嫁,心裏甚是安慰,命我如有機會就將這對‘翠玉鑲雕黃金富貴鐲’送給公主。”

    夏侯風從懷裏掏出一對做工甚是精美的手鐲遞與我,我接過,細細打量這對鐲子,純金的鐲子燦燦生輝,翡翠雕花鑲嵌其上,更顯黃金的富貴雍容。“真漂亮!”我由衷地讚歎道。

    夏侯風道:“隻要公主喜歡,家父的一番心意便沒有白費。”

    我道:“請向父親轉達我的謝意,就說這對鐲子我甚是喜歡。”

    我將鐲子收妥,便扶著碧桃的手往密林深處走去,夏侯風緊隨其後。

    我刻意放緩了腳步,心中思索著該如何擺脫這夏侯風。前方便是我與宗政善接頭的地方了,可是這個夏侯風還跟著我們,該怎麽辦才好呢,總不能將他打暈吧。

    一條白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我麵前,我一驚,看向那人轉過身的臉,驚唿道:“宗政善。”

    宗政善按約定出現在了接頭的地點,手裏還拿著我的馬桶背包。我衝他猛打眼色,示意他這裏還有一個不速之客。

    宗政善優雅的打開折扇,衝我神秘地一笑,道:“有勞風貝勒送玥兒這一程。”

    夏侯風拱手道:“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我不解地看向兩人,道:“你們……”

    宗政善道:“仁一早就想到了大哥不會讓你們兩個女子單獨出來,所以安排了夏侯風進入護送的隊伍,好接應你們。”

    夏侯風也向前一步道:“爹爹也希望姐姐能夠跟自己的心上人終成連理,所以讓我來幫助姐姐你。”我對他一笑,心中道:那個老狐狸我還不知道他心裏打得什麽如意算盤,嘴上說的倒好聽。

    時間有限,我也不敢耽擱,趕緊換了衣裳,將喜服為碧桃穿上。碧桃原本的衣服則穿在了宗政善提前準備好的死女人身上。

    女人的屍體扔在了一對草叢裏,我有些後怕的不敢去看那個女人被刀斧砍後已經無法分辨的臉。宗政善帶來假扮山賊的手下也已侯在一邊,隻要我們前腳一走,夏侯風便會帶著碧桃假裝遇上了山賊,小婢女不行遇刺,兩人便可順利的魚目混珠,將假扮我的碧桃送上花轎。

    一切準備妥當,我拿著蓋頭走進碧桃,眼中有淚在打轉,我顫抖著手握住碧桃溫暖雙手道:“碧桃,我們今日一別便不知何時會再相見。你一人身在他鄉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碧桃淚汪汪地看著我,道:“公主,奴婢以後不能在您身邊伺候了,您要也保重。”

    我對她輕輕一笑,從懷裏拿出夏侯品淳剛才送的金鐲子,遞與碧桃一支,道:“碧桃,我以前就說過我從未將你當做下人看待過,今天你代我出嫁就更是我的好姐姐,我也沒什麽可送你的,這對鐲子,你我一人一隻,代表我們姐妹今日義結金蘭。”

    碧桃雙手顫抖地接過鐲子,看著我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哽咽地道:“公主,不,玥妹妹,保重。”

    我將蓋頭為她披上,衷心道一聲:“珍重。”

    目送他們走遠,我雙手握著那隻金鐲子,心裏那個痛呀。宗政善冷哼一聲,道:“你可真夠愛財的,一對鐲子還就送給人家一支。”

    我擦擦眼淚,道:“你懂什麽,你對鐲子就是我們姐妹義結金蘭的信物。再說了,我們這次出宮,這吃喝拉撒不得樣樣都是錢呀。”我將馬桶背包背上,顛了顛,不禁感歎道:這古代的東西分量就是足呀。

    宗政善這次與我一同出宮,原本宗政德也要一起來的,可是仁在宮裏身邊不能沒有自己人,在我執意不肯下,仁才不情不願地地隻讓宗政善一人與我出宮保護我的周全。

    其實我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宗政德畢竟與宗政仁兄弟情深,在複雜的深宮中多少人窺視著皇帝的寶座,想要順利的登基哪會是件容易的事情,有德在仁的身邊照應著,我也放心些,畢竟我還指望著宗政仁能夠早日登基接我迴宮呢。

    宗政善平日裏就行雲野鶴的一個人,總是來無影去無蹤,誰也不會注意到他是否在宮中,也就不會有人懷疑天竺國的公主是否是如假包換的了。

    天色也已不早,我和宗政善也不再停留,向著充滿未知的世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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