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到家的時候剛好十點半,一進屋,秦深就聞到雞蛋麵的味道,秦科顯然剛剛解決完宵夜的樣子,見到秦深迴來,秦科問她:

    “吃麵嗎,爸爸給你煮麵。”

    出去吃飯就是這樣,當時覺得飽的什麽都吃不下了,不過一會兒又餓了,秦科很快就為秦深煮了一碗麵,煎的敲到好處的雞蛋淋上了蔥花,香氣四溢。

    “看著就好好吃的樣子啊,爸,叔叔呢。”

    “應該是太累了,樓上睡覺了。”

    一碗雞蛋麵很快就被秦深吃的見底了,整個過程,秦科一言不發,就一直看著秦深吃麵,秦深被盯得不自在,放下筷子,舔了舔唇,坐直了身子:

    “爸,你要和我說啥?”

    “你今年十五歲了啊。”

    “嗯。”秦深點了點頭。

    秦科將手放在桌子上,抵著自己的下巴:“高中生了啊,知道人生裏最重要的是什麽嗎?是高考,考得好了,前途就會平坦一些,未來的路也會走的順利一點,大學的學曆就像一塊敲門磚,握著這塊敲門磚,你的前途至少不會是黑暗的。”

    秦深似懂非懂的咬著麵條,爸爸今天說的話語重心長,大概是對她這個高中生的人生指導吧,他在秦深的心裏一直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她的爸爸是偉大的,是無所不能的,也是她心裏的驕傲,秦深自然是很聽話的連連點頭:

    “叔叔說高中的數學不像初中,很難,我會努力學的。”

    “嗯。”秦科想要聽到的話好像並不是這句:“我的意思是,不要在高中做任何影響你學習和高考的事情,比如……”秦科頓了頓:“談戀愛。”

    秦深愣住了,談戀愛這個詞,早在初二的時候,秦深就從各種途徑知道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但應該是幸福的,是美好的,至少早戀的佑蓉是這樣的心態。

    因為學長比佑蓉大一屆,據說學長還會教佑蓉做作業,這一次佑蓉的成績發揮的非常好,名列前茅,並沒有爸爸口中所說的影響學習,她很想反駁,但自小就聽話的秦深,也隻是張了張口,最後紅著臉,底氣不足的撒謊:

    “我沒有喜歡的人。”

    “那這樣就最好了,知道大學多好麽,大學能遇到很多很多優秀又有才華的男孩子……”

    秦深抿抿嘴,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馬上反駁:“陸月明也很優秀啊。”

    “嗯,陸月明很優秀

    ,我也沒說他不優秀。”秦科的語氣盡量顯得耐心十足:“陸月明非常優秀,如果你們一起考了大學,那就是天作之合了。”

    那一晚,秦深對於爸爸的人生指導,聽得有些雲裏霧裏的。

    但她大概是參透了秦科說這話的意思,他覺得陸月明是個優秀的人,但是如果能和陸月明一起考上好的大學,他們之間,就可以“好”。

    是這個意思麽?

    秦深不懂,但不能早戀的態度,秦科已經率先挑明了,她不敢忤逆的秦科的話,並且也覺得秦科說的話也沒有什麽錯。

    她的爸爸,從未給她有過什麽錯誤的引導。

    ——

    高一新生入學當天,高中的新生們搬進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新教學樓,有空調,有采光良好的大玻璃窗,多媒體化的教學應用,就像李媛阿姨說的那樣,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這一屆的高一學生們幸運的一塌糊塗,什麽好事都被他們湊巧遇到了。

    開學典禮在大操場舉行,作為全年級第一的本校學生,陸月明並沒有被選上參加新生代表。

    作為新生代表的,是從城海市第一中學考上來的莫旭。

    莫旭的整體成績比陸月明低了二十多分,據說是因為家裏有關係在學校,一入學就獲得了優待。

    莫旭一上場,秦深就聽到她的右手邊,幾個女生發出一聲輕歎:

    “好帥,好斯文。”

    “什麽啊,是痞氣十足的那種帥。”

    秦深看了一眼台上雙手空空,連演講稿都沒有準備的莫旭,輕輕的嗬了一聲,嘴角揚起一絲不屑一顧。

    誰都比不上她的陸月明,他可有不起像陸月明那樣高挺的鼻梁和清澈的眼眸,五官也比陸月明差遠了,充其量,就是個比普通人要幹淨整齊一點的男孩子罷了。

    莫旭並沒有帶演講稿,但那樣標準化的新生入學感言,還是說的溜溜的,新學期開始不過三天,莫旭的名字就瘋傳校園,名聲大噪。

    這一屆沒有尖子班和實驗班,依然是數字排序,秦深和陸月明的緣分果然深,還真的被分到了一個班級,不過是高一二班,好多本校直升的學生都入了高一二班,可惜的是,佑蓉竟然沒和秦深在一個班,莫旭無緣二班,被分到了一班,大概就像大家議論的那樣,一班沒有什麽特別優秀的學生,幹脆就讓莫旭去當個“頂梁柱”。

    入學之後的第一個月,老師按部就班

    的來了一次月考,新學期開始,教學內容隻學了冰山一腳,陸月明依然是第一,令人吃驚的,是排在陸月明後麵的莫旭,兩個人的分數就差兩分。

    放學迴家的時候,秦深有點氣唿唿的:“陸月明,你快點拿出試卷加一加,搞不好老師給你加錯了,你肯定不可能隻高了莫旭一分。”

    “沒關係啦。”陸月明不明白秦深有什麽好生氣的:“高中的數學真的沒有那麽簡單了,果然要多多努力才行,有個判斷題我瞎蒙的,蒙對了,如果不對,就是我差了莫旭兩分。”

    “哪題是你瞎蒙的,上車給我看看。”

    幾句話之間,秦深就看到了駛來的公交車,秦深和陸月明上了車之後,走到最後一排坐好,陸月明這才掏出試卷,把瞎蒙的那題指給秦深看:

    “啊,這題啊,這題我選對了,我叔叔好厲害啊,這題他猜測可能會有,是奧數裏的……”秦深幹脆墊在自己的大腿上給陸月明講了起來。

    大概是記憶力好,秦深講的很詳細,剛剛講到一半,陸月明就恍然大悟,馬上在試卷旁邊演算了一遍,結果和正確答案是一樣的。

    “真的是這樣的。”陸月明馬上笑了起來:“許叔叔好厲害,難怪你初中數學進步那麽多。”

    “那當然,數學能有今天全都是叔叔的功勞,我發現我家裏人都好厲害啊,我爸語文好,我叔叔數學好,他是麻省理工畢業的,很厲害吧,英語說的也很讚啊。”

    秦深像個小迷妹一樣的,壓低了聲音說道:“新生入學第一天的家長會不是我叔叔去代開的麽,隔壁班的學生竟然還滿臉羞紅的問我,我叔叔是不是還在讀大學,其實我叔叔是個老男人好麽。”

    “說起來,你叔叔還不準備談戀愛結婚呢。”

    “管他呢,他那長相不愁沒女孩子追。”

    陸月明在心裏歎服,秦深他們一家都是美人坯子,尤其是秦老師,單身帶孩子本來就不好找女朋友的,偏偏總能吸引一大票的學生家長給他介紹對象,什麽家裏的表妹,表姐,小姨妹,秦老師不缺追求者的。

    陸月明脫口而出:“你也不愁沒男孩子追呢。”

    汽車到站之後,來了個急刹車,秦深扶著椅背向前傾了一下,沒聽清楚陸月明說了什麽,等到車子重新上路了,秦深才把自己的右耳湊過去:

    “你剛剛說啥來了,我沒聽清楚。”

    兩個人靠的特別近,秦深的皮膚很好

    ,還能看到皮膚上細微的小絨毛,白裏透紅,陸月明看著她傾過來的側臉,紅著臉誇獎她:

    “我說,你也不愁沒男孩子追呢。”

    言下之意,你長得很漂亮,就想秦老師一樣的,總能吸引一大票的學生家長給他介紹對象。

    “阿深,你很漂亮。”

    你很漂亮。

    屬於男孩子特有的磁性嗓音,宛若強有力的強心劑,像是在心裏盛開著一朵花。

    她的臉突然就紅了起來,那緋紅色像是初秋裏的迷人晚霞,秦深笑了笑,把臉埋在胳膊肘上,扭扭捏捏的,小聲的說道:

    “其實我有喜歡的男孩子啦。”

    陸月明並未聽清楚秦深在說什麽,隻是看她很高興的樣子,以為是因為他的誇獎讓秦深開心了。

    秦深滿臉羞紅的想,被喜歡的人誇獎了,怎麽辦啊,害羞又苦惱的,爸爸不給早戀,等學習成績在穩定一點,就把星星送給陸月明。

    像叔叔許慕說的那樣,偷偷的……

    偷偷的喜歡陸月明,偷偷的告白,偷偷的早戀。(*/w╲*)

    ——

    這一屆的高中校服破天荒的漂亮極了,秦深拿到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初中的校服丟到,準備丟的時候,她又突然於心不忍了。

    想起三年前在操場上在教室裏打打鬧鬧的歲月,還真的是一去不迴頭了,明明醜的要死的校服,她竟然有些懷念了起來。

    她走到穿衣鏡麵前,又把老校服換上。這一年她還是有長高一點的,陸月明當初幫她縫補的褲子已經放了下來,她對著穿衣鏡轉了一圈,有點舍不得又有點難過,這就是青春啊,我們總想著快點長大,快點畢業,快點踏入社會,可每走一步,再迴過頭去看去,又總是那樣的不舍,那樣的懷念。

    時光啊,其實可以走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脫了舊校服,秦深換上了新校服,新校服采用了大麵積的白色作為底色,因此第一天就被同班的男孩子吐槽“孝服”,但因為參合了天藍色的線條,看起來充滿著青少年的朝氣蓬勃,穿上這樣的衣服,顏值直接提升一個檔次。

    秦深越來越滿意,幹脆拉開窗子,對著陸月明的窗口喊了一聲,陸月明馬上就打開窗子了,秦深轉了一圈:

    “陸月明,好不好看,有沒有覺得穿上這樣的校服,人起碼要漂亮十倍以上。”

    秦深說

    話的聲音很大聲,陸月明趴在窗口,看她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臭美,微微揚了揚嘴角:

    “好看。”

    要是有日韓漫畫書上的製服,肯定會更好看。

    “是吧,那明早繼續樓底下見啊,我去洗澡了。”

    秦深說完就關了窗子,順便把窗簾拉上,陸月明卻在關上窗子之後,繼續趴在窗口看著她,她的影子映在窗簾上,從去年開始,她就開始長個了,頭發也更長了,嗯,明顯的也開始有女孩子的身材了,也不怎麽喜歡粘著他了,他看的很出神,完全沒注意到秦深已經開始脫衣服,等到秦深脫了外衣,他才看到隱藏在寬大的校服裏,處在發育期的女孩子身形……

    他猛地迴過神來,拉上窗簾靠坐在地上,卻因為靠的太猛,腦袋哐的一聲撞到牆上,他捂住腦袋,臉蹭的一下,飛快的紅了起來,他把頭埋在膝蓋裏,冷靜了好一會兒,然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還好,沒有丟人丟到家……

    他想了想,幹脆飛快的去書桌上寫上一張紙條,揉成個小團,然後打開窗子叫了秦深的名字。

    秦深剛剛換了睡裙,聽到陸月明的聲音,她剛剛打開窗子,陸月明就晃了晃手裏的紙團,秦深主動攤開手,眼看那個紙團飛過來,秦深抬手接了半天,最後紙團準確無誤的砸在她的腦門上,還未看清楚紙條上寫的是什麽字,陸月明就把窗子關上了。

    秦深一臉莫名其妙的打開紙團之後:

    【阿深,要不你換一塊不透光的窗簾吧。】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秦深會看不出來嗎?

    他是不是每天都在偷看她,啊,那她每晚要對著鏡子自我欣賞一番,或者買了新衣服要亂七八糟的搭配一番也全都被他看到了,還有喜歡把自己的頭發弄的亂七八糟的,他也看到了,想到這裏,秦深又羞又懊惱。

    陸月明好流氓,簡直就是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秦深拿了抱枕,喊了一聲陸月明的名字,陸月明剛剛打開窗子,秦深就把手裏的抱枕狠狠的甩過去。

    讓你看,砸死你丫的!

    覺得自己很誠實的陸月明被抱枕砸的暈頭轉向的,再迴頭看去,秦深已經噘著嘴,嘭的一聲關上了窗子。

    陸月明:“……”

    難道偷偷的看才是王道?

    看吧,有時候裝瞎子其實會比較好。

    ——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還是在樓底下匯合,秦深咬著牛奶,怒氣衝衝的瞪著陸月明:

    “你看過了你都看過了!!!”

    “沒有,我昨晚才發現的。”當然,初中就發現這事情絕對不能說。

    秦深紅著耳朵不依不饒的:“你怎麽這麽流氓啊。”

    “我要是流氓我就不告訴你了好嗎。”

    “你不騙人?”

    陸月明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不騙你。”善意的謊言也是允許存在的:“不是都一起洗過澡了,不都是兩隻胳膊兩條腿,反正都一樣。”

    秦深的耳根子都紅透了,她趁陸月明不注意,飛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陸月明說的對,不都是兩隻胳膊兩條腿,等等,陸月明怎麽越來越狡猾了:

    “別岔話題,你就是看了,你承認一下會死呐。”

    陸月明死不承認,有點臉紅的狡辯:“皮影戲看過沒有,就是皮影戲的效果。”

    秦深抬手就想打陸月明,誰料剛剛舉起手來,陸月明就準確無誤的握住了她的手:

    “阿深。”

    秦深因為他那樣認真的眼眸愣了片刻,都不知道要不要打下去,陸月明就微微傾身:“你看我的眼睛。”

    秦深聽話的盯著他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就被他美麗的眼睛給吸引過去了,看著看著,秦深就發現自己心裏又開始亂七八糟的亂想了,過了一會兒,陸月明很認真的和她解釋:

    “你看我的眼睛,我沒撒謊,你別生氣。”

    唔……他這樣認真的和她解釋幹嘛,本來她就是昨晚氣了一下,這下,她突然倒是覺得有點囧囧的。

    南方的秋天亮的很快,大街上已經有來往的行人,秦深看著陸月明握著她的那雙手,他靠著她那樣近,凝視著她,他的眼睛是那樣漂亮,有些迷人的緋色悄悄漫上她的臉頰,她張了張口,才發現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被她那樣握住手,連心髒都像是不屬於自己一樣跳的飛快。

    陸月明看她結結巴巴的樣子,才意識到兩個人現在靠的這樣近,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濕漉漉的,臉上泛著些緋紅,女生抬著頭打量著他的樣子,有點呆萌呆萌的,陸月明馬上放了手,欲蓋彌彰的看著步行街道上,一輛一輛的車從眼前掠過,男孩子的臉也悄悄的紅了起來。

    這份隱藏在心裏的喜歡,好想現在就告訴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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