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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朝我疾步而來,我迅速後退隱匿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


    “出來!”他的聲音愈發淩厲,布滿殺氣。


    我慌忙跪下,未等我想好說辭,忽然有人伸手從後背將我摟住,我渾身一僵,聽得一個流裏流氣的男音說:“嘿嘿,得大人,這是春桃。”


    “可是春廣?”


    “正是小的。”


    “淨是瞎鬧,跑到這兒幽會!快些迴去,明日有貴客要來,玩瘋了我看你哪來的精力!”


    “嘿嘿嘿,小的明白,明白。”


    那人一走,我正要起身,身後叫春廣的男人胳膊一緊,把我拉近貼著他的前胸,他的嘴巴湊在我耳邊,語調曖昧:“小浪蹄子,這麽久才來,可把我想瘋了。”


    我厭惡的別過頭,伸手推他的腦袋,他在我腰上一摸,又驚又喜:“你有身孕了?四個月了?”


    我我我,我有火氣!


    四下一張望,瞄到了廊道下的一塊大石頭,我深吸一口氣,使出渾身解數把它隔空抬起。


    男人的手不安分的從我的腰上開始移動,我一個惡心抬腳往後在他膝蓋上狠狠一踹,隨即猛的迴身推他,借力後退兩步,他瞧見了我的臉,驚愕之餘張開就要大叫,被我的石頭當頭砸下。


    好像有點太猛了,我顫顫巍巍的伸手探在他的鼻翼前,好在還有口氣。


    手忙腳亂的給他止血包紮,我拽著他的腿把他往薔薇叢中拖去,擺了一個清心陣。低聲咕噥:“對不起啦老兄,你就在這裏躺上幾天吧,我會給你送糧送水的。”


    迴到柴房,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楊修夷,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過,隻是那會兒想的全是怎麽算計他,如今想的卻全是他和清嬋處在一起的模樣。


    可惡可惡可惡!


    我一定要早點救出陳素顏,早點去漠北,早點找到父母,我不要這個狗屁尊師叔了!


    有什麽了不起!


    田初九!睡覺!


    迷糊了好久,困意漸濃時,屋外一聲雞鳴告訴我天亮了,柴房的門忽然被推開,我迷迷糊糊的就往柴堆深處爬去,春曼的聲音響起:“田姑娘,是我。”


    我用神思尋覓了一番,確定獨她一人後,探出了頭:“怎麽了?”


    她搓著手,看起來很緊張:“田姑娘,給夫人換骨的巫師半個時辰後到。”


    “什麽?”我一驚,睡意全消,從小山一樣高的木柴後麵跑出,“他們哪找的?”


    “這個我咋曉得,姑娘你看咋的辦,實在要救不出那縣令閨女兒,我的咒你還給解不?”


    我忙說:“你快去打聽下那巫師什麽來曆!”


    “那我的咒……”


    “哎呀!我會給你解的啦,你快去!”


    她一走我就呆不住了,在柴房裏走來走去,急的像煎油餅上爆跳的蔥花。好半會兒春曼才氣喘籲籲的跑迴來:“姑,姑娘,打聽不到,不過少爺親自去接那巫師了,你看要不……”


    “鐲雀呢?”


    “夫人在閉關調息。”


    看來真要換骨了,時間不多,得在穆向才迴來之前動手,對付一個半妖我還是有些勝算的。


    “帶我去地下暗室!”


    在春曼的帶領下,我很容易就進入了地下廊道,上次未曾發覺,現在重走才發現竟是一條斜坡,粗腰女人殞命的房間就在斜坡的最上端,麵向一片嫣然姹紅的桃花林。


    我們已經把腳步聲壓得最低了,卻仍有些細碎的迴音,聽起來極為詭異。春曼整個人抖得像布坊裏高速運轉的機杼,一個重心不穩,機杼垮了,動靜極大的摔趴在地。


    我擦掉額頭的冷汗上去扶她,熟悉清冽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去了那麽久才來麽?”


    春曼渾身一僵,嚇傻了。我當即在她胳膊上狠狠一擰,她忙結結巴巴:“夫,夫人。”


    “我要的五色桔湯呢?”鐲雀站在斜坡廊道的另一頭,她穿著白色緞裙,隔得很遠,嬌小的身形都快成了一個白點。她的聲音有些不悅,在空曠的廊道上來迴,聽起來特別空靈:“笨手笨腳,還會不會做事了。”


    “奴婢這就去。”


    “慢著!”


    我和春曼轉到一半的身子頓時僵在半空,鐲雀淡淡說:“去問問陳小姐要吃些什麽吧。”


    我們鬆了口氣:“是。”


    見到陳素顏時,她雙手抱膝坐在囚室的角落,換了一身素軟綠衫,一頭青絲散落,垂在地上,竟有種文人的清骨磊落之感。她靜靜的靠著牆壁,氣窗裏透進來的光正好落在她的臉上,神情那麽恬淡豁然,毫無一絲階下囚的落魄之氣。


    我不敢上去喊她,因為此時房中還站著一個人,和粗腰女人的裝束一樣,想必是鐲雀的另一個貼身女婢,竹菱。


    春曼問陳素顏想吃什麽,陳素顏淡淡搖頭,沒有出聲,目光從我臉上移過,波瀾不驚,一絲異樣都沒表露出來。


    春曼轉身要走,我忙輕咳一聲,她竟明白我想要表達什麽,立刻轉向竹菱:“菱姑娘,你要吃些啥麽?”


    竹菱斜瞅了她一眼,冷冷搖頭:“不用。”


    我忽然指向氣窗:“那是什麽!”


    眾人下意識的抬頭望去,我手掌一揚,陳素顏腳邊的硯台頓時砸在了竹菱頭上,這勁道絕對夠狠,可我沒想到她腦殼那麽硬,竟沒有昏倒。她惡狠狠的朝我望來,幾乎同時,陳素顏猛的撲了過去,用手堵住她的嘴巴。春曼動作更快,撿起硯台啪啪幾下就砸在了竹菱頭上。她是幹慣了粗活的人,這幾下下去,竹菱已經半死不活,血灑一地了。


    我傻了:“她,她沒死吧?”


    陳素顏搭手在她脖頸處,搖頭:“沒事。”


    幹得漂亮!我心裏歡唿,嘴上忙說:“快走!”剛一轉身,我眼角一跳,極快的拉住陳素顏和春曼:“來不及了。”


    春曼不解:“咋迴事兒?”


    “穆向才迴來了。”我屏息凝氣,神思在附近轉悠了一圈,“隔壁有個空房,我們去那兒!”


    “初九你去吧。”陳素顏沉聲道,“倘若我也走了,那必定要被發現,不用管我了。”


    我一急,拽她的手:“被發現也是往外追呀!你怕什麽!走啊!”


    她連連搖頭:“你會用神思尋人,他們帶來的巫師便不會嗎?我在這尚可以幫你周旋,我跟你一走便連你也保不住了,你快去吧!”


    我死拉著她不放,急的想一把捏死她,怒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這時候你莽撞些什麽!”她急促斥我,看向春曼,“你快些帶她走,她若是死了你的咒也別想解了!”


    這話果然管用,春曼直接拽著我的雙手將我強拉了出去,我個子比她要高上一點,力氣卻遠遠不及她。


    隔室黑燈瞎火,伸手難見五指。沒出多久就聽到了淩亂的腳步聲自廊道口而來,聽上去來人眾多。


    陳素顏沒有解釋竹菱的傷,穆向才似乎也沒心思管,幾個人匆匆押著她便往鐲雀所呆的房室去了。


    腳步聲消失在盡頭後,春曼滿是冷汗的手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姑娘,我求你替我解咒吧!這救不了了!”


    我煩躁的搖頭:“隻要她沒死就還有機會!”


    “那你說咋辦?”


    極快的平定自己的慌亂,想了想,我有些為難的問:“你可喜歡這裏的生活?”


    她想也沒想:“每天早起摸黑的幹活,咋喜歡?”


    “那,那夜與你那個的男子,你對他可……”


    “你想說啥呀?”


    我深吸一口氣,從懷裏拿出九星結:“春曼,此事連累到你我實在過意不去,但隻有你能幫我了,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等救出陳素顏,我一定會把你一起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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