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武夷山的時候,我們和黑哥友好的分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八卦,還是豔豔姐太明顯,我感覺她對黑哥有點那個。不隻是我,從趙峰和小芳的眼神交流中,我就知道,他倆也看出來了。談話間知道都是單身貴族,一根兒筷子……黑哥為人風趣幽默,又很懂得應酬,男未婚女未嫁,本來倒也沒什麽。但是,我心裏門清兒啊,心想,您還是少招惹他為妙……師姐啊……你讓我怎麽跟你說好呢……


    事實上,我雖然一直叫他黑哥,卻不知道他究竟多大。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又覺得眼神更為滄桑。總是漫不經心的,卻又讓我覺得,什麽事兒都在他的眼裏。你看不透他,這樣的人,不是敵人,真是萬幸……但,萬一是敵人呢?我心裏偶爾會冒出來這種想法……也不會讓人吃驚。


    好在,黑哥對豔豔姐沒啥想法。分別即是分手,多年以後,豔豔姐的迴憶裏,也許會有這麽一個特別的存在。但對於黑哥來說……或許隻是平凡的一天罷了……人生永遠不對等。


    這是忙碌的出差當中,一段平凡的八卦事件。若我非我,也會一起跟著感受些許浪漫和曖昧,但我不可能非我……心思便是各種遊離。


    離別的那天,黑哥突然跟我說。最近一段時間,他不在魔都, 問我寒假什麽時候開始。


    我跟他說,我冬天隻有三周的假期,日子嘛……倒是稍微隨意,可以自己決定。就是說,隻要是在學校規定的假期裏麵,自選三周。


    黑哥點點頭,說,三周足夠了。問我有沒有什麽打算。我說,迴家,過年!


    黑哥也點點頭,道,我也迴家過年,好幾年沒迴了。


    我才愣了下,想著,這家夥也有家?


    黑哥看我的眼神,哈哈大笑,說,到時候一起迴吧,不過,在那之前,有沒有興趣去跟我開個會?


    我擦……開會?我愣在當場。


    食宿全包,來迴路費管報銷,去不去?黑哥朝我挑挑眉?


    幹嘛的會?


    黑哥說,全國性的,業內研討交流大會,我有vip通道,你就說有沒有興趣吧。


    我有興趣,但……


    錯過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兒了哈,也不是年年有的,黑哥說這話的時候非得的悠閑。


    這……算是心裏壓迫銷售法麽?我稍微想了想,點點頭,去。


    黑哥說,那好,年前的那兩周吧,你弄好了學校的事兒,就去老胡那兒找我吧。他會安排的。


    我點點頭。


    事實上,我當時不知道,為了這趟旅遊,黑哥冒了多大的風險,差點就迴不來了。這是後話,暫時不表了。


    迴到魔都,從實驗室經過溫室的時候,發現沒了老樹的蹤影,這給我驚呆了。趕緊跑到七叔那裏詢問,一問之下,才知老樹被七叔移栽到了這邊兒,就在他的紅房子旁。


    “得守著。現在挪還行,等根長深了就難了。”七叔喝著熱茶在小房子裏,外麵是漆黑的夜,和萬盞明燈。時間尚早,隻是冬季天黑的早。


    我遞給他一個蘋果4:“之前那個壞了,我重新給你買了一個。”


    七叔推脫:“你留著唄,對你有用。”


    我笑,沒告訴他實情,既然黑哥說了七叔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增加心理負擔:“不用了。我有更好的方法知道哪些人的消息。”


    “你說小劉啊。”


    我點點頭。


    七叔想了想,道:“恩,那小子倒是眼線多。成了,那我就收下了。”


    “哪些人的消息你也別收集了。”我道:“一來呢,萬一傷到你也不好。二來呢,我倆經常見麵,也未必不會找到我。”我其實不是這個意思,但如果牽扯到我,七叔必定會答應。


    “你說的有道理。那就算了。”


    “恩。對了,這趟出門兒,給您帶了點茶葉,喝著玩吧。”我把背後的提兜遞給他。


    七叔沒想到我會給他帶禮物,怔了一下:“這……玩意兒不行,你弄這個做什麽?”


    “您老別想太多,我就是想給你買,所以就買了,也沒多少錢,你不收著我心裏不舒服。”我怕他多說啥,趕緊換了話題:“我師兄呢?”


    “老樣子。”七叔說罷,歎口氣。


    我心裏打算待會去見見他,也知道幫不上什麽忙。不過,能上忙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給老樹的禮物。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瓶,喝小瓶礦泉水剩下的那種,遞給七叔。


    “這個是什麽?”七叔看著瓶子裏麵一粒粒的東西。


    我笑咪咪道:“種子,有一些是紅豆杉的,也有鵝掌楸的,還有其他的,都是種子。”


    七叔晃了晃瓶子,問:“這幹什麽用的?”


    “你聞聞。”我道。


    七叔隔著瓶子聞了聞,起初沒有什麽感應,過了一會兒驚道:“你……這是!”


    我笑著點點頭:“恩。樹氣。我把大量的樹氣想了個辦法,壓縮在這些種子裏了,主要是想用種子的氣息掩蓋。”


    七叔像托寶貝似的托著這一瓶種子,“你想……”


    “給靈根。”我點點頭:“我不方便出麵,就要麻煩你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有用!當然有用!”七叔嘖嘖嘴:“我到處搜集補品,這就是最好的肥料啊。”


    “有用就好。”


    “有這東西,多了不敢說,生長速度增加個幾倍是肯定的!”七叔抱著瓶子左看看,又看看,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打開底下的櫃子,裏麵有個不起眼的塑料收納箱,如果說有什麽不同,就是我看到上麵,隱約有些刀痕,不知道的會以為那是普通劃痕,但我見過玄沌子的符籙,也見過懸壺道長的符籙,所以我覺得可能是這種東西。他把瓶子收在裏麵,迴頭見我的表情,才道:“這是藏寶箱,能隔絕靈氣,我怕……”


    我點點頭,猜得到。


    師兄那邊兒我去過了,似乎時間在他那裏一直在重複。他重複的跟我說著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我已經聽過了很多次了。我似乎理解了其中的一些含義。他放不下的,無非是三樣東西,親情,愛情,事業。世人大多如此。而且,他的記憶開始有些遺忘了。偶爾會問我,哎,我們好像認識的對吧。


    我覺得不妙。問起七叔,他隻說,時候快到了。


    所以,我想打電話去問老胡,沒想到,我還沒電話給他,他倒是先來找我了。而且是開車親自來的,不是電話聯係。太明目張膽了,我有些意外。


    在學校的咖啡廳裏,我大致了解了他的來意。


    缺人手,需要我的幫助。


    我當時就笑了,說,你看我現在的狀況,啥都不懂,你讓我幫啥?老胡說,我知道,本來應該讓黑哥去,但他這個月不方便,所以隻能來找我。


    好吧,我的風投老板發話了,我這裏也沒什麽話好說,便問,需要我做什麽?


    老胡說,需要貓。


    我登時就明白了。


    然後老胡說,你不是養貓的麽?


    我想了想,怕是黑哥也沒跟他說過我的底細,然後點點頭道,既然你知道了,那就這樣吧。


    約好第二天周末見麵。看到地址,我心裏一驚。那地方……前段時間發生了特大事故……大火……我雖然身在福建,但也聽說了此事。節哀。沒想到剛迴魔都,就要去現場了。其實約好的地址在現場旁邊不遠處。


    隔天一早,我就騎車到了地鐵站,然後換乘之後,到達了約定的地方。是個居民小區,在出事地點的對麵。兩房,麵積不大。我去額時候,裏麵住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是老胡。另外兩個,一個是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男的,一個稍微年長一點。進門之後,老胡在吃腐乳泡飯,說你來早了。


    我說距離有點遠,怕路上時間不夠,所以提早出來了。


    老胡問我吃過沒有。我說已經吃過了,你們吃吧。


    我剛到的時候,那個跟我年紀相仿的正在洗漱。而那個年紀稍長的仍在睡覺。老胡讓我隨意,等人到齊了再說。我便走到陽台上,對麵還能看到大火之後遺留的焦黑色。下麵的道路上隨處可見擺滿了白色的鮮花,各種紙錢,以及穿著各異的慰靈人,希望來送這些無辜的可憐人最後一程。即便是我這種人,也深受感染,心情莫名的沉痛。


    年紀跟我相仿的那個人,叫李駿,湖北人,挺熱情,我覺得要不是我們對麵出了這麽大的事故,他會更加熱情。


    李駿和老胡都吃完飯的時候,另外一個人才姍姍起床,見到我,一摸頭,說,不好意思啊,昨晚睡太晚了。


    我微笑點頭迴應,沒什麽,我早到了。


    那人叫李玉才。因為兩個人都姓李,所以年長的這個,老胡說,我們都叫他老李,年輕的那個,就叫小李。


    我們相互認識了一下。


    小李之前我已經知道了,湖北荊州人,早年在十堰待過,他雖然沒有明說,我倒是知道聽過武當的名頭。所以便提到了張真人,小李不好意思說,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了,的確,自幼在武當學藝,天賦有限,隻做的外門弟子,後來經人推薦,就到了這裏,算是公務機關,也學有所用。


    老李則是河南南陽人。陰陽先生,按他的話說,家裏都幹這個,不幹也沒辦法,能吃飯就成。


    我倒是笑了,你們倆倒是有緣,一個劉玄德,一個諸葛亮,現在又共事了。


    至於老胡……雖然認識的時間最長,卻依然不了解。他說自己曾經遇到過怪事兒,後來就這麽稀裏糊塗入了行。


    我沒多問。這種時候,追問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輪到我自我介紹的時候,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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