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整個審訊過程兩次因為張彪的毒癮發作而被打斷,但張彪交待出來的他之前一直隱瞞的東西,卻依舊讓郭邴勳與陳泊心驚不已。盡管其中涉及到軍事以及情報的不多,涉及到這方麵的東西他早就交待了。


    但其中涉及到這個百合會的,盡管張彪交待的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最多隻能算得上隻言片語。可就算這隻言片語,讓郭邴勳與陳泊也在吃驚之餘,暗自猜測這個百合會究竟是一個什麽東西?


    看著沉默下來的郭邴勳與陳泊,張彪道:“參謀長、陳部長,我知道的這點東西連皮毛都算不上。用毒品勾引我的那個人是主謀,雖然他沒有標明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但從透露出的點滴皮毛,也顯他露出在那邊的地位不低,應該是一個主事的。他也不是被你們抓了嗎?”


    “他們不是特務,也不是軍人。雖然狡猾之極,但性子卻遠不如那些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堅毅。他們不是都抓住了嗎?隻要別被他們,對用東北話叫忽悠住了,應該能套出不少有用的東西來。”


    說到這裏,張彪又點起一根煙:“參謀長、陳部長,我之前隱瞞的那些都已經交待了。我沒有什麽想法,隻求速死。參謀長,不是我有意隱瞞。是那個女人,她已經懷孕了。我這個人死就死了,沒有什麽可留戀的,可她的肚子的那個孩子是我的根。”


    “剛開始我是被他們用毒品控製住了,可後來他們真正威脅到我的就是那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我是獨子,當年我的父母死在川軍內戰的炮火中,我娘死之前拉著我的手,告訴我一定要活下去,給老張家留下一條根。”


    郭邴勳點了點頭道:“你必須死,這是已經定了的。不管有沒有張副部長這件事情。單單就一個私下販賣武器、吸食毒品的事情,你就夠死一百遍的了。你那個女人罪不至死,你放心。如果生下孩子,部隊會替你養大的,這事我就可以做主。”


    對於郭邴勳的承諾,陳泊卻是笑笑對張彪道:“老張,你還真的以為這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本來這件事情我不想說,給你留一個念想。但我沒有想到你居然到這個地步還在惦記著她。


    “今天我可以告訴你,你長期大量的吸毒,早已經喪失生育能力了。這個女人本身就是那個主謀的情婦,為了監視你,才派到你的身邊的。就算在你身邊的時候,兩人也一直在背著你勾搭。你自己的房事你自己應該清楚,全靠毒品支撐的你好好想想,你能讓那個女人能懷孕嗎?”


    “這個孩子是根本就不是你的,而是那個人的。他用這個孩子做把柄,就是為了加強對你的控製。對於那些日本人來說,什麽都可以當做棋子的。更別說一個他自己都不想要的孩子。”


    說罷,陳泊從軍裝的兜裏掏出一張紙丟在張彪麵前道:“你仔細看看吧,這就是你那個所謂孩子母親的供詞。如果說你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的母親又豈能不知道?再說你們在一起不到三個月,可你那個孩子母親經過軍醫檢查,至少已經懷胎四個半月了。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


    張彪拿起陳泊丟在自己麵前的那張供詞看過後,本就因為長期過量吸毒而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沒有血色。張彪並不笨,甚至可以說腦袋轉的極快。陳泊的那些話,再加上對以前的種種略微一思索,他馬上便確認的這張供詞的真實性。陳泊說的沒有錯,這張供詞毀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看著張彪絕望的神情,陳泊走到他的麵前,又遞給他一支煙為他點上後道:“老張,不要想太多了。既然這個孩子不是你的,你也就可以安心的上路了。司令員說過,張彪有戰功,就算犯下滔天大錯,但公開槍斃是侮辱了他。這是司令員迴來後,特地交待的。”


    “司令員的命令我執行,保證給你留一個全屍。一會你的腳鐐子,我會讓人給你摘下來。老張,今晚你就上路吧。雖然司令員沒有見你,但有參謀長給你送行,你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說罷,陳泊向外揮了揮手,幾個沒有帶槍的警衛跟著一個身穿白大褂,臉上帶著口罩背著一個醫療箱的人走了進來。那個人進來後,打開醫療箱拿出一支針管和大量的超過張彪吸食的十倍之多的海洛因。將海洛因在葡萄糖中溶解吸入針管後,這個人就站在一邊等候陳泊的命令。


    看著走進來的幾個人,明白了自己的生命在今晚上就要走到盡頭的張彪也沒有說什麽,看看坐在一邊麵無表情的郭邴勳後,咧嘴一笑道:“參謀長,我今晚就要上路了,謝謝你今晚能來送送我。”


    “告訴司令員,我張彪這世我對不起他和張副部長。求諒解的話,我說不出口,也沒有資格說。如果能有來世,我張彪還要在他手下當兵,跟著他打鬼子。”


    郭邴勳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卻微微的點了點頭。早在陳泊進來的時候,郭邴勳就已經知道張彪過不去今晚了。也明白這是楊震早就安排好的,隻是顧念著自己沒有和自己說。李延平讓自己來看看張彪,除了配合陳泊審訊之外,也有想讓自己送他最後一程的意思。


    陳泊等張彪說完這番話,揮了揮手。接到陳泊示意的幾個警衛正要上前按住張彪,卻被他揮開道:“陳部長,不用了勞煩了,我不會反抗的。”


    聽到張彪這句話,陳泊笑了笑,沒有迴答他。示意幾個警衛下去後,對著那個身穿白大褂的人道:“開始吧,慢點,別讓他遭罪。”


    那個白大褂也沒有答話,拿起針管在張彪的胳膊上找到一條血管後,幹淨利落的將滿滿的一個大號針管中的海洛因打了進去。就算張彪長期吸毒,有了一定的抗藥性,但這麽大劑量的海洛因打進主血管,還是沒有用多上時間便停止了唿吸。


    那個醫生摸了摸張彪的鼻息,又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已經渙散了的瞳孔後,向著陳泊點了點頭後,收拾東西也不待陳泊同意,便離開了。這個人酷的很,竟是自進來後一聲都沒有吱。


    看著停止了唿吸的張彪,郭邴勳拿起他放在一邊的軍帽蓋住他的臉後,歎息了一聲對陳泊道:“好好安葬了,起個墳頭,畢竟有過戰功的。”


    陳泊點點頭,命人將張彪抬了出去後道:“參謀長你放心吧,棺材早就按照司令員的吩咐已經準備好了。至於上路的衣服,軍裝是不能給他穿了。對不起參謀長,這是司令員的命令,我必須服從。司令員說,張彪的行為玷汙軍人的榮譽,他不配在穿軍裝。”


    對於陳泊的迴答,郭邴勳什麽都沒有說。在心中卻是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楊震的大度終歸還是有限的。軍裝對當了幾乎一輩子兵的張彪的意義是什麽?郭邴勳很清楚。


    就算被關押在這裏,身上那身已經摘去臂章、胸標等標誌的軍裝也始終是幹幹淨淨的,風紀扣也是總係的嚴嚴實實。雖然做出背叛的事情,但可以從點滴之中還是可以看得出張彪很珍惜身上的軍裝。


    上路的時候,身上的軍裝被扒掉,若是張彪泉下有知,恐怕比陳泊告之那個孩子不是他的種,還要讓他痛苦。對於這一點楊震不會不知道,這個懲罰恐怕才是他真正的報複。


    思及此處,郭邴勳微微的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轉過頭對正要出去的陳泊道:“那個孩子真的不是張彪的?”


    陳泊聞言轉過身道:“參謀長,真的不是張彪的。那個女人因為抓捕的時候已經顯懷,我就讓衛生處的醫生給她檢查了一下身體。結果卻發現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也就是說她在跟張彪之前就已經懷孕了。所以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張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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