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移宮==

    皇帝的指腹在她的耳朵上來來迴迴滑動,她自然不能繼續裝睡。

    身為後宮嬪妃,不僅不能有脾氣,還得知情知趣。

    秦婈隨著他的動作瑟縮,緊接著朝他那邊挪,撞進個緊密的懷抱中。

    蕭聿抱著軟香,眼中鬱色變淺,低聲笑,慢聲道:“這迴醒了?”

    秦婈小聲迴應:“臣妾醒了。”

    兩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唿吸愈重,目光愈熱,秦婈被耳畔強而有的心跳震地生理性臉紅。

    蕭聿垂眸看她。

    他的眸光向來冷清,可就是這樣的雙眼,旦染了柔情,再加之三兩分的欲,便如海上漩渦,令人不知不覺深陷其中。

    秦婈無比慶幸,她這顆心,再不會如從前那般慌亂。

    “頭還暈嗎?”他問。

    這話出,秦婈找準機會離開這人的臂彎,連忙坐起身,端正道:“謝陛下惦記,臣妾險些忘了風寒尚未全愈......臣妾還是離陛下遠些為好,以免過了病氣。”

    蕭聿的手又空了,便也跟著坐起來,又道:“昨日怎麽迴事?怎麽還暈倒了?”

    秦婈欲言又止地看了他眼,空握了下拳,含笑道:“薛妃娘娘叫臣妾去鹹福宮喝茶,但昨日的風有些大,吹得臣妾有些頭暈,實在也沒想到會暈倒。”

    天剛亮,秦婈尚未挽發,烏黑的青絲散落在額間,襯得這小臉越發白皙瘦弱。

    這欲言又止的語氣,這息事寧人的心思,落在皇帝眼裏,無疑是孤立無援的嬪妃,誰也不敢得罪的模樣。

    想想也是,五品太史令之女,何來的膽子去得罪薛妃。

    蕭聿拉過她的手,安慰似地握住。

    從前她是後宮之主,執掌鳳印,統領六宮,便是薛瀾怡也不敢給她臉色瞧,他也從來沒替她出過頭,更不需要護著她。

    三年前,養心殿的折子堆積如山,他來後宮的日子比現在更少,要說護過誰,好似也就是薛瀾怡欺辱李苑到他看不下去,維護過李苑&

    #58932;迴。

    隻要想起這些,蕭聿便能迴憶起那時她的眼神。

    皇後總是笑的溫柔得體,還會出言安慰他,“薛妃性子跋扈,本就該罰,長春宮那邊,臣妾自會照看好,陛下不必擔心後宮。”

    可那溫柔得體的目光,和昨夜夢裏的目光,可謂是截然不。

    隻可惜後知後覺,為時已晚。

    秦婈見他出神,柔聲喚了句,“陛下?”

    蕭聿迴神,長籲口氣,道:“朕知道了,你先好好養病,等病好了,就搬到景仁宮去。”

    秦婈推辭道:“臣妾能住在主殿,已是逾了規矩,若是再......”

    蕭聿抬手撫了下她的臉,“無妨,朕替你做主。”

    這句話,秦婈還是頭迴聽他說。

    但不得不說,“朕替你做主”這五個字,在這偌大的後宮裏,確實是最動人的情話。

    說罷,蕭聿起身更衣,陪她用了早膳,去太和殿上朝。

    秦婈照常送他到殿門口。

    起轎輦前,蕭聿低聲對盛公公道:“去鹹福宮告訴薛妃,她既管不好這後宮,就把協理六宮的權利,交還到慈寧宮去。”

    盛公公一驚,低聲道:“奴才聽聞,薛妃娘娘昨日已去慈寧宮,自請卸下協理六宮之職。”

    蕭聿又道:“太後怎麽說?”

    盛公公道:“太後說身子欠安,還是暫由薛妃管理。”

    蕭聿默了半晌,道:“那朕親自與太後說。”

    今日剛下朝,蕭聿便去了慈寧宮。

    腳步聲橐橐而入,蕭聿一如很多年前那樣,恭敬道:“兒子給母後請安。”

    慈寧宮四周都是藥香,楚後斜憑幾榻,用指腹點了點手爐,直接道:“皇上今日這早過來,可是因為薛妃協理六宮之事?”

    蕭聿坐下,接過章公公遞上來的茶,道:“是。”

    楚後直起腰身,道:“薛妃性子確實有些任性跋扈,但這年,她也收斂了許多,哀家身子欠佳,不能替皇上繼續管理後宮,思及薛家在朝廷替皇上辦事不易,這才將協理六宮之權交予她,不然薛妃入

    宮這些年,沒有子嗣,也沒升過分位,眼下新人又入了宮,哀家是怕薛家心裏有了想法。”

    “兒子知道母後心思。”蕭聿放下口未動的茶盞,又道:“但兒子覺得,朝廷和後宮實在不宜牽扯過多,薛家立的功,朕自會犒賞,算不到薛妃身上。”

    楚後笑了笑,直接道:“後宮不得幹政,這是老祖宗的規矩,理應如此,可分的再清楚,這裏頭仍是有理不清的關係,就像陛下再疼愛秦婕妤,她也擔不起這重任。”

    “這是自然,”蕭聿道:“秦婕妤性子內斂,並無統領後宮的本事。”

    楚後道:“陛下如此說,心中可是有了合心意人選。”

    “若說合心意,自然是誰都比不得母後。”蕭聿道:“但母後身子欠安,朕也不好為難,思來想去,隻覺得柳妃尚可。”

    “那便聽皇上的。”楚後笑了下,道:“這些事說到底還是小事,皇上還是盡早開枝散葉,才是正事。”

    蕭聿笑道:“是,兒子知道了。”

    蕭聿走後,楚後的臉色立馬沉了下,她看著門廊的方向,哂然一笑,“哀家若是早看出他身上的狼性,興許當年就不會選他了。”

    章公公跪地不起,不敢接話。

    當日,這協理六宮之權,便從鹹福宮轉移至翊坤宮。

    翊坤宮內上上下下都是喜氣。

    翊坤宮的大宮女枝鳶笑道:“恭喜娘娘,奴婢聽聞,這協理六宮之權是陛下親自去慈寧宮替娘娘要來的。”

    柳妃笑了笑,道:“爭來爭去的權利,如今放到翊坤宮來,薛瀾怡還不得把鹹福宮砸了?”

    枝鳶笑道:“奴婢聽聞鹹福宮的宮人,已經有好幾個受罰的了。”

    “她就是不死心,自恃出身,自恃貌美,總覺得陛下終會對她另眼相待,可這多年過去了,她若能受寵,還用等到今日?新入宮的那幾個,誰不是碧玉年華,就她個美?”柳妃頓了下道:“居然蠢到去動秦婕妤。這下好了,她做的那些,便是好心,也成了隔著黃河送秋波,無人領情。”

    在柳妃看來,爭寵就爭寵,爭權便爭權,薛瀾怡若不妄圖兼得,今日也不會如此。

    “險些忘了,尚宮局方才過來說,秦婕妤過兩日要挪宮,傳到的是陛下的口諭。”枝鳶道:“這位秦婕妤,是真的受寵了。”

    柳妃道:“這才哪到哪,瞧著吧,大皇子早晚也得送到她那兒去養。”

    兩日之後,秦婈從景陽宮遷至景仁宮。

    司禮監的總管太監王複生再度來到秦婈麵前。

    入宮短短幾月,這位秦婕妤已經換了三個院子,王複生的笑容也迴比迴燦爛。

    王公公道:“婕妤放心便是,這景仁宮上上下下,奴才都派人查過了,像上迴那樣的事,不會再有了。”

    秦婈笑道:“多謝王公公了。”

    王複生又說了那句老話,“婕妤若是有什需要,直接開口便是,奴才立馬當最要緊的事去辦。”

    秦婈思忖片刻,道:“說起來,還真有事要勞煩公公。”

    王複生立馬躬了身子,笑道:“婕妤請說。”

    寵妃說勞煩,那是王複生的求之不得。畢竟這宮裏,來一往,還有情分可言。

    秦婈低聲道:“公公可否去尚宮局給我要兩位得的宮女來,最好是會照看孩子的。”

    聽孩子,人精樣的王複生還有什不懂。

    王公公立馬道:“奴才即刻就去辦。”

    秦婈看著王公公腳步生風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後宮的日子也真的難捱,母家得,尚可得分臉麵,若是沒有靠山,那可真是全憑皇帝人的臉色。

    皇帝樂意寵你,你便是六局司和司禮監心尖上的人,反之,則處處反之。

    還不到一個時辰,王複生就帶著四位宮女來到了景仁宮。

    主子說要兩位,他們做奴才的卻不能就找兩位。

    王公公笑道:“這四個,都是寧尚宮與奴才親自挑的,個個都辦事麻利,嘴上也都有把門的,不知婕妤看上哪個了?”

    秦婈思忖半晌

    ,道:“我瞧著,她們都挺好。”

    王公公“嘿呦”聲,道:“那便是她們四個的福分了。”

    於是秋文、玉碧、翡翠、琥珀這四個宮女,都被秦婈留下了。

    掌燈時分,長歌和靈鵲照常伺候秦婈梳洗。

    長歌剛放下牛角木梳,就聽秦婈道:“這段日子,倒是辛苦你們兩個了。”

    長歌個靈鵲心裏咯噔聲,躬身道:“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秦婈笑道:“景陽宮人少,有你們兩個在,確實安心不,但今日挪宮,王公公一下送了四位宮女過來,還都是寧尚宮選來的,我不好拒絕,便都收下了。”

    靈鵲眼眶一紅,道:“婕妤可是嫌棄奴婢伺候的不得?”

    “這是哪兒的話?”秦婈笑道:“隻是你們兩個本就是在鹹福宮伺候的,又向得薛妃娘娘喜歡,如今我這兒不缺人了,自然該放你們迴去了,不然就是我不懂規矩了。”

    長歌和靈鵲,誰也沒想到,瞧著逆來順受的秦婕妤,竟然會給他們當頭一棒。

    其實秦婈並不在乎薛妃往她身邊插眼睛,但蕭韞要來了,她隻能把人送走了,

    長歌的靈鵲走,竹蘭和竹心便迴了內院伺候。

    翌日一早。

    寧晟否剛去給大皇子診過脈,就不歇腳地來給秦婕妤診脈。

    隻見秦婕妤唇紅齒白,氣色上佳,便道:“婕妤這風寒之症,已是痊愈了。”

    秦婈道:“多謝寧太醫了。”

    寧太醫十分有眼色地把話遞到了盛公公那兒去。

    傳到了盛公公那兒,便等於傳到皇帝耳朵裏。

    蕭聿低頭一笑,對盛公公道:“你去壽安宮,告訴袁嬤嬤,讓她帶著大皇子搬去景仁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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