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天齊立刻扶住她,宋金書和禦天成也嚇了一跳。


    禦天成道:“這是怎麽了?還有傷?趕緊去請大夫啊。”


    舒錦歌擺擺手,搖頭說道:“我沒事,隻是有點煩悶。”


    說著,她看向小燕大伯,揮揮手將他的身體禁製解開,說道:“小燕的死我有責任,以後你們的一切都歸我負責,但是,被這裏死氣影響的人我不會顧忌,他們都已經死了,是不會恢複神誌了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掉。”


    雖然對小喲有所虧欠,可是舒錦歌也不會婦人之仁,這些人,有一部分已經被死氣同化,就算是作為活死人活著,也是生不如死,還不如就此死去。


    小燕大伯定定的看著舒錦歌,眼裏有著太多的情緒,最後何宗就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他的眼裏,留下一行熱淚。


    舒錦歌也為之動容,可是卻依舊對著宋金書招了招手,宋金書領命而去,隻是背影孤獨寂寥。


    山上的人最後隻剩下了十幾個,其中有兩三個還是渾渾噩噩的,終究失去了神誌,隻能像傻子一樣活著。


    而其中,就有小燕的三叔。


    小燕的三叔心頭對小燕積怨已久,所以被死氣入侵的很徹底,能留下一條命已經是福澤了,小燕大伯帶著殘存的人跟著舒錦歌下山,而山上留下的一切,均被舒錦歌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本來舒錦歌想要帶著小燕的大伯上京的,可是小燕的大伯不想去,他隻想要和小燕三叔找個清靜的地方過完後半生,還有殘存的村民,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影響,身體或者智商都出現了少許的問題,需要人去照應。


    舒錦歌沒有阻攔,她留下來足夠的金銀,又幫著小燕大伯買了一片土地和房舍,這才帶著眾人離開。


    舒錦歌走的時候,曾透過馬車看向小燕大伯,他站在夕陽下,蒼老的臉上帶著些許的孤寂,不過眼中卻有著釋然。


    也許,對小燕大伯來說,這樣的結果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曾經,他活著的信念就是看著小燕長大,成婚生子,而現在,他的信念,就是照顧著小燕三叔和村民們今後的生活,相信,有著舒錦歌的照拂,他們的餘生會過得很好。


    一路上,宋金書分外的沉靜,他一直站在車轅的上方馬車的上方,靜靜的看著手中的金色長劍。


    這柄長劍,曾經是一枚金色的算盤,隻是在他從小燕那裏拿迴來之後,就一直無法在變成算盤了。


    就像他的心一樣,經過了小燕,再也找不到平靜之處。


    舒錦歌看著,心裏的愧疚更多,若不是她堅持讓小燕跟著她一起去,小燕可能還會活得更久。


    “天齊,你說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我真的不該去找什麽真相的,這樣,毀了很多人的幸福。”


    禦天齊聽了,看了看前方車頂上的身影,淡淡說道:“每個人的人生經曆不同,決定也不會相同,所以娘子你無需自責,若不是你,小燕確實會活著,但是卻不會快樂。


    梵靜不是說過嗎?小燕本不該來到這裏,她現在一定是迴到了她的阿嬤的身邊,幸福快樂著,而這裏,不過是她的一個夢罷了。”


    舒錦歌聽了有些發怔,她看著禦天齊,心中愁緒萬千。


    真的隻是一場夢嗎?可是為何有那麽的真實?


    想著,舒錦歌不由搖了搖頭,有些失笑。


    自己這是怎麽了?不就是經曆了一場生死,一場夢境,怎麽就這樣的悲天憫人了?


    她不是救世主,更不是誰的誰,她沒有責任去幫助其他人脫離什麽苦海,她能做的,隻是守著家人,守著心愛之人好好的生活。


    這些就足夠了。


    象征,舒錦歌突然離開了馬車飛身上了宋金書的車頂,和他並排坐在車頂上一起看著移動的景色。


    “恨我嗎?”


    宋金書一愣,看向舒錦歌:“將軍?”


    舒錦歌點頭,繼續看著山川,麵色悵然。


    “我也曾想過,若是我不帶著小燕一起去,我想,小燕會是什麽樣子。”


    聞言,宋金書沉默,眼睛看向了長劍,舒錦歌見狀,也看了過去,那柄長劍此時已經融為一體,再也拆解不開。


    “這是?”


    宋金書唇角突然微微上揚,眼中出現了溫柔的光澤,他伸手輕輕的撫摸劍身,道:“小燕做的,她的靈果然霸道,竟是叫我的算盤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再也迴不去原樣了。”


    舒錦歌一愣,看了看那柄金黃色的長劍,上邊赫然多處了一排小字——小燕到此一遊。


    不知為何,舒錦歌突然想要笑,這樣的小燕,對於任何人都是特別的存在吧?她的開朗,她的大方,她的霸道,還有她的強悍。


    每一點都會讓人有著深深的震撼。


    而如今,她走了,卻給宋金書留下了強悍的記憶,讓宋金書就算是忘記了她,也會在看見這柄劍以及劍上的小字的時候,想起曾經有那麽一個少女,很直白的愛過他。


    “我該多你說一聲抱歉。”


    舒錦歌的聲音悶悶的,宋金書聽了卻是笑笑,將長劍放下,看著原處的山景說道:“將軍無需道歉,宋金書此生能跟隨將軍,便是一種莫大的緣分,而我和她,也許從一開始相遇,就是一個錯誤。


    隻是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美麗的錯誤,等我知道了,感受到了,這錯誤已經解開,朝著對的方向發展,而對的方向,並不是我而已。”


    宋金書的話讓舒錦歌楞了一下,她看向宋金書,疑惑的問道:“錯的嗎?可是你很難過不是嗎?”


    宋金書點頭:“沒錯,我很難過,但是我並不是難過我們的緣分淺淡,而是我沒能在她離開的最後一刻告訴她,其實我並不討厭她,相反的,我對她,帶著一種很舒服的依戀。”


    說是依戀,其實也接近愛情了,隻是宋金書本人,從來都不相信愛情,他相信小燕,也不過是他漫長的生命中的一個女孩而已,他的未來,會讓他記得曾經有那麽一個女孩,深深的愛過他,而他的唉,還要再漫長的生命中去尋找,去等待。


    舒錦歌聽了沉默了許多,她以為,宋金書的心裏是有小燕的,肯定不會釋懷,可是她卻錯了。


    宋金書隻是在緬懷那麽一個年輕的生命,卻並沒有任何的悲涼。


    她不解,這到底是愛呢?還是不愛呢?若是不愛,怎麽會惺惺相惜?若是愛,為何有那麽淡然?


    她不明白,因為在她和禦天齊隻見,愛的濃烈如火,根本不存在相互分離。


    若是分離,必定赴湯蹈火也要同生死。


    “也許,我該為小燕感到慶幸,她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繼續愛著你這樣一個渣男。”


    舒錦歌輕笑,威風掃過額角,揚起的碎發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略微淩亂。


    宋金書很是隨意的將他的發用靈撫平,眼神閃了閃,笑道:“雖然我不知道將軍說的渣男是什麽?卻明白將軍是在說我不死什麽好男人。


    可是,將軍要知道,宋金書活了幾十年,已經從最初的毛頭小子成了一個遲暮的老人,雖然我的樣子始終保持著青春的樣子,可心終究不再年輕。


    小燕的出現,到是讓我感覺到了血液的澎湃,可也隻是一瞬,也許,小燕繼續在我的身邊,我也許一股熱的迴到青春的樣子,然後愛上她,和她相互廝守。


    隻是可惜,她現在不在了,這就是事實。”


    舒錦歌恍然醒悟,隨即失笑:“是啊,這就是事實,這個世上沒有如果,宋金書,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會脫離雪山之巔和太妃走在一起嗎?我想,太妃如此信任你,一定有著其他的原因吧?”


    宋金書開始沉默,他的臉上並沒有初心任何的怯懦和恐慌,有的則是更多的悵然和迷茫。


    舒錦歌沒有繼續吻下去,而是很耐心的和他一起看著路上的風景。


    這一切看在禦天齊的眼中就不是那麽的美好了,他的媳婦,在和別人坐在車頂談笑,這怎麽可以?


    所以,下一刻,舒錦歌的身邊多了一個黑色的身影,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的披風。


    “風大,注意身體。”


    沒有過多的華麗語言,除了關心,再無其他,舒錦歌笑笑,習慣性的往後靠去,便靠在了一個溫暖堅實的胸膛。


    她眉眼彎彎,笑道:“這裏風景正好,到了京城,便再也看不見這樣的美景了。”


    禦天齊聞言,眉目飛揚:“若是你喜歡,咱們王府後院的十裏長亭便化作花海豈不是正好?”


    “是麽?可是就算是變成這裏的綠柳白楊,也不過是院子裏的東西,不如這裏的美。”


    禦天齊頓時不悅,嫌棄的看了看路邊的歪脖子樹:“怎麽會沒有這裏的美?若是你不喜歡,那就種上十裏桃林四季繁花,桃花紛飛的季節,美不勝收的。冬日裏的梅花,也別樣美麗,我就不相信,沒有你不喜歡的。”


    舒錦歌哈哈大笑,笑禦天齊的幼稚,心頭卻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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