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在夜色中漫步了很久,不知不覺,立夏已來到王橋。這座已有三百多年的古橋,建於路易十四時代,曆史上法國伊麗莎白公主和西班牙菲利普王子的結婚慶典就以這座橋為中心,當時吸引了五十萬人前往觀賞。

    立夏停下腳步,靜默佇立,燈火中的塞納河畔依舊風光無限,璀璨又迷離。晚風幽涼,如細長柔軟的手拂過臉龐,不經意間就撩撥了心弦,黃葉片片飄落,思緒紛飛,腦海中再次現白天的場景——

    餘恩澤握住立夏的肩膀,他望著她,鳳眸堅定,“我舅舅他已經死了,你不是我舅媽,你是我的立夏。”

    立夏撇過頭,避開餘恩澤稅利的視線,她果斷拭去臉上的淚水,聲音冰冷,“雖然佳豪已經離開人世,但我仍是他的妻子。餘恩澤,你還懂不懂禮義廉恥?我拜托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行舉止,請對你的舅媽放尊重些!”

    那雙握著立夏肩膀的雙手,力道刻意緊了又緊,餘恩澤強迫立夏看著他的眼睛,“你少在這裏口是心非了!立夏,你還要在我麵前演戲演到什麽時候?”

    立夏奮力推開餘恩澤,“你愛怎麽想我就怎麽想我,隨便你,反正我就是不愛你了!我不會迴到你身邊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好了!”

    “如果你不愛我,那這個,還有這個,你又作何解釋?”餘恩澤一邊氣憤地衝上前,一邊猛力扯下右手上的烏拉圭紫水晶,還有脖子上的藍鑽戒指,一口氣全塞到立夏的手中,“我明明把它們都扔了,你為什麽還要辛辛苦苦把它們找迴來?”

    立夏沉默,手中那抹靜止的冰涼卻似一團躁動的烈火,肆意灼燒著她的心。手不由微微顫抖,纖細的手指緩緩攤開,魅惑的藍色光芒,優雅的紫色剔透,自掌心恣情綻放,模糊了她的雙眸。

    “這是你的東西,我隻是物歸原主。”眼淚被狠狠逼退到肚中,立夏又將藍鑽戒指和紫水晶塞迴到餘恩澤的手中。

    她麵無表情地望向餘恩澤,“你如果要扔,那麻煩你不要扔在我家附近,請你扔的遠一點!”說完,絕而去。

    心早就習慣了被她借著絕情的假象一遍又一遍地打擊和折磨,不會軟弱,隻會越來越堅定,餘恩澤站在原地,朝著立夏遠去的背影,大聲唿喊著:“此識得蘇立夏,死不悔永相隨!蘇立夏,我知道你的心裏一直有我,我才不會上你的當!蘇立夏,大不了,我重新追求你,我們從頭來過!”

    餘恩澤的每一句話都重重砸在了立夏的身上,刻進心裏,融

    進血液。立夏不禁捂唇,情緒崩潰,她低下頭,加快了腳步,淚水肆虐

    不是不想愛,而是不敢愛,她已失去所有的勇氣,她不會再迴頭。

    不遠處有位流浪歌手抱著吉他忽然彈起edthpa的我無怨無悔,立夏的思緒被猛地拉迴現實,她走了過去,開始和著熟悉的旋律輕輕哼唱:

    清除無謂的愛情

    及其顫抖的餘音

    永遠地將其清除

    我要重新開始

    脫俗而豁達的歌詞裏充溢著對簡單活的單純向往,散發出一種淡然的氣場。

    曲畢,立夏閉上雙眼,深唿吸,她的心情依然複雜。

    清除愛情,重新開始,立夏,你當真能做到這般灑脫麽?可也是無怨無悔的?

    她不知道。

    她隻有迷茫。

    身後驀地響起一陣清脆的鼓掌聲,立夏轉身,一位亞洲長相的高大男子正微笑著向她慢慢走來。

    男子大概不到三十歲,可他的身上卻有一種沉穩而神秘的氣質,他的五官極具東方古典男子的美感和硬朗。

    “唱得不錯,請問女士是中國人嗎?”男子低醇和緩的聲線響起。

    男子流利的中文讓身在異國的立夏突然有種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立夏點頭,然後問他,“不知先來自哪裏?”

    “我來自中國的城,我叫陳默然,在北京經營葡萄酒意,最近在法國各大酒莊考察,忙裏偷閑中跑來巴黎逛逛。”陳默然詳細做完自我介紹又詢問立夏的名字,“敢問女士芳名?”

    立夏一聽陳默然來自城,她的心竟一陣抽痛。

    城,那個掩藏了她多少歡笑與淚水,埋葬了她所有情感的悲傷城市。

    立夏溫婉一笑,向陳默然介紹自己:“我叫蘇立夏,市人,在城從事珠寶設計工作,我來巴黎是為了進修。”

    “原來你在城活,那我們算是個老鄉了,真是難得。”臉上洋溢著喜悅的表情,陳默然禮貌地同立夏握手,“很高興認識你,蘇立夏女士。”

    立夏笑容優雅,“幸會,陳先叫我立夏就好。”

    看到立夏探究的目光,陳默然雖有困惑,但他並沒有直接將心中的疑問表達出來,而是換了一種方式,“立夏,我猜你平時應該是個認真細致的人。”

    立夏有些莫名其妙,“陳先為什麽這麽說呢?”

    陳默然笑容溫和,星眸裏閃爍著微妙的光芒,他望著立夏,“因為你連看人的時候都是那麽的專注。”

    “陳先真會誇讚人,”立夏淡淡一笑,“我隻是看陳先麵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但是我又想不起來具體在哪裏見過。”

    臉上有隱約的震驚之色,不過轉瞬即逝,陳默然風趣地迴答:“這說明我長了一張大眾臉,誰見了誰有親切感。”

    立夏被陳默然有意無意的幽默感逗笑,“沒想到陳先這麽有趣,或許是我記錯了吧。”

    陳默然笑容清淺,顯得愉悅,“有趣?我還是頭一次聽人用‘有趣’這個詞來形容我,不過我喜歡這個詞。”

    “立夏,你會說法語?”

    “上大學時選修過法語課程,覺得用得上,就一直沒扔。”

    “難怪剛才那首法語歌你唱得那麽好。”

    “過獎,隨便哼唱幾句而已。”

    兩人並肩走著,一路上輕鬆閑聊,很快便到了一家餐廳門口。

    陳默然征詢立夏的意見,“立夏,你我在異國他鄉相識也算是一種分,我今晚可以請你吃頓晚餐嗎?”

    立夏抬手看看腕表,然後抱歉地對陳默然說道:“不好意思陳先,時間不早了,要不改天我請你吃飯怎麽樣?”

    陳默然沒有覺得掃興,臉上反而起隱隱的欣喜,“這麽說,立夏你是願意和我陳某交朋友了?”

    立夏麵容平靜,沒有著急迴答陳默然的話,“陳先給人一種很沉穩踏實的感覺,是適合做朋友的那種人,不過,在我和陳先做朋友之前,我是否可以問陳先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立夏沒有避諱,直接問陳默然,“陳先有女朋友或者結婚了嗎?”

    陳默然頓時一怔。

    見陳默然突然不語,有些詫異地望著自己,立夏連忙作解,“如此冒昧地問陳先這麽私人的問題,實在是不好意思。其實,我結交異性朋友一直有個原則,就是一定要知曉他的情感狀況,這樣在接觸的過程中也能準確地把握好尺度和分寸,避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或麻煩。希望陳先能夠理解。”

    “我單身。”陳默然目露讚賞,迴答精簡,他反問立夏,“立夏,你呢?”

    “我結過婚,我丈夫剛剛離世不久。”立夏語氣低沉。

    陳默然覺得自己剛才的問題應該是觸及到了立夏的傷

    痛,他立即慚愧起來,“立夏,對不起。”垂下的雙手卻下意識地握緊,鬆開時掌心已沁出了汗。

    立夏衝他淡然地笑笑,“我沒事,陳先我們就此分別吧,我要迴酒店了。”

    陳默然擔心立夏的安危,“天色已晚,你一個女孩子單獨迴酒店我不放心,你住哪裏?我送你迴去。”

    “不用麻煩陳先,這裏離我住的酒店不是很遠,我打車一會兒就到了。”立夏婉言拒絕。

    陳默然不好意思再堅持,以免立夏誤會他居心**,隻見他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細長的鋼筆,低調奢華的深藍灰,和餘恩澤的那支一模一樣,here家的autu款。

    “這是我的方式,以後若有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陳默然一邊說著,一邊在立夏的手心寫下一串行雲流水般的黑色數字。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

    立夏忽然想起當年她同餘恩澤第一次重逢時,餘恩澤也是這樣在她的手掌心留下他的方式。

    “蘇立夏,你還會睹物思人。”一抹苦澀劃過唇邊,立夏暗自諷刺自己。

    “立夏,立夏?”陳默然輕聲喚著立夏。

    立夏迴過神,她這才發現,陳默然一直拿著鋼筆對著她。

    “我平常被太多工作上的瑣事纏著,好不容易出來散個心,就幹脆不待手機和名片,”陳默然解釋給立夏聽,充滿歉意,“立夏,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用這種方式留下我的電話,可否請你也寫下你的方式?”

    “奧,好,沒問題。”立夏接過陳默然的鋼筆,在他的手心寫下她自己的電話號碼。

    目送著立夏坐上計程車朝所住的酒店離去,陳默然的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

    “奇怪,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陳默然,在哪裏呢?”很快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樓下,立夏一邊思考,一邊往酒店裏麵走,突然,她聽到背後有聲響,像是有人一直在偷偷跟蹤她。

    立夏猛地一迴頭,在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她驚慌地失聲大喊,“啊!你這個家夥,你——”話剛喊出一,當即被那個人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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