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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的輕功加上我的巫術,不出一個時辰,整片蒼山東郊被我們設了七八十個行路障法,調皮心起,我還在裏麵加了十幾個困陣,不幸入陣的江湖人隻能怪他們倒黴了。


    大會大會,若是沒幾人到場,還開什麽呢。


    設完之後天色已經大亮了,估摸著雲晉城的守城衛士應該起床了,我們打算去城裏找家客棧好好休息。


    路上我驚覺自己已經大半個月沒換衣裳了,詫異的問狐狸怎麽忍受得了我的味道,出乎意料,他沒跟我鬥嘴,反而開心的看向天際雲彩:“猴子,我給你唱首歌吧。”


    我一愣:“你會唱歌?”


    他得意的輕哼了聲,腳尖踢起一塊石子。


    調子我沒聽過,曲音是愉悅歡快的,像夏日午後,清池上點水的蝴蝶蜻蜓。


    我恍然想起好多年前,在宣城郊外時那個在我旁邊踏著漁女小步瞎哼哼的大胡子,我燦爛一笑,跟他一樣雙手負後,衣袂臨風,偏頭道:“狐狸,你現在心情很好?”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附身摘下一束野花,瀟灑起身:“要麽?”


    野花上帶著霜露,晶瑩剔透,似煙雨泣淚,沒有姑娘不喜歡漂亮花朵的,我正要接過,他張嘴一咬,邊嚼邊道:。“別以為我不吃素,這種花是我最喜歡吃的。”說著遞到我嘴邊,“嚐嚐。”


    我張嘴含了過來,嚼了兩口,有些澀。他繼續道:“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去宣城麽?”


    我隨口道:“該不會是因為這種花吧?”


    他一笑:“聰明!”噙一枚花瓣在嘴裏,他朝前走去。“這種花在四個地方開的最多,就牡丹崖是最安全的。其它三個地方我可不敢去。”


    我好奇跟上:“哪三個?”


    他迴頭朝蒼山一抬下巴:“喏,竹塢亭。”


    兩鬢長發隨他抬頭的一瞬微微飄起,我下意識被吸引了過去,卻忽的傻了。


    他一頓,順著我的目光迴頭,俊眉一挑:“死人?”


    我舉步走去,撥開重重草木,一具女屍歪在微微凹陷的土溝裏,雙目微闔。麵色發青,陰沉晦暗,身上隻有肚兜和褻褲,大腿處有一個傷口,很圓很細,是弩箭。


    風從北方吹來,她麵皮微微鼓起,狐狸皺眉:“猴子,怪怪的。”


    我舔了下唇瓣。緩緩抬手去觸碰她的頭皮,忽的一緊,她的臉登時鼓起,如燈籠外的紙皮一般。


    我咽一口唾沫。俯身過去,捏著她頭皮上的斷裂處輕嗅。


    沉曲香,紫雲花液。白七草,夾竹桃……


    心下一沉。我看向狐狸:“是清嬋。”


    “她?”


    我細細檢查了下姑娘的屍體,同其他行屍一樣。骨架都在,可是五髒六腑全沒了,空空如也。


    狐狸在不遠處找到弩箭,是楊家暗人所使的。


    我歎了口氣,折來一捆樹枝綁在一起開始挖土:“把她埋了吧。”


    我有一個特別不好的壞習慣,就是遇上自己不願麵對的事情,就一味逃避,像隻烏龜一樣。比如自從知道楊修夷失蹤半年是跟卿湖有關,關於雲州無爭城的那些事我便再沒問過他,隻知道原清拾他們迴萬珠界了,可是清嬋,如今看來,竟還在凡界。


    弩箭頂端有瑩瑩黃芒,聞著熟悉,但腦子越來越不好,想了半天沒想出是什麽。


    狐狸聞了聞:“芳霂草,月瓊草,蓉玉砂,酒泉湘露。”


    我這才了然,嘀咕道:“原來是夢然秋水。”


    “做什麽的?”


    “去邪。”頓了頓,“很強大的,你是狐妖,最好也別碰。”


    他點了點頭,我忽的惡作劇心起,猛的推他胳膊:“哇!”


    弩箭撞到他跟前,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俊眉怒皺:“野猴子!”


    我哈哈大笑,繼續挖土。


    他沒好氣的拍掉身上黃土,撿起木板陪我一起挖,安靜一會兒,說道:“箭上特意淬了這什麽秋水,是不是專門針對這個女人的?”


    “應該吧。”


    “你不知道?”


    我搖頭:“楊修夷沒跟我說過,前段時間沈雲蓁的事情那麽多,還有卿湖……楊修夷不說可能怕我心煩。”


    花戲雪低著頭,將土撥到一旁,半響,低低道:“其實修夷對你真的很好。”漂亮的鳳目認真的朝我看來,“在南州雲英城的時候,你被清嬋抓走了,他一邊在雲英城布控全局,一邊牽掛著你,還派人在整個雲英城女屍給卿蘿。那幾日你沒在,你不知道他為你急成什麽樣了。”


    心下一暖,我微微一笑。


    我的記憶越發不好,丟三落四,渾渾噩噩,可是有楊修夷在就沒什麽好怕,他平日話少,可他心細如塵,任何事情都會替我想的細致入微,得良人若此,夫複何求。


    終於將土挖好,我們將女屍埋了進去,她的魂魄早已離體,往生咒念了也毫無意義,灑了些花瓣上去,我們繼續朝雲晉城出發。


    路上狐狸說我沒用,被清嬋害的那麽慘,我自然不服,挺直腰板同他細數我和清嬋的那些恩怨。第一次鴻儒石台上是壓根不知道她會那麽狠,第二次被生剝掉麵皮是完全沒想到她還活著。沒有防備遭人暗算,換誰都會吃虧,楊修夷和他也都是聰明人,不照樣吃過風華老頭的虧麽。


    我長篇大論之後,他說了句宋十八常說的台詞:“……我就說你一句,你扯那麽多。”


    我一揉鼻子:“絕對沒有第三次了!”


    可能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了,從那具女屍就可以看出,她如今境遇極慘,以前她麵對的隻有我一個人,可以在背地裏隨她使壞,可如今,她麵的是有千年基業,掌控整個天下命脈,無論金錢還是權勢都無可比擬的楊家。


    楊家。


    我看向遠方城池,冬月十三了,我和楊修夷已經整整二十一日沒有見麵了。真想他。


    進到城中已是巳時了,街上行人比肩,絕大部分都是提刀佩劍的江湖俠士。


    我們在路邊麵攤上要了兩碗牛肉麵,等麵時狐狸去隔壁買了幾個茶葉蛋,恰好一個中年婦人路過,周邊小販和街坊們都跟她熱情招唿,她也甩著帕子一一言笑。我忍不住問了聲她是誰,端麵上來的老板娘笑說,是周媒婆。


    我忽的想到什麽,一拍腦門,四下張望了下,瞅到不遠處一個書坊,待狐狸坐迴來後我忙道:“等我一下,我很快迴來。”


    快速跑過去買了一本小冊子和筆墨,又快速跑了迴來,趴在八仙桌上唰唰留下一行字:“紙不離身。”


    狐狸湊過來:“幹什麽?”


    當然是繼續寫我的遺言了。


    第二條我寫上,給輕鳶,婇婇,玉弓,妙荷物色夫婿。


    其實我覺得楊修夷身邊那幾個家夥就不錯,他們要湊一起的話就好了,但在冊子上寫下的話,我怕楊修夷看到後會來硬的,非要讓誰誰和誰誰配對,萬一那幾個家夥心有所屬或者另有所愛,那就是拆散鴛鴦了。


    還有狐狸,我腦袋一轉,朝他看去,可惜了,狐狸就是隻狐狸,半妖很可憐的。


    合上冊子,塞進懷裏,我說:“吃快點吧,吃完還要幹大事呢。”


    關於這個平反大會,我們目前是把那些江湖人弄迷路了,可誰保證沒有第二次呢,幹脆我自己來開一個,地方也想好了,就設在滄州九龍淵外的丹心郡。


    平反大會是誰開的我不知道,我更關心的是沈鍾鳴說的那股神秘勢力,至今為止我沒有一點頭緒,我也不知道楊修夷查的怎麽樣了,可丹心郡在棋譜地圖上所占地位不小,我若主動出擊,會不會引得那些人緊張,從而自己露出馬腳?不得而知,但一定會有效果的。


    邊想邊吃麵,快要吃好時街上忽然傳來嘩動,我咬著筷子迴頭,舔了舔唇邊的牛肉汁,花戲雪道:“又出事了。”


    “又?”


    他起身扔下幾個銅板:“去看看。”


    我忙放下筷子:“等我!”


    遠遠便看到人山人海,好多捕快衙役們攔在那兒,我擠得快,和狐狸失散了,張望了圈,拉住一旁的中年男子忙問怎麽迴事,他一臉歎惋:“又死人了啊,又是六個姑娘。”


    我一驚:“又是六個姑娘?”


    “可不就是!”另一個男人叫道,“一連三天了!”


    “哪是三天,上個月就有兩次了,一次十五,一次二十七,全都是姑娘啊。”


    我愣愣的看過去:“那不是三十個姑娘了嗎?”


    “對啊!可是兇手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人心惶惶啊!”


    說話間,前邊人群朝兩邊散去,幾個衙役開道,幾具蓋著白布的屍體被陸續抬出。


    其中一個屍體旁跟著兩位風鬟霧鬢,哭得淒慘的老人,心下一酸,人間最不忍,白發送黑發。


    衙役粗魯的推開我前邊的那位中年男子,我也被撞的後退了一下,上臂被人握住,手指纖細秀氣,不似狐狸的修長有力,我登時迴頭,一個臉蒙紗布,雙眸紅腫的女人看著我,聲音嘶啞粗重:“小姐……”


    我皺眉,想要抽出來,她左右望了圈,低低道:“柳州宣城,清歡書客,我最愛看的。”


    我刹那睜大眼睛,兩個字幾乎脫口而出,她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急急搖頭:“小姐,別!”(未完待續……)i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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