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語

    “這是一個不錯的地方。”林晨銳看了看四周,攪動著咖啡杯裏的勺子說。

    對麵坐的是江離洛,“是啊!天愉她們最喜歡來這裏了。”

    “嗯。”林晨銳應著,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很累嗎?”江離洛輕聲問。

    林晨銳輕笑,“還好啦!我還應付得來。”

    江離洛伸手給他一拳,也笑了,“說真的,我也沒想到伯父他會在這個時候讓你接手公司。”

    林晨銳長歎,“我爸爸辛苦了一輩子,現在年齡大了,想跟小媽過兩人世界生活,本也是人之常情,我這當兒子的,哪能不支持?”

    “可是,放棄攝影,你不覺得可惜嗎?”

    “誰說我要放棄?”林晨銳呷了一口咖啡說:“得到和失去,也不是必然對立的啊!”

    “也是,”江離洛點頭,“業餘搞搞也行。”

    林晨銳笑了,“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麽職業和業餘的區別,工作是工作,興趣是興趣,這是兩碼事。”

    江離洛斜了他一眼,笑,“你倒想得開!”

    林晨銳不置可否地笑,沒有說話。

    “如果是這樣,”江離洛接著問,“那你又是在煩心什麽?”

    “誰說我煩心了?”林晨銳大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煩惱了?”

    “林晨銳!”江離洛正色,“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林晨銳停止笑,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那個,”林晨銳開口了,“天愉不再排斥我了。”

    “是嗎?”江離洛驚喜地問:“這不是很好嗎?”

    林晨銳歎了一口氣,說:“她希望能有一份平凡簡單的生活,甚至期冀一輩子生活在逐夢園那樣的地方,以她的個性,也確實不適合太過複雜的東西。”

    江離洛直視著林晨銳,半晌才說:“我不認為你會為了這種事情煩心,以你林晨銳的性格,你大可以扔下林氏集團不管,帶著天愉跑到一個小旮旯裏享受你們的幸福人生。”

    林晨銳‘噗嗤’一聲,笑了,“原來我留給你的印象,是如此不負責任啊?”

    “你隻是忠於自己的心,”江離洛淡淡地說:“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林晨銳看著他,有幾分動容,“確實,這些瑣事都不是我所擔心的,我真正擔心的是——”頓了一下,接著說:“你相信我會那樣做,但是天愉不會相信,她對我,還是沒有足夠的信心,我,還是不能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江離洛心酸,輕輕拍了拍林晨銳的手臂,“天愉她,需要時間。”

    “我知道,”林晨銳抬頭,感激地一笑,“我不急,隻是害怕,我怕天愉會受到傷害,任何傷害我都不能容忍。”

    江離洛詫異,他沒有聽錯吧?害怕?林晨銳的字典裏有這兩個字嗎?

    現在換成江離洛擔心了,在天愉的問題上,林晨銳已經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了,這不能不讓他憂心,林晨銳這樣,沒想過自己也可能會受傷嗎?而且他很有可能會是傷得最重的那個,因為他付出的最多,決然,而又義無反顧。

    江離洛沉默了,麵對林晨銳的堅持,他不知道該支持,還是該反對。

    不期然的,他突然想起了剛才忽略掉的問題。

    “那個,你剛才好像提到——逐夢園?”

    “呃?”林晨銳迴過神來,“是我買下的一座園子,送給天愉的。”

    “在哪裏?”

    “好像是一個叫‘映月湖’的地方?”林晨銳不太確定。

    “哦?”江離洛愣怔,迴憶著什麽。

    “怎麽了?”林晨銳伸手在他的眼前晃。

    “沒什麽,”江離洛收迴心神,“我隻是想起莫莫曾經跟我提過,天愉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世外桃源,就在映月湖,名字叫作——”說到這裏,江離洛頓了一下,突然覺得滑稽。

    “逐夢園?”林晨銳接口,“不會吧,我的上帝!”

    “你把天愉的家買下,”江離洛戲謔,“然後再當作禮物送給她?”

    林晨銳尷尬極了,拍拍腦袋說:“怪不得天愉剛到逐夢園的時候,表情怪怪的,還一直問我付出了什麽代價才買下逐夢園。”

    “我也很懷疑,”江離洛笑著說:“天愉爸媽那麽執拗的人,怎麽會輕易把他們一輩子的心血賣給你?你究竟付出了什麽代價?”

    “你見過天愉父母了?”

    “別打岔!”

    “也沒什麽,”林晨銳聳肩,“他們要我拿最珍惜的東西來交換,我最珍惜的東西——那就是天愉了——”林晨銳突然跳了起來,“怪不得,當我說我最珍惜的是一個叫沈天愉的女孩兒時,那對夫妻笑得高深莫測的。”

    “哈哈,哈哈——”江離洛很沒有風度地大笑,“林晨銳,你聰明一世又怎樣?還不是敗給姓沈的一家老小了!”

    林晨銳臉一紅,想想真夠糗的。

    “那最後怎麽辦了?”江離洛忍俊不禁,“你不會真拿天愉去交換了吧?就算人家天愉是一件東西,那所有權也是人家父母,而不是你林晨銳啊!哈哈!”

    林晨銳伸手就是一拳,老天,他這輩子都沒這麽難堪過!

    “哎,你打我幹什麽?咳咳!”江離洛左閃右躲,還不忘了堅持他的問題,“快點說啊,最後怎麽辦了?”

    “除了天愉,”林晨銳攤開雙手,“我總還有其他值得珍惜的東西吧?”

    “其他的?”江離洛想了想,臉色變了,“該不會是——”

    林晨銳點頭,看不出情緒有什麽變化。

    “你拿阿姨的‘星之語’去交換?”江離洛顯然難以置信。

    “是啊!”林晨銳倒是一臉坦然。

    “林晨銳!”江離洛忽地跳了起來,激動莫名,惹來四周的人紛紛對他行注目禮。

    “你小聲點好不好?”林晨銳拉他坐下,忽而又笑,“多少年了,能再次看到江大少爺失態的模樣,不容易啊!”

    在林晨銳的記憶中,江離洛除了在生母的葬禮上失聲慟哭,情難自控外,也隻有七年前,他的媽媽,也就是林夫人去世的時候,他那哀傷的神色絲毫不亞於他這個親生兒子,除此之外,這麽些年來,幾乎沒有人能看到江離洛真正的情緒。

    “你別給我打馬虎眼兒!”江離洛氣唿唿地坐下,“林晨銳,你忘了曾經跟我說過的話嗎?你說過,你會用你的一生來守護阿姨的‘星之語’!你現在是怎麽做的?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為了‘星之語’丟掉性命的阿姨嗎?!”

    林晨銳的神色黯淡了,想起媽媽,他的心開始絞痛,七年前,媽媽為了從搶匪手中奪過‘星之語’,傷重不治,永遠離開了他,這一直是他心底最大的痛,他不是忘了‘星之語’對媽媽的意義,隻是——

    “離洛,”林晨銳低啞著聲音說:“媽媽守護的,是她的信念,不是沒有生命的項鏈。”

    “我不聽任何借口!”江離洛仍然激動,“林晨銳,算我看錯你了!阿姨生前那麽疼你,你是怎麽迴報她的?!”江離洛一把抓起林晨銳的衣領,他憤怒了!

    林晨銳一語不發,他的臉蒼白而沒有血色,眼神中滿是隱忍的痛楚和愧疚,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江離洛怔住了,他從來沒有看過林晨銳現在這副樣子,感覺上好像很——無助?嗯,就是這種感覺。

    慢慢地,江離洛鬆開了手,林晨銳跌坐在沙發裏。

    “她是我的媽媽,我對她的愛,絕對不會比你少,可是離洛,”林晨銳抬起頭來,那悲哀而熱烈的神色讓離洛不由地心底一顫,隻聽見他說:

    “我愛天愉,更勝過我的生命。”

    江離洛震撼至極,林晨銳鍾情於天愉,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也知道晨銳待她不同於一般情人,可是他沒有想到,林晨銳的愛會如此強烈,強烈到讓他不會懷疑,眼前的林晨銳,為了天愉他會毫不猶豫放棄整個世界!

    江離洛投降了,這樣的林晨銳,不是他所期望的,可是,他不忍心苛責他,畢竟,愛,不是罪過。

    長歎一聲,江離洛無力極了,“我想,阿姨會理解你的,你是她的兒子,她會支持你的。”

    林晨銳動容,試著對他微笑,“謝謝你,離洛,你這樣說,我很安慰。”

    江離洛迴以一笑,“別這麽說,我們都是這麽多年的兄弟了,在你需要支持的時候,舍我其誰?再說了,雖然天愉不是我妹妹,我還是衷心希望她能夠幸福的。”

    林晨銳一怔,“調查清楚了?”

    “是,”江離洛呷了一口咖啡,已經完全涼掉了,味道怪怪的,“我去找了她的父母,他們拿天愉和天弋的出生證明給我看,他們,確實是孿生兄妹。”

    “遺憾嗎?”林晨銳看了他一眼問。

    “有一點兒,”江離洛並不否認,“先前,我幾乎是篤定了的,當年媽媽迴來,並沒有帶迴‘月之舞’,我以為,她總該是留給了一個重要的人,可我試探過天愉,她完全不知道。”

    林晨銳沒有說話,他並不在乎天愉是誰的女兒,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天愉,這樣想著,笑容從嘴角溢出。

    “吱呀”一聲,門開了又關上,又有客人進來了,令晨銳和離洛驚訝的是,進來的是天愉和韓應桐。

    離洛不安地看了一眼林晨銳,後者神色依然,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天愉和韓應桐在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因為中間隔有一道屏風,他們並沒有發現林晨銳和江離洛。

    林晨銳衝離洛淡淡一笑,示意waiter過來換了咖啡,這涼透的咖啡,口感實在是不怎麽樣。

    ***      ***      ***      ***

    “說吧,你要解釋什麽?”天愉一落座就開口,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不耐。

    韓應桐微愣,大概是沒有想到天愉會對他如此冷淡。

    “我沒有什麽好解釋的,”韓應桐開口:“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愛一個人更不需要理由。”

    天愉心裏惱火,話也脫口而出:“你知道我沈天愉生平最恨哪一句話嗎?就是你們男人常說的那句‘當初我愛你是真心的,現在不愛你也是真心的!’!沒錯,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沒辦法說清楚,我可以理解,但絕不原諒!憑什麽你們男人有這句話作幌子就可以該死的把所有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天愉越說越激動,一把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冰水,一口氣喝了個見底!

    韓應桐嚇了一跳,“天愉,你怎麽會這麽激動?”

    “我為什麽不能激動?”天愉斜了他一眼,說:“莫莫是我的好朋友,你傷害了她我就有資格生氣!韓應桐,暑假的時候在逐夢園你明明答應我保證莫莫幸福的!”

    “我——沒有辦法保證她的幸福,”韓應桐低著頭,聲音迷茫,“跟她在一起,心裏卻裝著另外一個人,這種滋味,太難受!”

    天愉一愣,“你在說什麽啊?”

    “你不明白嗎?”韓應桐有些自嘲地看著天愉,“十幾年來,我一直以為我已經忘記你了,可是你一出現,還是打亂了我所有的心緒,讓我沒有辦法不去在乎你。”

    天愉下意識地往後麵側了側身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我的頭腦十分清楚。”韓應桐看著她,目光熱烈而專注,天愉忍不住開始顫抖。

    “我愛的人不是莫莫,而是你,沈-天-愉!”

    天愉一驚,險些跳了起來,“你——”

    韓應桐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天愉,我很抱歉,曾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記起你,但是,你會諒解的,對不對?你會再給我一個機會的,對不對?”

    “不對不對!當然不對!”天愉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你怎麽能這麽說?你怎麽能這樣對莫莫?”

    “我不愛她!”韓應桐重申,眼神堅決。

    “你是混蛋!”天愉口不擇言,“那我更不會愛你!我有喜歡的人了!”

    “誰?林晨銳嗎?”韓應桐逼視她,“你認識他才幾天?我在你心裏已經整整十五年了!這麽多年來你都沒有忘記我,這難道不是愛嗎?”

    “不是!不是!”天愉跳了起來,聲嘶力竭,“我愛的人是林晨銳,自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隻有他一個人!”

    這一舉動,吸引了咖啡廳裏很多人好奇的目光,天愉尷尬至極,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林晨銳坐在那兒,聽到天愉狂亂的叫聲,再也忍不住,站了起來,起身的瞬間,看到門口進來的兩個人,他不由地皺眉,用最快的速度走近天愉,把她拉進自己的懷抱裏。

    “林晨銳?”天愉有些頭暈,不確定地喊。

    “是我。”林晨銳一臉笑意,“乖,剛才的表白真讓我感動。”

    天愉一窘,臉迅速地漲紅,支吾著想辯白,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林晨銳輕笑,愛憐地看著她,心底溢滿了幸福感。

    “謝謝你,天愉。”林晨銳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由衷地說。

    天愉抬頭看著他,咧開嘴笑了,感覺自己傻傻的,不過,很是窩心。

    “不要再演戲了!”韓應桐看著他們的親昵,心底不舒服極了。

    “能讓你免費觀看,”林晨銳閑閑地笑著,眼神中卻透著冷冽與危險,“已經是非常看得起你了!”

    “你——”韓應桐氣極,正要說什麽,被林晨銳攔下。

    “你什麽都不用再說了,我們不想聽。”說完攬著天愉準備離開。

    “愉兒!”韓應桐略帶絕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天愉肩頭一震,多遙遠的稱唿啊!

    “應桐哥哥會等你的,永遠。”韓應桐喊道,聲音中充滿了悲涼,悲涼中透著堅決。

    林晨銳在心底長歎一聲,這不是一句很露骨的表白,但身在其中,不會聽不出其中包含的情意,一場爭端,還是沒能避免。

    果然,韓應桐背後傳來一聲顫抖的質問:“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莫莫?!除了林晨銳,大家都詫異莫莫是什麽時候來的,還有她旁邊的天弋。

    天弋正鐵青著一張臉站在那兒,那神情,仿佛一觸即爆,也難怪,韓應桐招惹的,可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啊!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莫莫走到韓應桐麵前,堅持她的問題。

    “我——”韓應桐礙口,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天弋拉過莫莫,站在她和韓應桐中間,麵無表情,“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可是我——”韓應桐正想解釋,被天弋打斷,“不要讓我說第二遍!”語氣已是隱忍至極。

    韓應桐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

    江離洛歎了口氣,上前推了推他,“識相點,走吧!”

    韓應桐麻木地看著眼前的眾人,目光呆滯,最後把視線轉向天愉。

    天愉下意識地往林晨銳懷裏縮,拒絕他的眼神。

    韓應桐自嘲地搖搖頭,帶著不甘,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天弋看著天愉,嘴動了一下,想說什麽,終是無語,拉著莫莫轉身離開,莫莫呆愣著,任由天弋牽著自己的手走。

    “哥!”天愉掙脫林晨銳的懷抱,跑到天弋和莫莫麵前,她沒有辦法忍受來自哥哥的疏離。

    “天愉,”天弋為妹妹擦去眼角的淚水,“聽話,先迴家好嗎?”

    他並不是怨責天愉,他隻是沒有辦法去麵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如果為了一個男人互相傷害,那他該如何自處?

    “嗯。”天愉哽咽著答應,她知道哥哥為難。

    看著依然木然的莫莫,她心底的愧疚加重,“莫莫——”她輕聲叫著,想說什麽又怕驚擾她。

    “天愉?”沉默好久的莫莫突然開口了。

    “呃?”

    “我們是不是最好的朋友?”莫莫茫然而又熱烈地看著她。

    天愉一窒,“當然是。”

    莫莫緊緊盯著她,眼神空洞而無神,天愉心底有些恐懼,下意識地往後退。

    莫莫一步一步的往前逼近,“天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什麽都可以給你,真的。”

    “我知道。”天愉無意識地點頭。

    “可是,”莫莫的眼淚奪眶而出,瞬間布滿了整張臉,她的聲音嘶啞著,充滿了無助和悲涼,“隻有應桐不可以,不可以……天愉,你不要跟我搶應桐好不好?好不好?”莫莫用力地搖著天愉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問,近乎哀求。

    “莫莫,莫莫——”天愉被搖得頭暈,心髒劇烈地痙攣,糾結在一起,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天愉!”

    “莫莫!”

    天弋他們趕緊衝過來把她們拉開。

    “帶她走!”江離洛果斷地把莫莫推向天弋,命令著。在場的人,也隻有他尚能保持清醒了。

    “莫莫!”天弋看著淚流滿麵的莫莫,慌亂極了。

    “天弋——”莫莫叫他,聲音很是微弱,“我不要呆在這裏。”

    “好,我帶你離開。”天弋迅速答應著,抱起莫莫,離開了這片紛亂。

    “對不起,莫莫,還有哥哥。”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天愉費力地說著抱歉,終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天愉!”晨銳和離洛驚叫。

    “送她去醫院,快!”離洛大聲叫著,“我去開車!”

    林晨銳的眼淚滴落在天愉蒼白的臉上,他覺得自己的思維都快停滯了,心底隻有一個聲音在迴蕩——天愉,你不可以有事兒,不可以扔下我!

    ***      ***      ***      ***

    “我是你的快樂天使,隻要有我黎莫莫在,沈天愉就會永遠快樂沒有煩惱!”

    “天愉,你不要跟我搶應桐好不好?好不好?”

    ……

    明媚的莫莫,哀傷的莫莫,在天愉麵前不停的反複交疊,天愉想抓住她,卻怎麽也抓不住,一股前所未有的絕望襲來,像漲潮的海水一樣席卷了天愉,她掙紮著,本能地想唿叫,卻發現自己完全發不出聲,她落淚了,為自己的無助感到悲哀,難道,這就是她的結局嗎?

    “天愉,天愉?”林晨銳看到天愉的眼淚,心情更加慌亂。

    她是如此無助嗎?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能安心。

    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眼眶裏的淚水滑落,順著天愉毫無血色的臉頰靜靜地流下。

    “晨銳——”一聲虛弱的聲音從懷裏傳來,林晨銳一陣驚喜。

    “天愉,你醒了?”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你昏倒了,”林晨銳伸出手,輕柔地為她把眼角的淚拭去,“我們送你去醫院。”

    天愉歪頭看向坐在駕駛座上的江離洛,離洛在後視鏡中衝她一笑,“堅強些,天愉,我們馬上就到了。”

    天愉迴他一個微笑,有些無力,“哥,我不想去醫院,我想迴家。”

    離洛一怔,隨即笑了,“丫頭,想哥哥了是不是?等你身體好了,我去把那個該死的沈天弋抓來給你出氣,好不好?”

    天愉不置可否地笑,直笑得岔了氣,大聲咳嗽起來。

    “天愉!”林晨銳趕緊給她捶背,緊張極了。

    “要緊嗎?”離洛迴過頭來問,一臉的關心。

    “我……沒事兒。”天愉揪著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氣,“那個,我的包——”

    林晨銳趕緊把包遞到她的眼前。

    天愉伸手,想拉開拉鏈,無奈手抖得厲害,林晨銳急忙製止她,“你要什麽?我幫你拿。”

    “我的藥——”天愉吃力地說。

    林晨銳打開包,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瓶,“是這個嗎?”

    “嗯。”天愉的聲音愈加無力。

    林晨銳打開蓋子,倒出藥片,“吃幾片?”

    “兩,兩……片。”

    “給。”離洛遞過來一瓶水,晨銳接住,喂天愉吃下。

    “我不要去醫院,我討厭那個地方,我要迴家。”天愉低聲喃喃。

    “知道了。”林晨銳低聲安撫她,“乖,睡一會兒吧,很快就會好了。”

    “嗯。”天愉的聲音有些迷糊,不知道是藥效還是她太累了,她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怎麽辦?”離洛透過後視鏡問林晨銳。

    林晨銳騰出右手揉揉眉心,歎了一聲,“送她迴家吧!”

    “可是,”離洛遲疑著,“她好像——”

    “我知道,”林晨銳瞪著那個藥瓶,心緒複雜,“天愉居然隨身帶著藥,雖然她身體一向不好,可是——我真懊惱沒有多關心她一些。”

    “那是什麽藥?”

    “不知道,”林晨銳搖頭,看著那個白色的瓶子,“上麵沒有標簽。”

    “要不,還是送她去醫院吧,好好檢查一下。”離洛建議。

    “改天吧!她今天太累了。”林晨銳也有些疲憊,“她既然隨身帶著藥,看來是清楚自己病情的,吃了藥,暫時應該沒有問題。”

    離洛於是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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