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啊?”天愉疑惑地問,眼看著車子開出了市區,路邊的建築物越來越少,連行人也沒有幾個。

    “九山。”林晨銳簡練地迴答,依舊專心開車。

    天愉驚訝,“去公墓啊?好像不是這條路吧?”

    “你去過九山公墓?”

    “對呀!”天愉露出笑容,“剛來的時候,洋娃娃哥哥帶我去看他媽媽。”

    晨銳的表情更加疑惑,“為什麽去那裏?”

    “好奇唄!”天愉狀似無意地說:“說實話,我跟她還真有幾分相似呢!”

    晨銳看著她笑,“你長得確實很像她,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一種很奇怪的熟悉感,隻不過當時沒想起來。”

    天愉歪著頭看晨銳,“你記得她?”

    晨銳頷首,“有印象,小時候我經常看見她,那時我們兩家關係非常親密,阿姨待我像親生母親一樣,她很溫柔,很恬靜。”

    天愉摸摸下巴,“這點我不像她。”

    晨銳笑道:“你不說話的時候也是很溫柔,很恬靜的。”

    天愉白了他一眼,說道:“說不定你那位阿姨也跟我似的,隻是表麵淑女而已。”

    晨銳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嗯,有道理。”然後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

    天愉伸手打他,“笑什麽笑?”

    晨銳連忙閃過,“別亂動,我開車呢!”

    天愉返迴自己的位子坐好,咬著唇不說話。

    “怎麽,生氣了?”晨銳轉過臉看她。

    “沒有。”天愉迴答著,甕聲甕氣的。

    晨銳笑笑,說道:“如果說,你的容貌跟阿姨有七分像的話,那這執拗的性格,就是十足十的像了!”

    “什麽?”

    晨銳瞄了她一眼,“如你所說,阿姨其實是一個表麵柔弱,內心卻十分偏執的人,她認準的事情,很少能改變,否則的話,也不會落得……那樣的結局。”

    “偏執?”天愉苦笑,“確實蠻符合我的性格的。”

    “可你不會是阿姨那樣的結局!”林晨銳飛快地說,聲音中有明顯的顫抖,“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的。”

    天愉把視線轉向他,“我知道,再怎麽像,我也不是她,我不會重蹈她的覆轍的,至少,我還有你。”

    林晨銳鬆了一口氣,隻要天愉願意相信他就好,“別想那麽多了,你跟阿姨隻是一個巧合,她的悲劇,跟你沒有關係的。”

    “巧合?”天愉重複,“是啊,很巧呢!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上帝是無心的。”“是啊,離洛第一次遇見你,也是大吃一驚,怎麽都不肯相信這僅僅隻是巧合,他甚至還懷疑過你的身世,你剛好出生在阿姨出走的那一年,也難怪離洛會那麽想。”

    “所以他插班到雲大,故意接近我?”

    “嗯,”晨銳點點頭,“不過,很可惜的是,真相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是嗎?”天愉問道,語氣淡淡的。

    晨銳開著車,也沒有看她,“你媽媽親口告訴他,你是她的親生女兒,並且拿醫院的出生證明給他看。”

    天愉心底一痛,腦海中浮現出媽媽絕望的神情,以及那悲切的聲音——我千方百計留下了你,沒想到卻弄丟了天弋…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媽媽當時會不會選擇放棄她?

    天愉的心霎時被眼淚充滿,缺氧般的難受讓她忍不住微微張開了嘴,費力地唿吸。

    “天愉?”晨銳緊張的叫喚聲把她拉迴了現實。

    她試著對他微笑,“洋娃娃哥哥——他很失望吧?”

    看見她沒事兒,晨銳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笑道:“當然啦!離洛很喜歡你呢!即使後來知道了真相,他還是很關心你,他對你的好,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天愉微微扯動嘴角,低聲說:“他會是一個好哥哥。”

    晨銳點頭,表示同意,又看看天愉不大自然的神色,有些擔心,“天愉,我跟你說這些,你是不是心裏有點不太舒服?你不要多心,你是你媽媽的親生女兒,這已經是不用懷疑的事實了。”

    天愉扭過臉看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不由地好笑道:“放心吧!我姓什麽我很清楚,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隨便懷疑自己身世的。”

    “那就好,”晨銳笑道:“我還擔心你多想了呢!”

    天愉不以為然地笑笑,扭過臉,視線落到了窗外。

    她姓什麽?即使知道了又怎樣?有什麽意義呢?

    深吸了一口氣,天愉轉過頭來看林晨銳,“我們這是要去公墓嗎?”

    “當然不是,有誰會去公墓過平安夜?”

    “那——”

    “噓——”林晨銳伸出右手拇指堵住她的疑問,“乖,別說話,馬上就要到了。”

    天愉於是不再說話,任心底的好奇肆意翻騰著。

    車子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上行駛著,天愉心底的疑惑像泡泡一樣紛紛蹦到了嘴邊,她偷偷看了一眼身邊專心開車的林晨銳,又把泡泡咽了迴去。

    ***      ***      ***      ***

    幽靜的山穀裏,一幢紅磚小樓依山而建,外形簡單而又大氣,房頂的積雪與房子本身的顏色相互映襯,強烈的對比分外衝擊人的視覺,再加上背後蒼茫的大山,山頂渲染的晚霞,硬生生給人一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房子正前麵是一片小森林,高大的白楊樹此時銀裝素裹,給這蕭索的季節平添了幾分威嚴,還有莫名的畏懼。

    天愉靜靜地站在紅磚房子與森林中間的空地上,低聲喃道:“一個才華橫溢卻又萬分孤獨的人。”

    “你說什麽?”

    天愉轉過身去看林晨銳,“我說這兒的主人是一個才華橫溢卻又萬分孤獨的人。”

    林晨銳的黑眸中閃過一絲訝然,“為什麽這麽說?”

    天愉甩甩頭發,笑了,“這很簡單啊,看這兒的布置就知道,他是一個很有情調的人,通常情況下,也隻有那些才子才女們才會那麽看重情調這兩個字,至於說他孤獨,這就更明顯了,內心充實的人不會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

    晨銳挑了挑眉毛,笑道:“你怎麽知道這是一個人的住所?萬一人家是攜全家一起隱居呢?”

    天愉搖頭,“不會的,這裏的空氣,沒有熱鬧的成分,有的隻是寂寞,我的直覺不會錯。”

    晨銳眼中的笑意更甚,“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是這座房子的主人呢?”

    天愉霍地轉過身看他,一臉的難以置信,在心底拒絕把晨銳跟這個蒼涼的地方聯係在一起。

    看到她臉色驟變,晨銳不忍了,輕輕把她拉進懷裏,歎道:“你非要這麽敏感嗎?”

    天愉轉過來,跟他麵對麵,認真地說:“晨銳,我怕你受傷害……”

    晨銳心底一揪,更緊地抱住她,“是我的錯,我錯了,天愉,對不起,不該讓你擔心。”

    天愉攀上他的頸,微笑,“隻要你好好的,我就不會害怕了。”

    “嗯,我保證,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晨銳輕輕撫著她的頭發,說道。

    “那這房子——”

    “是我老師的,他臨終前留給了我。”

    “老師?”天愉驚訝極了,什麽樣的老師會跟自己的學生有這樣的情分?

    “對,我的老師。”晨銳輕輕點頭,解釋說:“在珠寶界,有一個久負盛名的設計師,姓顧,我跟他學過一段設計,我們十分投緣,算是---忘年交吧!他對我影響很大,因著他,我才沒有完全排斥接手家族生意,從事並不是自己最喜歡的珠寶行業,這裏是他的住所,他生命的後二十年,一直都呆在這裏,直到前些年去世,這個地方,也就變成了我在打理。”

    “顧?”天愉喃喃重複著,脫口而出,“難道是顧想?”

    晨銳愣住,眼神中閃著疑問,“你怎麽……會知道?”

    天愉怔了幾秒,然後調皮一笑,“你不是說他很出名嗎?”

    “他的名氣是大,”晨銳眼中的懷疑絲毫沒有消減,“可那是對業內的人來說的,你既沒做過設計,又不懂珠寶,照理說,你不該知道他的。”

    天愉輕歎一聲,其實心底並不想瞞他,隻是依她的現在的處境,真相說出來反而比較諷刺。

    “我媽媽叫顧雅蘭,”天愉抬頭看他,試圖微笑,“是顧想的獨生女兒。”

    “那這麽說來,顧老師是你的外公?”林晨銳的語氣中有難掩的震驚,不能怪他,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天愉不置可否地笑,這個問題她沒法迴答,說‘是’吧,有點心虛,說‘不是’吧,又覺得愧疚。

    “我並沒有見過他,”天愉隻能稍稍轉變話題,“我媽媽二十多年前就離家出走了,她父親當時宣布跟她脫離父女關係。”

    晨銳想了一下,點頭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一些,以前我媽媽跟顧阿姨,還有卓阿姨——就是離洛的母親,她們三人的關係非常好,當年顧阿姨為了愛情與父親決裂,雖說有些衝動,但她的精神還是很值得欽佩的,畢竟她一個富家千金,又是父親的獨生女兒,能做出那樣的決定,實在需要很大的勇氣。”

    天愉笑笑,心底蔓延著一股無力感,“這種事情,是無法明確是非得失的,媽媽得到了愛情,卻失掉了親情和友情,這筆賬,是任誰都算不清的。”

    看到她落寞的神色,林晨銳的心不由地揪緊,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天愉對他講述父母故事時,那刻意的疏離,這讓他沒來由地感到心慌,仿佛眼前的她隨時會消失一般。

    天愉微微一怔,看著緊緊拉住自己的林晨銳,以及他眼底的恐慌,天愉突然有些明白了,試探著問他:“你是怕我因為媽媽的緣故,對你……沒信心?”

    林晨銳不說話,隻是緊緊地,緊緊地抱著她,好怕一鬆手,她就又會逃得遠遠的。

    看著他的無助,天愉心痛極了,把自己的臉深深埋在他的懷裏,她開始心疼他,他的冷靜自持,已經教她全部打碎了,剩下的,就隻有一個苦苦戀著她的癡情男子。

    “晨銳,”她輕聲喚他,“我相信你,無論何時何地,我都相信你。”

    “真的?”黑色的眼眸中閃過驚喜,天愉一陣心酸,鄭重的點頭。

    如果有可能,她渴望能夠永遠這樣,相信他,依戀他,不要做出任何讓他受傷的事情,可惜她做不到,老天不允許,終有一天,她還是會親手拿刀子在他的心上狠狠紮上一刀!

    生平第一次,她有了埋怨之心,開始痛恨上蒼的不公,為什麽要讓她傷害他呢?他是她的愛人啊!想要用生命去維護的愛人啊!她寧願自己一個人痛死,也不想傷他一分一毫啊!

    林晨銳扶她在一個石凳上坐下,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笑道:“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你媽媽會花費那麽多心血建了逐夢園,也總算懂了,你腦袋瓜裏那些稀奇古怪的念頭,是從哪兒來的了!這遺傳的力量,還真是神奇呢!”

    天愉笑笑,有些自嘲,“我那些念頭,可不是來自遺傳,頂多就是渲染而已。”

    晨銳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意,自顧自地說著,“我這兒還有很多老師的遺物,改天我得親自拜訪,把它們交給你媽媽這個正主兒。”

    天愉低笑,“這個不急,我爸媽現在在煙台老家,短時間應該不會迴來。”

    “煙台?”林晨銳驚訝道:“你的老家不是在映月湖嗎?”

    天愉失笑,不由地迴想起晨銳把逐夢園當作禮物送給她的情景,看著她調皮的眼神,林晨銳馬上想到自己曾經做的糗事,有些尷尬,低頭不是,抬頭也不是。

    天愉大笑起來,拍著他的肩膀,“沒關係,反正逐夢園是我眷戀的地方,不管是爸媽建的,還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林晨銳聽了更覺得不自在,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天愉馬上心軟了,好奇怪的感覺哦!看到林晨銳難堪,她居然有些舍不得,不願意再捉弄他。

    “映月湖是我的老家,我和天弋在那兒出生,在那兒長大的,至於煙台,那是我爸爸的老家,在沒有和我媽媽結婚之前,沈家世世代代都住在那兒。”

    “哦,是這樣。”晨銳輕輕點頭,“可是他們都走了,你跟天弋怎麽辦?”

    “我跟——天弋,”天愉艱難地開口:“我們都是大人了,能照顧好自己的。”

    晨銳想了一下,笑了,“也是,有天弋照顧你,你父母應該是十分放心的,隻不過,你不是說天弋去內蒙古了嗎?”

    “這個——”想說的話全部都堵在嗓子裏,窒息得難受,仿佛再也無法掩飾般,天愉的眼淚瞬間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滑落。

    “天愉!”林晨銳慌了,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會落淚。

    “晨銳——”天愉撲到他的懷裏,痛哭失聲,“我想爸媽,想哥哥,好想好想他們。”

    晨銳的神色緩和了下來,原來天愉隻是想家了,真是小女兒家心態!

    “乖,不哭,”晨銳輕輕哄著她,“他們隻是暫時離開,很快就會迴來的,在他們迴來之前,有我在你身邊,一樣不會讓你覺得孤單的。”

    天愉隻是哭,也不說話,幾天來的偽裝已經耗去了她太多心力,現在,她隻想痛痛快快哭一場。“

    終於哭累了,天愉依然埋首在晨銳的懷裏,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這是一種極具依賴性的姿勢,也許,隻有這個時候,她的情緒才是最真實的吧?她遠遠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那麽——堅強。

    晨銳心疼極了,一邊用力地抱緊她,用自己的體溫向她傳遞著安全感,一邊又忍不住開口,“天愉,你有什麽委屈不要放在心裏,說出來,我陪你一起承擔。”

    天愉抬起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兒仰望著他,晨銳心底一抽,伸出寬厚溫暖的手掌替她擦拭著眼淚。

    “我——沒事兒,”天愉吸吸鼻子說:“我隻是——從來沒有跟爸媽分開過,不太——適應。”

    “他們怎麽會突然決定迴老家呢?”雖然知道不應該,晨銳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埋怨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他們——”天愉頓住了,破碎的神智讓她看起來更加迷茫。

    ——該怎麽說呢?說爸媽因為承受不了喪子之痛,又無法麵對她這個鳩占鵲巢的女兒嗎?

    疼痛撕碎了天愉的思維,她咬緊牙關不肯放棄最後的理智。

    她不能讓晨銳知道這些!

    如果晨銳了解了她現在的處境,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留在她身邊的!

    不行!如果那樣,她的計劃——還怎麽實行?

    強忍著碎骨的疼痛,天愉勉強自己把破碎的思維重新縫補到一起。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晨銳搖晃著天愉,語氣中有難掩的怒氣,天愉的痛哭失聲,哀傷的神色,蒼白無助的麵容,以及欲言又止的表情,都表明她肯定有事情瞞著他,可她偏偏就是不肯說出來,非要一個人獨自承擔,這怎麽能讓他不惱火!

    “迴答我,天愉!”林晨銳加重了語氣,不容置疑地命令著。

    “我——”天愉抬起淚眼看著神色不豫的林晨銳,心底迷亂,“那個——”

    “不要騙我!”林晨銳提前警告她。

    “嗯。”天愉應著,低下頭不敢再看晨銳的眼睛。

    林晨銳無奈,卻不忍心再責備她。

    “我爸媽迴煙台奔喪去了。”天愉突然開口道。

    “奔喪?”晨銳皺眉,誰死了?

    “對,”天愉點頭,有些心虛,“我奶奶去世了。”

    “奶奶?”林晨銳驚訝極了,“你還有奶奶?”天愉不高興了,“沒奶奶我爸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呀?”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晨銳趕緊解釋,“我隻是,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奶奶一直都住在老家,我其實對她也沒什麽印象。”天愉歎口氣,接著說:“可她畢竟是我爸爸的母親啊!”

    晨銳理解,道:“你就是為了這個傷心?”

    天愉點頭,黯然道:“奶奶突然去世了,爸媽急著去奔喪,哥哥也不理我了,又找不到你,突然之間,好像全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這種感覺,讓人有些窒息。”

    林晨銳心底一震,心疼的感覺幾乎湮滅了他,“天愉,對不起,我不該留你一個人,讓你難過,我真該死!”

    “不!”天愉迅速伸手捂住了他的唇,“不要這樣說,晨銳,在我最孤單的時候,有你陪著我,我已經非常感激你了,我好快樂,真的。”

    晨銳看著她,心底驀地一熱,險些流下淚來,“天愉,我保證,再也不會丟下你,不管以後的路怎樣,我都會陪你一起走。”

    “嗯,”天愉輕輕環上他的頸,“晨銳,我好想一直這樣抱著你,永遠也不要放開。”

    “好,”晨銳寵溺地看著她,輕輕吻她的額頭,“我們就永遠這樣抱著,不放手。”

    天愉笑了,看著他的眼睛,黑色的眼眸在暮色中晶亮異常,“晨銳,你好可愛哦!我說什麽你都不反對。”

    晨銳輕輕點她的鼻子,“你是我的寶貝兒啊!我怎麽舍得讓你不如意?”

    “嗬嗬,”天愉笑了,非常窩心,“我都不舍得離開你了。”

    “離開?”林晨銳愕然,“為什麽要離開?我不準!”

    天愉笑得更加開心,“晨銳,你緊張糊塗了?我要迴去上課啊!逃學多了可是會被開除的!”

    林晨銳這才迴過神來,“就是,我差點都忘了!可是,家裏不是沒人嗎?你迴去——”

    “我在學校上課,不需要迴家的,再說了,馬上就要寒假了,等到放假,我就會去煙台陪爸爸媽媽。”

    “也就是說,我再過幾天就看不到你了?”

    天愉心底一黯,嘴上卻說:“不就是兩個月嘛!我很快就會迴來的。”

    晨銳歎氣,加重了環抱她的力量,“我一秒鍾都不想放開你。”

    天愉心頭一震,喃聲道:“對不起,晨銳,我——”

    “我理解,”晨銳接口,試著對她微笑,“我不會讓你覺得為難的,畢竟,對奶奶盡孝,也是應該的。”

    天愉聽了不由地一陣尷尬,心頭閃過一波又一波的愧疚——如果晨銳知道,她私自把奶奶去世的時間往後推了二十年,他會不會當場拆了她?想到這裏,天愉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冷嗎?”晨銳低頭問她。

    “嗯。”天愉點頭,對著他調皮一笑,更深地往他懷裏鑽。

    “嗬嗬!”晨銳笑了,“我們搞個篝火晚會怎麽樣,那應該會比較暖和。”

    “篝火晚會?”天愉驚訝地抬頭,“可是我們隻有兩個人啊!”

    “那就舉辦一個隻屬於我們兩個的盛會嘍!”晨銳興奮起來,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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