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裁判要報出號碼,而我覺得這勝利也來的太容易之時,地麵突然破開了一個洞口。


    楚老爺子一個魚躍,從洞裏竄了出來:“等一下!”


    我吃了一驚,隨機心道,果然,不會這麽簡單。


    楚良出了洞口,隨意的拍著身上的泥土。那套紫黑馬褂上沾了些許的土漬,似乎還有些濕潤。


    裁判見他迴來,便有退下去。


    既然人家君子在在先,我也不好小人在後。所以靜靜的等著他把泥土彈了個幹淨。


    這時,楚老爺子才正眼看我,說到:“你倒也懂得謙讓,若是還有日後,也非池中物。”


    我心說,這好話兒我受了。問題是下一步怎麽辦?再把這老頭埋地裏去?這念頭剛出來,就聽到楚良在那裏發聲。


    “年輕人,你既然知道我以前的營生,怎麽不想想,這地下的買賣老夫做了大半輩子都沒埋進去,你這點兒深度能埋得住我?”楚老爺子眼裏滿是不屑,左右手調換著挽了挽袖口,露出一段腕子。


    我身形雖未動,掌心默默聚氣。剛才消散的樹氣重新繞了上來。不一會兒,周身像冬天裏出透了大漢,有些朦朧的氣,不過這個氣不帶三點水就是了。


    楚老爺子哼哼一笑:“我看你這路數也不尋常,罷了。還是速戰速決吧。”


    “正合我意。”我也禮貌的笑笑。不知道這笑在楚老爺子的眼裏是不是又有些分量了,其實我隻是單純的讚同而已。既然決定了速戰速決,我也沒必要客氣,何況老人家已經整理完儀容。


    當下,雙手一揮,手中忽的衝出一股白色氣體。我心裏那個無語啊,心道,這是高壓水槍麽?怪不得黑哥說粗放了點兒,這些個樹氣哪個不是我辛辛苦苦收集來的,別說我小氣,若是都輸送給老樹該多好!何必浪費在此處!


    隻是,這也不怎麽見效。楚老爺子豈是常人,吃過一次虧,必不會上兩次當。隨即後躍,樹氣並未觸到他身體。


    我見他臉色放鬆了一下,心中暗笑,你當同樣的招我會兩次麽?開玩笑?說遲那時快,哈哈。這次我用了就想笑。隻見我放出的樹氣,並沒有像剛才那般將地上的土吹起,相反,樹氣還是在空氣中彌散。


    楚良剛要放鬆的表情登時就變了個色。


    彌漫的樹氣逐漸有了形狀,我壞壞一笑,嘿嘿。沒錯,老子就是要做張網子。樹氣的網子,這一招,早在蒙山陰兵借道的時候,我就無意識的用過,不過那時候用的可是我寶貴的木靈之氣,這一次我學乖了,咱用樹氣。這一招其實我在靈台上也常用。就是建房子蓋小屋遮擋木靈之氣麽。隻不過,在靈台上木靈之氣和樹氣都更加好控製,也好調取。實際上在現實中調用出來,兩者的差距還是挺大的。


    所以那網子真的有點像漁網。一樣的大孔,兼具流動性。我生怕這麽一扔出去,若是不小心斷了,那些樹氣頃刻間就會消散在天地之間。


    楚老爺子也看出這網子了。說了一句跟黑哥同樣的話:“氣界!”


    氣界……好吧,隨你們怎麽叫!我雙手一甩,那網子直直的朝楚老爺子網去。


    楚良一驚,立刻閃了個身避過。


    這老頭子真真是身手快的嚇人。我心中有些掃興,卻不放棄,連續朝他撒網。老爺子也連續閃了幾個身,都堪堪避過。


    哼!我怎麽可能給你機會。手中網撒個不停,我這網有個好處,幾乎不太用我動手,隻要我心念動,便追著對手跑。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網到。但總覺得既然樹氣是氣。人的靈魂也是氣息。就算我網不住他的人,我能網住他的魂兒不是更好麽,哈!


    楚老爺子似乎對這種逃來逃去的處境頗為反感。我見他眼睛眯縫起來,心裏一陣緊張。當即放大招,樹氣直灌地下。


    楚良怕也不是隻有身手好,當即感受到了不同,起身就跳。瞬間,地下又衝出一些樹根,卻沒能夠纏住他。楚老爺子這一跳就跳出了樹根的包圍,但是……我心中暗笑。樹氣網兜,抓住這個當口瞬間就將他網了個嚴實。


    我讓你跑!跳梁小醜當久了,總會踩到雷。


    手中的樹氣一緊。果斷發現楚良行動被壓製了。喲!這什麽氣界比我想象中的好使。抓人可以跟老周的昆侖索有的一拚了。這當然是我的自大,人家那個可是寶貝。


    既然氣界能夠壓製他,我沒必要讓些樹根再度暴露著,便將他們收了迴去。


    我雙手拉扯著樹氣之網,看著網內動彈不得的楚老爺子,沒有開口說話,想聽聽他會說什麽。


    楚老爺子似乎掙了掙,發現掙脫了不了這樹氣的網子,倒也不惱,居然笑嘻嘻的奇道:“我倒是看走眼了,你還有些本事。”


    我心中卻不這麽想,如果一個人這個情況下還有心思跟你說笑,那隻能說明他還有後招。冷靜的看著他,不說話,我怕一個分身,處境逆轉。


    楚良見我不為所動,點點頭:“罷了,那就速戰速決吧。”


    說完這話,老爺子轉動手腕兒,居然給自己點起了穴位。盡管動作收到限製,但還是很快的從胸口鳩尾穴一直到氣海點了下來。


    我不知道他做這些事情的意義,不過手中突然一鬆。樹氣的網子居然斷了。再細看時,發現那些本來白色霧茫茫的網子,竟然慢慢消失了……不,我愣了一下,是被楚良給吸收了!


    正當我愣神之際,突然心中警鈴大作。隻感覺到背上一陣汗毛乍起,當即腳下移動,向前竄出一個身為,迴頭一看,我原來位置附近。突然多了一個白色的影子,又朝我衝了過來。我心中大駭,立刻躲閃,這特麽是個什麽玩意兒?感覺也像樹氣,就像樹氣捏了個影子一樣。沒有實體,沒有鼻子,沒有眼。跟服裝店櫥窗裏的模特似的。隻有個人形。


    我被這麽個東西追著滿場跑。果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跟不久前的局麵截然相反。老頭子這招打臉打得厲害啊!心裏一股不服,我突然停住腳,轉身朝著追趕的白影,抬手衝出一股樹氣,心道嚐嚐爺的高壓水槍!


    那白影卻像沒有腦子一般繼續衝了過來。跟我的樹氣爭鋒相對。就要碰觸的時候,白影突然出現了一個孔洞,像是嘴巴一樣的東西,將我的樹氣給吞了進去。


    我當即就愣了!這家夥……能吃我的樹氣……到底是個什麽鬼?


    隻是一個恍惚,白影欺上身來,我剛要驚慌,卻發現他其實無法碰觸到我,而是一口咬在我肩上。這一口下去,我沒感覺到疼痛,而是感覺到一陣刺骨冰冷襲來,繼而立刻察覺……我的樹氣鎧甲被他扯去了一塊。


    這貨捧著我的氣衣,退出去,捧食,看上去吃的香甜。


    我轉頭看了一眼楚良,他已經拾起了拐杖,站在不遠處。一臉笑意。


    “那玩意兒是吞賊。”


    一個熟悉的聲音鑽進了我耳朵。我四處張望了一眼,場外沒有黑哥的影子啊,為何我會聽到他的聲音?不過他說的吞賊是什麽?據我所知,吞賊乃是三魂七魄中的一魄……難不成這老頭子是在用自己的魂魄跟我打?這也太離譜了……如果不是……又或者是別人的魂魄?……如果都不是,那這個白影又是個什麽東西?話說,少了一魄楚良能那麽正常的在那兒壁上觀?


    “他在吃你的保護層呢,我看等他吃完了這個還不滿足,就要喝你的陽氣了。”


    “你在哪兒?”我低聲問。


    “遠處看著你呢,好好打,目前為止,給你七十分,還是太嫩了,臨場少。這老家夥比著常人多了一魄,多的這一魄,就是吞賊。”


    我沒有言語,心裏當下一驚。還真被我說中了,果然是魂魄……還是那老家夥自己的魂魄,也夠瘋狂的。不過黑哥的話意,楚良果然也非常人,我心中莞爾,這不廢話麽……常人誰又會來這種地方?我就是想不通,或者說無法把自己當成這些瘋子中的一員,一直處在蝙蝠的位置上,左右恍惚。不然又怎麽會因為對方是老頭就無法下手?


    楚老爺子的過往我不知道,但現在他的做法我覺得尚可以稱得上磊落,是個人物。倘若這不是在武場上呢?我心裏一陣後怕,死過一次的人怎麽就不長記性。


    我腦洞的時候,那個叫做吞賊的白影,已經將手中的樹氣鎧甲碎片吃了個幹幹淨淨,又轉過頭來看著我。沒有無關,原本吞吃的那張嘴也消失的無蹤無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和楚良一心的。


    想得太多了,我對自己說。在他撲來之前,先一步躲開。


    躲了幾下,無奈速度不在一個等級上,又被他撲中……扯去一塊樹氣外皮。心裏清清楚楚,這麽個逃法,被動挨打,決然不是上策。隻是這貨無實體,速度奇快,我又無法擋。用樹氣去當,似乎沒什麽用。


    迂迴之中,身上的樹氣已被他撕吞了不少。我暗暗補充的速度,根本比不得他的貪吃。


    就奇怪了,他一個人類的精魄,怎麽就能吃我的樹氣呢?老樹不是說過,我這樹氣一般人可是無法直接用的說。難不成他又錯了?!


    沒人能給我解釋。


    楚良儼然已經把武場當戲台子了。


    看著吞賊慢慢鼓起的小腹,我心裏有些鬱氣,把我當糧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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